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说道:“我不是来和你争这个的,我也赞同,大明要动一动了。你我来一个君子约定吧。”xǐυmь.℃òm
周梦臣说道:“哦?什么君子约定。”
张居正说道:“如果你当上了首辅,我就是俯首称臣,为你所用。如果我能捷足先登,你就甘心听命?如何?”
周梦臣说道:“这不是旧事重提吗?我答应。”
此刻的周梦臣有自信比张居正更快一步,原因很简单,周梦臣已经自成一派了,而张居正还在徐阶手下。没有自立门户。这就是两人之间的差距。
随即周梦臣微微一笑,说道:“这话,如何让别人听了,都会笑我们狂妄了。”
张居正一点没有笑,说道:“不然,我明白老师的心意,他到了一点时候,是会主动退下来的,到时候就是你我的天下了。”
周梦臣说道:“那严嵩啊?”
张居正哈哈大笑,说道:“严嵩老矣,今年看似严嵩咄咄逼人,但其实已经将手中的牌用尽了,更不要说,他们已经在消耗陛下的情分了。咱们陛下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严嵩年老体衰,很多事情,都是严世蕃在管了,严世蕃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作和光同尘,什么叫作默契,一味咄咄逼人,取死有道。严嵩一死,严党必然被清算,可怜满朝半江西,近两百年,到了而今恐怕今后江西不会在朝廷上有太多的位置了。严嵩将江西人给坑苦了。”
周梦臣听了,也不由暗暗点头。
严嵩喜欢提携江西人,虽然说江西籍的官员,未必都是严党。但是严嵩对江西官员总是心慈手软,能放一马都放一马。一方面百官被严嵩肆意打压,另外一方面最多是罚酒三杯,轻轻摘过,就可以想象其他官员对江西官员的怨念了。
如此一来,严嵩倒台之后,相当大一部分江西人都会被清算,别牵连。
张居正说道:“为了朝廷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老师门下各方分化。”张居正随即指指周梦臣,又指指自己。
周梦臣瞬息明白,他与张居正,都是这类人。
“还有另一类,就是太子的人。”张居正说道:“陛下一定会为太子铺路的。只是这个时间,不大好判断,毕竟陛下养生有道。”
周梦臣也下意思点点头,比起周梦臣这种苦心竭虑,在干事业的人,嘉靖的日子好不轻松惬意,甚至一些人的退休生活都比不上人家嘉靖。
特别是迷上养生之中,那是每日雷打不通。历史上嘉靖四十五年,这其中有很多丹药的问题,而今的嘉靖不丹药,又努力养生,周梦臣都明显的看出来,嘉靖的气色越来越好了。
如果嘉靖真活到七八十岁,周梦臣也是一点的不奇怪。
只是如此一来,未来的历史就全然不作数了。这让周梦臣有些迷茫。不过,也仅仅是迷茫而已,毕竟周梦臣本身就没有记得多少历史。
“如此一来,其实也没有多少人了。”张居正说道。
很多事情都是惯性的,特别是关乎内阁的时候,看似内阁之争风起云涌,但是人选其实早就被圈定了。朝廷不可能选一个毫无根基的人当大学士,那是对朝廷的不负责。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严嵩倒台,徐阶上位,徐阶虽然没有贪恋权位的意思,但也是要秉政数年的。如此一来,等徐阶退下来的时候,也就是十年,或者十年之后了。
在徐阶战胜严嵩的基础之上,徐阶一派定然迎来大扩张。所以内阁的职位,徐阶一派定然要有,另外就是皇帝的考量了,皇帝觉得要给新皇一些地位,自然要做出安排,或者说从其他方面选出一些大臣来制衡。
但是同年龄段,或者年纪稍稍大一些老臣之中,周梦臣还真没有怕过谁的。
只是,周梦臣有一个无形的门槛,那就是内阁之中,非翰林不能入阁的传统。而张居正早已跨过了。所以两人看似不对等,其实各有各的难处。也算公平。
周梦臣说道:“那李春芳如何?”
张居正听了冷冷一笑,说道:“咱们这位年兄,在老师门下,只学了老师之形,没有学到老师的真髓,估计将来也不过是一个李嬷嬷而已。”
说起来,李春芳嘉靖二十六年状元,他才是徐阶第一个弟子,从资历上来说,可以作为徐阶的政治继承人。与张居正分庭抗礼。
只是张居正一万个瞧不上他们。
周梦臣说道:“叔大不是也在太子身边,那太子身边的人如何?”
张居正说道:“太子身边也就是高拱可以称道,只是高拱为人至刚至阳,却不知道为大臣之道,本就应该协理阴阳,不能偏执为一端。所以高拱不难对付,天下英雄,也只有你我了。”
“你我之间,同心合力。定然能开辟一片天地,挽回朝廷局面,如果你我之间,都不能合作,那么将来,恐怕----”
周梦臣看着张居正,手中卷着鸭肉的饼微微一滞,他忽然有一种伤心的感觉。
说实话,多少年前,周梦臣对张居正并不是没有功利之心,地想让张居正将来提携自己。但是多年下来,张居正已经是他最好的朋友了。
而今张居正这一段话,让他们的友谊沾上了政治的色彩。
是的,张居正对于周梦臣依旧是那位可与托妻寄子的生死之交,但是在政治上,却未必是盟友了。
或者说,双方很多举动,必须以政治上的利益作为考量了。
周梦臣对这一天的到来是有预感的。毕竟,张居正作为一个政治家有自己的情怀与抱负,岂能与周梦臣对未来的想法完全相同?
既然有不相同的地方,自然就有分歧,而这种分歧是很难解决的。让周梦臣不推行工业化,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杀了他。让张居正不秉承自己的意志与想法,也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了他。
如果一个政治家不能将自己的政治理念视为比自己生命更高的东西,那么他不过是一个政客而已。
而周梦臣与张居正都能称得上政治家这个称号。
周梦臣唯一庆幸的是,他们两人都秉承的改革,或者改良,变法的想法,无非是程度问题,或者具体措施问题,不用向王安石与司马光一样,虽然是好朋友,但是都摧毁了对方最在乎的一切。
只是,两人的这种合作,能够持续多长时间?两人谁都不知道。
不过,任何人都应该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没有人会陪你走过一生。
周梦臣伸出手来,说道:“一言为定,你们谁主谁辅不去说他,但是定然同心协力,一同推进变法。”
张居正一巴掌拍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说道:“一言为定。”
周梦臣随即抽出来手,拿了毛巾说道;“你手上有油?”
张居正一看,自己手中也沾染了油污,立即拿来手帕擦,口中却嘴硬道:“分明是你沾染到我手上的。”
两人酒足饭饱之后,让人撤了筵席,周梦臣抱着一杯茶,说道:“其实你不来,我也想找你问问,徐阁老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居正也不谈关于未来的问题,毕竟未来太过遥远的事情了。而今说起了而今的局势,说道:“你去江南已经是定居了,老师说其实陛下已经下定决心了,而今不动声色,其实是看严党的反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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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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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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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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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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