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弟子有好的教育,关中一代,比横渠书院好的书院,就是关学一脉的其他书院,如三原书院等。但是一般来说,都不敢说自己的书院比横渠书院好。毕竟横渠书院的地位特殊。
在这里读书,即便不中进士,将来认识几个中进士的同学,也是极好的。
书院规模不大。招生的人员就少。一般除却关学一脉自己家的孩子,还有贫寒学子之中的佼佼者,其他人根本进不了。
如果出钱,能到这里读书,晋商真不介意花钱。
本来历史上的晋商,在投入教育,资助学子上就很舍得花钱的。周梦臣拿自己的面子去化缘,周梦臣并不觉得晋商会不出钱。
周梦臣能想明白的时候,冯理或许想不明白,但是韩邦奇却是明白的,冯理想不明白,不是冯理智慧不足。而是冯理不理解周梦臣与晋商的特殊关系。韩邦奇却是知道的。
韩邦奇说道:“既然贤侄如此说,我们哪里会信不过,那就静候贤侄佳音了。”m.χIùmЬ.CǒM
周梦臣说道:“定然不让两位失望。”
这一件事情,就此定了下来。
随即,又将杨节与冯从道两人叫了进来。果然不出所料,两人听了当场拜师。周梦臣饮了拜师茶之后。很随意地问道:“你们拜入我门下之后,首先要补课,补得不是别的,而是数学。我门下弟子,别的可以不会,最基本的数学,一定要懂的。等你们数学补得差不多了。我再看看教授你们什么吧。”
周梦臣对弟子就是这样,且不说,他而今没有什么时间教授弟子。即便当初有精力教授弟子的时候。也是因材施教,看弟子们对那方面的感兴趣。往什么方向教授。让他们自己去扩展自己的领域。
只是,周梦臣这个办法,在这里却碰了壁。
冯从道比杨节稍稍大一点,为人也沉稳。周梦臣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并没有什么异议。但是杨节却不一样了。杨节说道:“老师,弟子有疑问。”
周梦臣看了冯理与韩邦奇,此刻明白,杨节为什么被他们两个看重了。学贵有疑。不迷信权威。这个道理,谁都知道,但是真能做到的却少之又少,并不是每一个人学生都能直面长辈提出自己的疑问。有一句话,有问题甚至比解答问题更重要。有疑问,本身就是成为一个大学者的前提。
周梦臣说道:“你有什么问题?”
杨节说道:“算学之术,学生还是懂一点,前番老师讲学,提起数学之道,用于为工为农,皆有十分助力。学生也都懂。只是学生无心为工匠之学,星象之学,学生要学的是究天人之变,致古今之理,这算学,学生是不是就不用学了。”
周梦臣听了,心中一动。暗道:“我而今的弟子,与之前的弟子可不一样了。”
对与中下层出身的弟子,他们目标更实际一点。能出人头地自然是愿意的,如果不能出人头地,那么有一技之长,也不是不可以的。对于更上层的东西。没有太多的认知,或许想法。
但是他而今面对的是大明精英阶层。杨节这样的人,被两位大佬目为关学将来学术上的接班人。如果能做到这一点,即便杨节今生不入仕,在朝野之间也都是有影响力。再加上杨爵的光环。也就是说杨节根本不用为生活操心。他唯一要面对的是儒学本身。
而儒学本质上是一门如何治理国家的学问。是综合社会学科。所以,杨节一开始就如此激烈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而杨节这样的弟子,或许是周梦臣将来弟子的主流。
毕竟,大明的精英都在士林之中,甚至周梦臣收得工匠出身的弟子,自己都觉得他们高出一等。如果有些学生只能想要周梦臣名字光环,或者周梦臣自己的政治资源。那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这些人也未必能在学术上有什么成就。而真正在学术上,在儒学上有所成就的弟子,反而就是杨节这样的人。
当然了,周梦臣也很遗憾。专精于技术问题的科学家或者工程师,在未来很多年,都不会被重视。这是风气使然。即便周梦臣也无法扭转。真正被重视的,都是研究儒学或者物质本源的学者。
不过,周梦臣心中也有准备。毕竟,在西方科学家也叫了好多年的自然哲学家。
周梦臣也要学会,怎么与这些士大夫打交道,一方面固然要让他们慢慢地接受科学家工程师的地位,另外一方面,周梦臣不介意让他们用另外一个眼光看世界,谁说社会科学就不用数学了。其实社会科学研究用得数学工具,反而很多。
周梦臣说道:“你如果仅仅想做什么,的确你的数学不用学太多。不过还是要学的。这样吧,我给你布置两个任务,你选关中任何一个县,查阅从洪武年间到而今的人口变化趋势,与赋税征收趋势。并得出你自己的结论。是多了,是少了,为什么呢?”
“我提醒你两点,第一,注意数据的真实性。第二,很多大家习以为常的数据之中,反而隐藏着真相,你的任务就是找出这个真相。因为任务施政手段,都是在这个真相之上才能成功,一旦错位,那就是很大的问题。”
这样的任务,周梦臣不会交给别人来做的。原因很简单,时代不一样,县衙里面的数据,比如黄册什么的。即便而今已经是一堆废纸了,那也不是寻常人能够查阅的。唯独如杨节这样的人。虽然不在官场,但是因父亲杨爵的遭遇,得到了官场很多人普遍同情,身后还有整个关学作为背景,才能顺顺利利查阅到县衙里面的数据。
其次,这里面有大量的计算,甚至本身就以数学为标尺来衡量史实。后世新史学与古代史学之间,有很多差距,但是引入数学工具,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区别。
既然杨节研究史学的想法。周梦臣自然愿意提携一把。
当然了,也只能提携一把,他毕竟不是研究这方面的。他仅仅看过这几本这类型的书,有一个大概的了解。只是引他入门,剩下的就要看他自己怎么走了。
其实,这也代表科学的潜力。也就是将科学逻辑这一套工具,能够无缝转移到其他各门学科之下。有周梦臣的指点,杨节这辈子不是太拉胯,定然是在中国历史有非常地位的历史学家了。
此事,杨节还没有这样的觉悟。只是一方面秉承对师长的尊敬。另外一方面,杨节也对这个问题感兴趣。因为关学的传统一直是保持对现实的关注,偏于实学一脉。杨节作为一个读书人。虽然对嘉靖不是没有怨言的。但是依然秉承着以天下为己任之心,对于朝廷内情有了解的他,自然知道,朝廷最大的问题,就是财政问题,也是他父亲为什么批判嘉靖奢侈无度的理由。
而今从另外一个方面接触到财政问题。他也非常感兴趣。说道:“既然老师有命,弟子不敢不从。”
周梦臣听出了杨节还是有傲气,微微一笑,说道:“我在陕西时间不长了,冯从道,你帮一下杨节,尽快做好这个工作。”这年头可没有那么便利的调查方法,想要知道这些数据,就必须一本一本账册的去查。
这是一个苦功夫。周梦臣也顺便看看冯从道的能力。
冯从道立即说道:“弟子遵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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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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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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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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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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