透明不可见的老者其实乃是一种灵魂体,老者看着远处天空落下的人影,轻笑道:“这么……多年……过去,终于……热闹……了……点。”
“终于……再度……有人……踏入……”
似乎是回应老者的话,一声低沉的声音从他旁边的山体发出。这下令老者都大感诧异。
只见那山体震动了几下,就陡然拔高,上面的草木随着土块纷纷落下,接着一个高大的头顶一片绿荫的身影就出现在老者的面前。
“你是……“理性”?你还……活着?这么说……陈炼那家伙……也还没死?”老者待看清那高大身影乃是一个金属机甲之后,喜不自禁地喊道。
“如你所见,既然我还在,那么作为魂灵主人的他就依然健在。”机甲“理性”蓝色双眸中闪烁着蓝色光芒,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地说道。
“我来这星月空间……二十年都……从来没见到过你,我还以为……你早随着……陈炼那家伙……一块化为尘土了呢!害得我……天天就只能……逗逗那些小动物,差点就不知道……怎么说人话了!”老者开怀大笑道。
“我叫“理性”,根据主人的记忆,你被誉为大陆第一聪明人,所以我的理性告诉我,除非必要否则跟你见面聊天会带来不必要的烦恼。况且,你即便是在戏弄空间中的动物,嘴里也是不停地念叨着诅咒着主人,事实证明,我的理性是正确的。”
“哈哈哈!好你个……‘理性’!我之前还以为……你死在了星月城灭城一役了呢,你没死就好,以后就有伴了!”灵魂体老者对“理性”的话一点不以为忤,而且他说话似乎也越来越利索了。
“我没有死就是因为我是‘理性’,如果是‘感性’负责留守,恐怕你就见不到他了。”
“有道理,当年对方有两个魂灵师,你们这边陈炼就留下了你一个,根本就不是对手。但如果是‘感性’,恐怕眼见着敌人屠城,就冲出去大干一场,最后必然身死魂灭。也就你作为陈炼那家伙‘理性’的化身,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明哲保身。哈哈哈!”灵魂体老者竟然也毫不在意自己言辞中的揶揄。
“主人给我的命令是守护星月空间,星月城并不在我的任务范围内,我只能优先确保主人的任务。”
“哈哈哈!不错!不错!幸亏陈炼那家伙留下的是你,不然老子就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离开这里了!”
“理性”没有理会老者的话,两“人”竟然静默了下来。想那老者当年何等人物,如今竟然连一个机甲都奈何不得,一时尴尬不已。
“我进来续命都二十年了,你今天才出现,难道是因为……那几个小家伙?”老者实在按耐不住。
“嗯,其中有两个星月城后裔,按照主人的命令,我需要保护进入星月空间的星月城公民。”
“话说,陈炼算到现在都消失了……五十年了,他到底去了哪里?你跟他不是一体的吗,总该知道吧?”
“主人达到魂灵师之后,将我和‘感性’两个圣灵的灵魂分离出来注入机甲以后,我们魂灵就与主人是不同的个体,我们只共有主人魂灵师以前的记忆,而分离之后各自的经历我们就没有共享了。”“理性”解释的话语中依旧没有任何感情。xǐυmь.℃òm
“原来这就是魂灵师!当年我云峥一直想突破魂灵师,但是大限将至,不得不拿着陈炼留给我的信物,来这里以灵魂状态苟延馋喘,期待着能够获得一丝突破。不过现在看来更像是等着陈炼回来救我,哈哈哈!”老者言语中带着自嘲。
然而,“理性”依然没有理会他。
“陈炼这家伙虽然是千年以降最年轻的魂灵师,但说到底他就是个呆头呆脑的机械师,朋友不多,敌人却也很少。但当年,陈炼最后去我那里跟交代遗言一样,只说是要去问海边解开一个三十年的心结,却不愿说明具体情况。说完之后就带着你们离开了,我当时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是一个人去挑战了黄龙帝国的千机城,一个底蕴堪比灵师堂的数千年传承!最后竟然还能全身而退,并且凭借此战,威震天下,闯下圣人之下第一人的名头,但是以我对他的理解,他绝对不是为了验证自己的实力或是虚名而犯险的一类人,既然你们共享他此前所有记忆,这件事你总可以帮我解惑一下吧。”老者此时表情略有些严肃。
“这件事情可以追溯到八十年前,而一切的起因只是因为一个叫陈漪的女人。”“理性”蓝色的双眸的蓝光有些忽明忽灭,仿佛完全理性的他在讲到这个女人的时候,情绪也会有所波动。
“陈炼……陈漪……嘿嘿!”老者低笑一声。
“这件事现在几乎没有人知道,其实主人原本就是出生在千机城。作为同时代的天之骄子,陈漪这个名字想必你肯定也听说过,她就是当年千机城城主之女,二十岁是就已经接近灵王的天才机战师。”
老者笑道:“我记得第一次见到陈炼是在星月城的机械制作大赛中,当时已经23岁的他才堪堪灵师中等水平。你该不会告诉我,他当年敢追一个灵力等级差不多是他两倍,战斗力更是可以打败超过一百个他的女人吧?另外,千机城虽然灵师主要分为机战师和机械师,但是机械师一系历来不受待见,几乎就只是辅助,陈漪还是城主女儿,陈炼这家伙原来从小就胆大包天啊,哈哈哈!”
