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帅站在太阳底下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再抬眼看了看道路两旁的槐树,叶子已经长得很茂盛了,还冒出了许多小花苞。估计再有个几天就要开花了。
李大帅拽紧了手里的一叠彩票,继续往前走出。
他记得,在槐花胡同里有一家福利彩票,他就是在那儿买的彩票。
这是他花光了身上最后一点钱买下的彩票,等同是他最后翻身的希望。
公司债台高筑后,他借遍了所有的亲友,直到借无可借,能抵押的都抵押,却还是填不上那个大窟窿。
就在上个礼拜,结婚五年的妻子和他离了婚。那天,妻子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把那一纸离婚协议放在李大帅面前,然后默声离去。
李大帅坐在小出租屋的破沙发上,看着那纸离婚协议,一看就是一个上午,最后还是提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离婚协议寄出去后,李大帅想了无数种自杀的方式。
他想上吊,可是出租屋里没有可以悬挂绳索的地方。李大帅冥思苦想了半天,结下皮带,挂在窗户的安全栏上,然后用力地勒紧皮带,想把自己勒死。
没想到,他才刚被勒出半根舌头,皮带就突然断了。李大帅重重地摔在地上,额头上撞起一个大包,疼了半天。m.xiumb.com
李大帅十分生气,他想起十元店的那个老板曾信誓旦旦地跟他说,这皮带用上两年都绝对坏不了。真TM的扯淡!
李大帅歇了歇,便想割脉,他找遍了整个屋子,却发现自己连一把水果刀都有不起。毕竟自从他破产后,每日都是吃泡面度日,哪里还有闲钱买其他东西。
不由地长叹一声,没想到穷人连死都死不起。
后来他又想到跳楼,偏偏他住的又是一楼。幸亏这栋楼还算高,一共有十八层。可是这在这种关键时候,楼里的电梯却突然坏了。李大帅只好从顺着楼梯爬到十八楼的天台。
从十八楼跳下去,应该能死得透透的吧。可是他才刚在天台上迈出一只脚就被一个大妈喝住了。
他以为大妈是要劝说他莫轻生,没想到大妈却冲了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嗓门奇大,震得李大帅耳朵嗡嗡直响。
原来这里是大妈专门抢占下来的地盘,用作晒被子的。大妈眼看着李大帅一脚踩了上去,留下一枚黑脚印,大妈自然气得暴跳如雷。
大妈的战斗力十足,从天台一路骂到楼下。
李大帅便决定换一个死法,他想来想去,从兜里摸出了最后一笔钱,不如用这笔钱买瓶安眠药。吃完后往床上一躺,就算死也是在睡梦中死去,全无痛苦。
于是李大帅便揣着钱上路了。
买药的路途,李大帅也走得很不顺利。一连走了好几家药店,居然都没有买到药。他想不通,安眠药这种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畅销了?
李大帅顶着烈日,看着路上的车来车往,甚至想过要不干脆直接冲进车流里被车撞死算了。可是转念一想,这种死法岂不是平白害了人家车主。
李大帅狠不下这个心,自己要死也没理由连累别人,于是继续往前走,寻找药店。
然后他就在一个胡同口滑了一脚,胡同口有点僻静,并没有看见行人。李大帅自己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有点惋惜,这一跤为什么没有摔死自己。
他叹了口气,抬起头,看见胡同口的牌子,上面写着槐花胡同。
胡同里满满地种着一棵棵槐树,茂密的叶子层层叠叠地堆在枝头,将两旁延伸出来的青色屋檐全都遮挡住。阳光从枝叶的缝隙间洒落下来,落在地上便成了星星点点的光斑。
李大帅便不由地在胡同口站住了脚步。
他眯起双眼往胡同里看去,胡同口很安静,没有人,只有一只老猫爬在地上晒太阳。
目光再往前移,李大帅就轻轻皱起了眉。
胡同里,有一家奇怪的店铺,门口种着两株高大的槐树,店铺后面是个极为宽敞的四合院子。
仔细看了两眼,并不能看出来这是家什么店铺。
一个穿着灰蓝格子衬衣的年轻人正站在门口挂一块牌子。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那块牌子上一个字也没有。
这就奇怪了,既然开了店铺,挂了招牌,又何为一个字都没有?
李大帅虽然心生好奇,却还是没有走过去,他现在还需要继续奋斗在自杀的道路上,不能被别的事情阻碍了脚步。
于是他转身,刚迈出一只脚,左手手腕就猛然传来一阵刺痛,就像针扎上去一样。
李大帅连忙低头一看,手腕上只有那只母亲留给他的佛珠手串,除此并没有任何明显的伤口。
李大帅心里正觉得奇怪呢,就听见胡同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你们俩悠着点,别随便抖叶子下来,我还想给客人留下点好印象呢。”
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李大帅回头一看,却是刚刚那个挂牌子的年轻人。可是他在和谁说话呢?店铺门口,除了他再没别人了。
李大帅不由地多看了那里两眼,那个年轻人便又在说话了。
“我去,你们还敢笑话我没客人!”
“信不信我马上就拉一个客人过来!”
然后那年轻人脑袋一转,就看见了站在胡同口的李大帅。
李大帅心里一咯噔,心想,这年轻人莫不是个傻子吧。他正打算脚底抹油开溜,对方就开口叫住他了。
“嘿,兄弟。”
李大帅偷偷瞄他。
对方嘿嘿一笑,“想不想算一卦。”
李大帅正欲开口拒绝,说自己身无分文。
那年轻人就道,“这一卦,我送你。”
李大帅愣了愣,左手手腕上的佛珠传来玉石冰凉的触感,李大帅只觉得大脑无比清醒,然后他便点了点头。
而这时候,店铺门口的两棵槐树在阳光下轻轻地舒展开枝叶。
“诶,你说他不是人类吗?为什么能听见我们说话?”
“我怎么知道,不过他脾气不太好,居然还凶人家,不喜欢他……”
“哈哈,你居然不喜欢他?他长得还算好看,总比隔壁那个没事喜欢穿条红内裤在院子里唱戏的老头好多了吧。”
“那倒是,如果是这小哥穿红内裤,说不定还有点看头。”
杨也站在两棵槐树的中间,轻轻咳了一声。
“我擦,你们俩能不能有点做树灵的自觉?你们是两棵槐树,没事讨论什么红内裤!你们又不能穿!”
其中一棵槐树愉快地抖了抖树枝,“那么你愿意穿红内裤给我们看看嘛?”
杨也:“滚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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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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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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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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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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