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大声点,祺圳,我听不见。”她的声音里有种恐慌,她怕,怕自己来不及听清他的话就撒手离去。
其实,她自己的声音也‘很弱,说出来的话带着病态的嘶哑,每个字都牵动旁人的心弦,闻雅更是哭地不能自己,身体一抽一抽的。
古祺圳慢慢睁开了眼睛,模糊之间,看见一张脸在自己的眼前,他的嘴角动了动,弧度往上扬。
洛肴宁无声地落泪,深情地看着他,想看清楚他身上的每一个地方,这样,她就不会担心自己会忘记撄。
她能感觉到被子动了动,古祺圳缓慢地伸出手,她激动地用双手握住他的手。
“别,走。偿”
她使劲地摇头,眼泪也飙开“我不走,不走。”
古祺圳将手放到她的头上,轻轻地将她往自己身上带,洛肴宁有些错愕,他从未对她做过这么亲昵的动作,却也欣喜过度,又哭又笑地靠在他的胸膛上,头顶顶住他的下巴,感受着他的温度。
“祺圳,我真的很开心,能在死前,这,这样,抱着你。”
洛肴宁哽咽地说出这句话,兔子垂眸低头,眼中也有藏不住的伤感,他向其他人支了个眼色,之后都很有默契地出去了。
关上门,几人还没说上什么话,就有人走过来了。
他看着兔子,说“大人,太医叫你过去一下。”
“嗯。”
老虎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还有谁受伤了?”
“是相府幸存下来的小子,不过伤势严重,几天了都没醒,走,去看看。”
说完,几人都挪步了,只剩闻雅和几个丫鬟守在门口,闻雅担心洛肴宁会有什么状况,看了看没有其他人后,又偷偷开门进去站在床边不远处,静静待着。
洛肴宁的声音很细,她贴着古祺圳的胸膛,眼神里**着闻雅从未看见过的幸福感,她不再清亮的女声轻轻对他说着自己那些年为他所做的坚持,字字深情,仿佛要把这一世的情话都说出来。
古祺圳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他说的话洛肴宁要把耳朵贴近才能听清。
她抬起头,却发现身体突然陷入一种深沉的乏力状态,心突然就害怕起来,她揪自己的腿,希望痛能让自己清醒一点。
“祺圳,你说大声点,我真的听不见,听不见。”
她急了,吧嗒的眼泪流下来就像一个孩子。
终于,古祺圳泛白的嘴唇张开了,她欣喜地又靠前了一点。
“对不起。”
“不,你没有对不起我,一切都是我甘愿的,自愿的。”
他微微睁开了眼,伸手抹去她的泪,“傻瓜,不要哭,我回来了,我答应你,我回来了,可……我该答应把你一起带走,都是我的错,沐……”
“你说什么?”她错愕地打断他的话,眼底的欣喜和深情瞬间转化为一股深不见底的嫉妒和恨。
她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眼泪却比声音先出来了,滴在她的嘴唇上,心上。
“我是洛,你睁开眼,看清楚,我是洛!我不许你想她,不许!不许!”
她已经崩溃了,原来刚才的所有柔情都不是给她的,那个死去的女人凭什么还能占据他的心!
可是,她的声音太弱太小了,根本没有一点作用,古祺圳还在道歉,还在悔,嘴里念得都是沐罗骁。
她突然停止了哭泣,抬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决绝。
“既然这样,我们一起走好不好?也许到了那边,你就会忘了她。”
话音刚落,她开始四处望去,待看到床边的柜子,她费力地朝那里伸出手,打开抽屉一阵摸索,过了一会儿,一把剪刀已经在她手上。
闻雅本来一直都是垂头抽泣,听到稀碎的动静忙抬起头,看到洛肴宁正举着剪刀要刺进古祺圳的脖子,这一幕可吓坏了她,忙跑过去夺了洛肴宁的剪刀。
“姑娘,姑娘,不要啊。”
“给我。”
她双手拿着剪刀站在床边,抿着被眼泪沾湿的双唇,使劲摇头。
“姑娘,王爷,王爷死了你也会伤心的啊,姑娘,不要做傻事了。”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又说“沐罗骁已经死了,她再也见不到王爷了,可是如果王爷也去了,姑娘这不是在成全他们么?”
闻雅的话让洛肴宁的眼神暗淡下来,伸出的手的慢慢垂下来。
她平静了许多,翻身在古祺圳身边躺下,望着罗帐,两眼空洞。
“去把我的笛子拿来。”
“姑娘……”
“放心,我不会做傻事。”
闻雅三步两回头地走出房间,用了她最快的速度回房拿那只笛子。Χiυmъ.cοΜ
不多会儿,她已经拿来笛子。
“出去吧。”
“可是……”
“出去。”
洛肴宁拿着笛子,转头贪恋地看着身边这张脸,缓缓贴上他的脸,在上面落下一吻。
关上门,闻雅不安地站在门口,那清远悠扬的笛声在周围缭绕,好像能乘着阳光将一片宁静带进每个人的心里,夹着淡淡的忧伤,让听者能清晰地感受到离别的凄苦。
突然,笛声戛然而止,几人相望几眼,慌怕地推门进入。
她跑进去,正好那只笛子滚落至她脚下,看向床上,洛肴宁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床边,苍白的脸上双眼禁闭,嘴角好像带着一抹幸福的笑。
闻雅蓦地张大瞳孔,双手捂住嘴巴,显然是伤心到了极致。
她跑过去,摇了摇洛肴宁的身子,却怎么也得不到回应,叫了好多遍她的名字也没有效果,其他人慌忙的跑去叫人来,宽大的寝殿只剩下闻雅的哭声。
她可怜洛肴宁,爱上一个永远不可能爱上自己的人,苦了一生,也痛了一生,却无怨无悔。
“王爷,你醒醒,看看姑娘,你醒醒啊……”
她不顾尊卑的去摇古祺圳,终究是徒劳之举。
洛肴宁的脸恬静安详,犹如睡着一般,画面缓缓透过阳光移出院子,阳光打在院子里那颗榕树上,转眼间,夏天将至。</div>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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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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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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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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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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