“理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继续道:“甚至情况远比你所说的更为恶劣。千机城作为数千年传承,自有一套的管理机制,其中一条就是同族不得通婚。很不巧,主人与陈漪上溯十五代竟然算是同宗,而且陈漪还比他大上一辈,勉强能算是他的姑姑。”
老者嘴巴几乎可以直接塞进一个鹅蛋,满脸的不可思议。
“按照主人的话,一切皆有可能。由于主人从小精研机械,并且手工活细致,所以被选拔出来,负责为陈漪进行机械修理和改进。日久生情,一日,主人表露了心迹,而不巧的是,恰逢陈漪已经满足条件可以外出历练,且她也对主人颇有好感,就同意与主人尝试开始。但当主人正式申请退出千机城,而后再去找陈漪的时候,却被以最初不理性为由拒绝了。”
“嗯,这才正常!”老者点头道。
“主人因此非常受伤,离开千机城之后,无家可归又无依无靠,漫无目的地流浪了三年,花光了所有积蓄之后,恰巧来到了星月古城。”
“嗯……当年巨神兵还沉睡在水下,整个护城大阵并还没有启动,所以外人要进来还是很容易的。我记得当初我身为灵王,作为特邀嘉宾还坐在评委席上。当初印象最深的就是,其中一个穿得跟个乞丐一样胡子拉碴的家伙竟然跑到了参赛席上,好几个外来评委都差点笑歪了嘴。偏偏这个‘乞丐’还竟然在灵师组的比赛中凭借独特的九合连心锁力拔头筹,硬是让人大跌眼镜。本来大家还想着是什么老头子,结果等那家伙收拾好了,出来领奖的时候,人们才发现竟然是一个跟我一样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哈哈哈!”老者想起当年第一次见陈炼时候的情形。
“后面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现在想想也依然叫人吃惊。我后面能够推知,陈炼应该是被老城主他们送进了星月空间进修,然后雪藏了十年,一直到了后面出现强敌,他才被迫现身救城,并且一举名扬天下的吧。”老者道。
“差不多吧,但其实星月空间当年只对各个等级比赛第一名,并同意加入星月城永不叛城的人开放。而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而且最多只能在这里待上半个月,还有,你知道这里也不安全,对很多低水平的灵师来说甚至危机四伏。所以,主人虽然误入了某处圣地如痴如醉地潜修研习机械十年,但在外其实早就被误以为已经死了。当初只是他刚好研究完了所有的知识,并且一身机械制造能力已经惊世骇俗后,凭借着自己的实力离开星月空间的。碰巧遇见了叛徒带了两个灵帝前来寻仇,并将老城主击杀、重伤大长老。主人才不得不以灵王的实力,操控自制的五个机甲,以一敌五,最终重伤两个灵帝,击杀三个灵王,化解了此次危机。”
“没错!就是这一战!十年,从灵师,跨越了灵尊、灵宗,达到灵王,我要是没记错,他后面外出游历三年之后就直接达到了跟我一样的灵帝!这关键的十年他到底在这里遇到了什么?为什么我在这里找了二十年都没有找到?”老者有些激动地道。
“那只能说明你不是有缘人,”“理性”淡淡地道,“主人三十七岁回来接任城主,然后开班授徒,广招天下机械师人才,共建星月城。四十二岁成为灵圣,成为星月城近数百年来第一个自己培养出来的灵圣,开启了星月城此后近十年的辉煌。”
“这家伙还骚包的很,我记得他当时还在城中心的星月广场立了一个自己的雕像吧,底座上还刻了字。”
“嗯,基座上原先刻了一行字,倾注了他当时对修炼的全部理解,算是主人给所有星月城机械师的一个指引——‘世界是机械’。”
“不对呀,不止这一句吧,下面我可记得还有一行字呢!”老者道。
“哦,那是主人四十九岁破入魂灵师时补上去的——‘而爱是动力’。”“理性”眼中蓝光一暗,接着半陈述半解释道:“主人作为城主,成为灵圣之后,可谓是风光无限,但越是如此,他心中曾经的执念就愈发凸显。他依旧忘不了当年千机城的一切。而作为千机城叛城而出的人,按照规定是不能再回去的。而且,当初陈漪也已经是灵圣,主人也知道,千机城中必然有魂灵师坐镇,故而无论如何都要突破魂灵师。所以这两句话确是主人一生成功的经验。”
“本来按照主人的性格,既然已经将我和‘感性’从自身剥离,就应该已经心如止水,是不应该再有什么出格举动的。但是,似乎听主人说,他与别的魂灵师不一样,他一步入魂灵师,就离圣人只差一步。而那一步似乎就是他成为魂灵师之时心中最后的那一丝执念,也就是未曾圆满的爱。所以,无论五国之间有过什么盟约,无论他的举动会带来什么后果,他都义无反顾地要去解开心中数十年的疑惑。”
“所以,他带着你们回了千机城,并且大战一场,甚至将黄龙帝国所有请来助阵的魂灵师都给打败了。难道即使这样,他依然没有解开心中的枷锁?不然他当时怎么回来了?”
“没办法,主人当时怎么也没想到,陈漪并不在千机城,她外出了,并且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向。”“理性”语气中有些无奈。
“你们回来之后,星月城可就算是盛极一时,天下无匹了。五百年以来,圣人以下第一强者,竟然还是个机械师,多大的号召力啊!结果,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因一人而兴,亦因一人而亡!他最后又是为何离开了星月城,甚至连灭城大战这种当年轰动全大陆的战役都没有赶回来?我想,以他魂灵师加机械师的能力,赶回来也仅仅只会比空间元灵师略慢一点点吧。”老者语气中满是慨叹。
“我不知道,”“理性”与其虽然没有变化,但是声音变小了点,“当年主人接到一封信,陈漪写来的,只有他自己看了,其他人都不知道内容。然后他就让我留下驻守,自己带着‘感性’出去了。”
“最后他走之前还留下一句话……所有的理性都该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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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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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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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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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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