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谢彬心中一转,暗道:“杀人何必用刀。”他目光随即凝聚在许西池身上。似乎一下子将许西池看透了。
的确,谢彬在朝廷的风风雨雨的淬炼之下,心思之深沉,目光之精准,这些海商是远远不能比的。倒不是说这些海商们都没有自己的心思,没有自己的心机。实在是不管什么时代,斗心思最厉害的一批人还是在官场之中,而且是官场最上层。
谢彬看出了许西池的尴尬处境,从实权将领一下子成为帮闲之一,其中的心理落差,还有没有出路的苦闷心理。虽然掩饰的很好,却瞒不过谢彬。
谢彬忽然一笑,说道:“他张某人从来就是这个意思,只在乎自己。不在乎别人。以为月港是自己的月港。许将军觉得对吗?”
这些海商或者海盗,虽然手头有自己的人马,但是都讳言自己是海盗,喜欢别人称呼为将军,这些人甚至有一个统一的称呼,叫月港二十四将。
许西池听了谢彬的话,不知道怎么的,内心之中打了一个激灵。
且不说,谢彬这里暗用手段。单单说南澳战场这边。
随着戚继光所部到底诏安,各军已经到齐了。俞大猷部,戚继光部,尹凤部,三部为主,还有诏安当地乡兵。总共有近五万之众,战船两三百艘。在闽南已经是相当重要的一支兵力了。
至于卢镗部,留在福州。守卫福建北部几个府县。
玄钟所之中。
大军议事。戚继光与俞大猷坐在上首,一副平起平坐的样子。
这也是戚继光的想法,戚继光是一个非常会做人的人。虽然他为主将,但是俞大猷资格老,对福建更了解。当地百姓更相信俞大猷。如果戚继光想用主将的名头压俞大猷,恐怕不好办。而戚继光之前与俞大猷合作过,知道俞大猷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于是以后生晚辈的姿态,非常尊重俞大猷。甚至要以全军听命于俞大猷的态度。
俞大猷自然不是一个嚣张的人。特别是他还是了解戚继光的。戚继光虽然年轻,但谈不上什么幸进之臣。他在大同的战绩是实打实的。虽然年轻,身居高位,能够封爵,固然是有一个好师傅。但并不仅仅因为这个。
而且俞大猷本身还是比较守规矩。在很多混账上司手下做过事,虽然往往不和,但并不是一开始就不合,官场上的规矩,俞大猷不是不懂,奈何很多人做得太过分了。过分到俞大猷都不能忍受。
而戚继光如此态度,俞大猷自然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几次谈论下来。在军事上多有暗合之处,一老一少,居然惺惺相惜起来。成为了忘年交。
其实这与他们的身份与经历有关系。毕竟,他们都是卫所世袭出身,可以说是几百年卫所制度之下,最后一批精华。之后卫所世袭军官,并非没有一些出色的。但不管是成色与数量,都不能与戚继光俞大猷这一批相比。
正是因为双方有相似的出身,相似的军事教育。甚至相似的军事观点,才让两人谈起来如此合拍。
戚继光与俞大猷之下,是双方的将领,其中尹凤的地位比较特殊,他统领福建水师,虽然也有总兵官的头衔,奈何,手中的实力太小。福建的兵力本来就不错,甚至官军还没有民兵能打。福建仅有一些兵力都防守各地的县城了。尹凤手中也不过几十艘船而已。战兵数千,甚至比不上戚继光手下一个营。也只能下座了。
戚继光与俞大猷相互谦让一番。
戚继光推托不过,说道:“今日军议就由我主持。首先,”戚继光一边说,一边让身边的人拿来一张地图,正是南澳岛的地图,说道:“南澳岛,东西最长四十里,南北最宽二十里,山高林深,易守难攻。可以供登陆的地方,只有三处,云澳,隆澳,深澳三处。其中,深澳就是吴平的老巢,最为险要,特别难以攻克。也是我们而今最大的难题。”m.χIùmЬ.CǒM
戚继光指着地图上深澳的地方,这些将领看上去,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澳者,海湾也。
叫什么澳,都是这里是一个可以停船的海湾,最典型的就是澳门。
深澳,顾名思义,就是一给非常深,却能够停靠船只的海湾。这名字取的还真是贴切。
深澳就好像有一张大嘴巴,在南澳岛上深深咬了一口,有一处深深的凹陷,大概凹陷进入数里,而深澳就是这个凹陷最深的地步,更不要说,这个凹陷之处还有很多小岛,一看就知道里面水情复杂,大船一个不小心就搁浅进去了。南澳岛的地图,还好办。
毕竟,南澳岛之前也是大明管辖的地带,有很多人上去过,多加访问,总就是能够弄出来一张地图的。但是深澳的水道图,就不好办了。一来,之前在这里停靠的船只并不多,都是遇见大风浪来避风的,二来,水下很容易做手脚,谁知道吴平在南澳经营这么多年,有没有在水下做手脚。
这样一来更被动。
而且不管两岸,还是这里面的小岛,都可以作为防守一方坚固的据点。说他易守难攻,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戚继光说道:“我与俞将军商议过,首先我们要移军拓林。我已经与广东方面交涉好,广东方面将会派人协助。拓林正对南澳岛,确切地说,正对深澳。水师的任务也就来了。是不惜一切代价,将深澳给封锁了。占据,深澳最外的几个岛屿。架设大炮,吴平不是想躲吗?他就不要想出来了。”
“那我们怎么攻岛?”尹凤说道:“这南澳岛只有三处可以登岛。而且其中两处都是偏远之地,即便上岛之后,也未必能够攻到深澳。”
尹凤说得也对。
因为南澳岛上有大量未开发的土地。也就是说,南澳岛上三个港口之间最方面的交通,并不是从岛上走,而是从海里走了。甚至在岛上的小路,都未必能够通行大队人马。
戚继光说道:“大人的意思,是速破此贼。我们自然不会在这里耽搁。水师只需封锁住深澳。让吴平走脱不得,剩下的事情,就由我为之。”
对于戚继光来说,什么路不路的。大军行动,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这是常理,而且南方沿海的山,植被虽然茂盛。但是山势一般比不上北方的大山。对于戚继光来说,只要上了岛。他就要把握拿下吴平,就是担心吴平跑了,一旦入海。骚扰沿海,再想抓住吴平就不好办了。
俞大猷也点点头,说道:“云中伯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尔等一体从命即可。”
其实俞大猷对戚继光的决定,也是有一些担心。原因很简单,吴平不是傻子,他其实在两个港口也安排了人手。不过人手不多而已,深澳是的防守的重点。而其他地方并不是。
但登陆战从来不好打。
只是俞大猷也知道,且不说周梦臣的命令,单单说广东这边的局面就有一点不乐观。张琏闹得声势很大。广东方面那么容易让他们过来,其实也是广东大部分兵力都去围剿张琏了。沿海空虚。担心吴平不敌然后流窜广东。那就不好了。
这才轻易答应。
形势所在,是要冒一点险的。不过打仗哪里不冒险的。
两个老大既然这么说了。下面的人自然凛然听命。
于是大军出动,从水路移营,几乎是逼着南澳岛下营。
大军移营,用了整整一日。才算是收拾停当。这边刚刚收拾停当。就听到军情,吴平似乎有异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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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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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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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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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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