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还闹得不欢而散,今个儿见面了浑身都是别扭。
眼见着时间快到十二点了,学长清咳了下,出声打破了僵局:“梁清,这伞是你的吗?”
就在学长侧开头时,梁清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学长,学长的黑眼圈重了,脸色有点苍白,虽然有点心疼,心底却暗自雀跃着,止不住地漫出开心的蜜意——学长也睡不好,是因为他吗?
学长见梁清发着愣,也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就将这伞往梁清跟前晃了晃,嗓子有些紧地道:“梁清?”
梁清一把抓住眼前乱晃的伞——住在伞上的徐?想翻白眼,见到学长凑上前的脸,梁清唯恐不及地退了一步:“这是我的伞。”
学长心情突然有些不好,于是故意没有松开握住伞柄的手,而梁清身为伞主,自然也没有松手的道理。两人又是一对视,学长发出邀请道:“待会我们一起吃饭吧。”
梁清一愣,心又是扑通地往上狠狠一跳,脸上讷讷点头。
这一路上,两人聊天不像以前那么自在,但是气氛更让徐?受不了。他夹在两人当中作个闪亮的电灯泡,这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梁清眉梢带情,却止在了嘴边,学长行动如笨重的黄牛一样,却实实在在地关注着梁清。
两人这回吃起饭来,倒遵守了“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语。
散步消食时,梁清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话:“学长你最近休息不好吗?看起来不太精神。”
“对,”学长有些犹豫地回道。
梁清听到“对”字,心中的小人欢快地跳起了舞,但是在听到学长的下一句时,小人立刻“啪叽”萎了。
“我这几天一直在熬夜。”学长摸了摸鼻子,接着他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握着梁清的肩膀让他与自己对视道:“梁清,我这几天一直在思考,怎么改进社团,等社团更好了,你是不是会回来?”
“学长你——”梁清惊讶地道,心里涌出的暖流就要从眼睛跑出来,他赶紧挣开了学长的手,偏过头,拼命将就要跑出来的泪水眨回去。他没想到学长居然会这样做,这被关心,被诚心诚意地请求回去的滋味,让梁清的心仿佛被泡入温泉般,暖暖的,又软软的,实在让人沉迷。
但是他已经被警告过了,他不能就这样害了学长的前程,最稳妥的办法就是退出学长的学习生活范围。
于是他态度冷酷又残忍拒绝学长的提议,只说道:“对不起学长……”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被留在原地的学长,望着梁清的身影,却露出了个类似释然的笑容——他这样做了梁清都不回来,那么社团理念不合根本就是个借口,而是另有原因。wWW.ΧìǔΜЬ.CǒΜ
学长觉得自己是时候好好查一下社团的人了。
回到宿舍的梁清第一时间躲进了厕所,徐?知道他肯定在躲起来哭。明明是个男生,却已经哭了好几回了。徐?看着这样的梁清,就像在看着不懂事的后辈一样。
本想装作没看见的,不管不顾的,但是徐?他还能听见啊。闭上眼睛了,依然能听见失意的梁清在他耳边,时而絮絮叨叨,时而又哭唧唧,简直比念经还烦。徐?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永远都是一把伞,但是为了自己以后的耳根清净,徐?决定帮梁清一把。虽然梁清一直死守着自己退出社团并和学长闹掰的秘密,但是凭徐?这么多年帮别人抓小三的经验,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从哪个方向查?
作为一个“死物”跟在梁清身边,最大的坏处就是不得不听见梁清的各种话,但是这样也给了徐?接下来想做的事,提供一个了好处。
他猜出了在梁清身上发生的事。根据以往帮别人调查感情纠纷的经验,徐?大胆猜测,梁清之前说漏嘴的“ta”应该是个“她”,这样的“她”,应该在社团内部是个干部级,而且长得还不赖,人缘还不错,跟梁清或者学长同级。
至少这样的人物威胁起梁清来,才更有威慑力。
解决了这个人物,那么梁清和学长大概会柳暗花明了吧。
不过不是人的身躯,实在是一大阻碍。徐?想了想,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不过目标人物肯定就在社团里面,但是他现在又不能飞,也不能自由移动,只能小幅度地动作。
如果有个什么活动,把社团众人都聚在一起,这样他就可以找出来了。
可惜梁清都退出了社团,估计是不可能参加的了——徐?这可有点愁啊,他想出手都没机会。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梁清依旧心情黯淡。徐?发现,梁清已经在找出国留学的路子了,他看着梁清为了能够获得出国的语言凭证,还认真地去报名辅导班学习,看来梁清选择的是彻底的离开。
徐?对梁清逃避般的选择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是他又不能做什么。徐?知道,一旦梁清选择出国,他就会被放在箱子里积灰了。因为与其在行李之外再带多一把伞,还不如直接在有需要时,在机场买一把。
为了省事,他以前对没有必要的物品都是这么做的。这回轮到自己,徐?颓了,一副百无聊赖等死的模样,与将一腔热情付在学习上的梁清截然相反。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这样的一星期过后。学长亲自来上门邀请梁清,去参加几个大学组织的社团交流活动。
梁清一开始还想拒绝,但是听到会出席的学校社团和指导老师时,他犹豫了。学长看出梁清的犹豫,十分准确地抓住了这点,说服梁清道:“你最崇拜的南老师也会在场,这次机会很难得,你真的不来吗?”
用大拿南老师来引诱梁清,学长的确抓在了点子上。只见梁清眼睛突然迸发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热情,斩钉截铁地回道:“我想去!”
听到梁清的回答,学长像是个终于诱拐到小红帽的狼外婆般,露出个不出所料的笑容,扬起了自己的手机道:“我把活动信息发给你的,记得看,准时到啊!”
学长走后,梁清再次陷入了自我纠结和懊恼的状态。徐?对此老爷子般摇摇头,并对学长这般主动的行为点赞,希望当天是个阴天,那么到时梁清就很有可能将自己带去,为了自己的小命,徐?也想尽快解开这两人之间的心结。
活动当天是个凉爽的阴天,但看起来也会随时下雨,活动并没有取消,梁清看了眼手机的天气预报,打了几个大大的喷嚏,抽了抽鼻子,鼻子好像有些堵。梁清思考再三,没有在意,也没有再添件衣服,而是带上了徐?这把伞就出发了。
活动的场所是在室外,梁清对这场地也不陌生,场地是个大草坪,往远一点就是一片人工湖,草坪上还有许多家长在带小孩放着风筝。
期间还有小摊贩在卖着风筝,也有在卖小吃的,香气随着风儿飘得很远,这也让馋嘴的人们循着香味找上了小摊,卖小吃的小摊的夫妇忙得像个不停转的陀螺。
学长作为活动社团的社长,自然得提前来布场,见到梁清,他眼睛就是一亮,便跑着上前和梁清说话。梁清见面也不好打笑脸人,只能斟酌着字句,试图用最礼貌最客套的话来回答学长。
学长看着这样的梁清,像是在看闹别扭的小孩一样,也不计较梁清的行为。
规定的活动时间已经到了,人员集齐之后,原社团的人看到梁清,惊讶过后,都表示欢迎。
其他几所大学的学生看起来都很友好,各个社团大致介绍了后,社员就散开,在自己感兴趣的版块,去游玩交流了。
这次的活动是以社团文化为主题进行的,梁清是文学院的学生,参加的也就自然是文学社团。梁清直接朝着南老师所在的诗歌版块走去,排着队终于在十来分钟后,和他一直敬仰的南老师说上了话,梁清激动得脸色都红了起来,像是喝高了一样,说着话也是有些结巴。
南老师看出梁清的紧张,笑着打趣道:“这位同学,怎么喝了几杯果酿酒醉了?这酒量还得跟我学学啊。”
周围俱是一笑。
这样一来,梁清反而不那么紧张了。两人一问一答,相聊甚欢。不远处的学长看在眼里,心底虽有些涩涩的,却也为梁清高兴着。
梁清在和偶像南老师谈了一会,获得了亲笔签名后,便心满意足地让出位置,给下一位同学。
他这回的目的完成,而那位也没有来故意为难他,梁清一直提起的心正准备放下,结果一个甜美却透着傲慢的女声靠了过来,道:“好久不见啊,梁清。”
梁清听到,脸上因为兴奋的晕红刷地褪去了,他顿了顿,然后回过头,看着徐眉,道:“我之前答应你的是退出社团,但并不代表我不可以参加这样的活动。”
“呵呵——还真是好笑。”徐眉转了个角度,背对起众人,脸上原本保持的微笑瞬间换成冷笑,“你个死同性恋,还肖想社长?”
“你就那么想我在校园论坛上,和大家聊聊你那破事么?!”徐眉脸上挂着讥诮,看着梁清的眼神就是在看堆垃圾。
徐眉这话无疑是对他本人的侮辱了,梁清暗中握起了拳头。
“哼——你还是趁早滚吧!”徐眉放下狠话后便想离开,结果给拿着小黑伞过来的学长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徐?得意表示:计划通。
而学长紧皱着眉头问道:“徐眉,你叫谁滚?”
徐眉听到学长的话,表情就绷不住了,脸上惊慌一闪而过。
“社长,我……”徐眉在心上人面前,一时间找不到借口,便在这里停住了,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对学长闪着,企图用美色让学长放弃对她刚才那话的深究。
但是学长一点都没有看在眼里,而是问起了梁清,声音怒气十足地道:“阿清,你退出社团是不是因为她?!”
听到徐眉刚才的话,学长脑补的是梁清喜欢上徐眉,对她告白但被拒绝了,于是就退出社团。
学长越想越气,他直接大手拉起梁清,质问道:“你喜欢徐眉?”
徐眉听到,立刻想搅浑水,大胆对学长表白心意道:“社长,我不喜欢他,我喜欢你。”
梁清见两人俊男美女,心灰意冷,正想离开,又被学长拉住了,他没回头,只听到学长在焦急问道:“梁清,你说啊!”
梁清只觉心中十分委屈,但是这回他却没有哭,他突然升起了一个强烈的念头,于是他转过身,破罐子破摔道:“我不喜欢她,我喜欢你。”
学长被震在了原地,下意识松开了抓住梁清的手,梁清立马跑开了。而一旁听完告白全程的徐眉则是面容扭曲,嘴里吐出两个字:“恶心!”
这两字反而将学长惊醒,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徐眉,对她抛下了一句道:“你才恶心。”
“你喜欢他?”徐眉脸色难看地问道,心底万分地不愿意听到肯定的回答。
“是。”学长肯定地道。
“你就不怕我把你们的事都发网上吗?!”徐眉崩溃得大叫道。
“随你。”学长停下了脚步,复杂地看了一眼徐眉后,便追了上去。
徐眉被学长这话打击得体无完肤,眼泪也刷地流了下来。
“第四者”徐?只觉功德圆满,被学长这有着手汗的掌心握了许久,也难得没有嫌弃。老爷爷般心态看着这梁清被学长拦下,然后又是一场告白。
接着梁清被这大起大落惊喜得晕过去了,学长吓得连忙扶住了他,大声叫起了人,将梁清送去了附近的医院。
剩下徐?这把深藏功与名的伞,被孤零零地忘在了这片大草坪上,直到夜幕降临,也没有人将他捡起。
夜黑得最深的时候,下起了大雨,月亮也被遮住了。
徐?只觉冷意侵入到了骨子里,他边瑟瑟发抖边大骂这对情侣过河拆桥,将他这伞给忘了。结果下一刻他就眼前一黑,不知身在何处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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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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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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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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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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