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上天并不眷顾大明。
嘉靖三十三年的情形,并不比嘉靖三十二年好多少。
首先,大同地震并不是一个个例。今年依旧是,在四月大同地震之后,宁夏,陕西,山西各地都有大大小小的地震,总体上地震并不算太大。不过即便地震不大,赈灾还是要有的。
其次北方旱情再次袭来。这里旱情最严重的是河北地区。
以至于朝廷不得不让京营招收难民为兵。甚至京营的一些缺额也不够用。不得不另设巡捕营招兵。
至于朝廷的财政危机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南边倭寇攻嘉兴,攻苏州,攻一系列大大小小的县城府城。张经倒是能沉着冷静的应对,但是奈何如果倭寇有自己的战略目的倒是好办。他们就好像无头苍蝇一般,哪里有钱又弱,往哪里冲。张经手中能打的军队也就那一点,加起来大概也就一两万而已。
卫所军不能用,张经想要招募新兵。奈何没有钱。
朝廷急用钱,急到了什么程度。急到了周梦臣根本不可能打光禄局的注意。因为一般来说,地方给朝廷送赋税,也就一年两次,就是春秋两税。而且春秋两税,并不是春天与秋天送的,甚至相反,因为征税需要时间,春税一般秋天送到,秋税要在冬天乃至第二年开春送到就行了。
这也是要照顾偏远地方。规定了太紧,下面人根本做不到。比如云南。虽然给了他们半年运送钱粮的时间,但是对他们来说,还是时间紧任务重,甚至有些押运的衙役,送一趟要一年多才能回家的。
但是大同就不一样了。
大同距离北京近,再加上西山运河打通了。虽然没有进入几小时生活圈。但如果加急的话,乘船而下,也不过是三五日功夫。这样长的期限,就给了周梦臣上下其手的空间。、
当然了,周梦臣没有想要贪污,不过是挪用。挪用而已。毕竟这年头衙门也没有那么多严苛的章程。公家的事情,能算偷吗?
奈何,户部尚书方钝没有办法了。不知道他在宫中如何哭诉。最后嘉靖不得不同意,光禄局的银子暂时拨给户部七成,宫中三成。但是了,嘉靖强调是暂时。
钱到了户部,方钝哪里等得了。立即下令,宫中怎么算,他不管。凡是给户部的银子,一月一解。
藤祥也不能不会办事。他给户部一月一解,给宫中反而一年两解,这就太不会做人了。
于是,光禄局的银库也不过十几万两银子,还要维持正常运转。周梦臣也沾不了光了。
而且周梦臣也不得不与方钝相互书信来往数次之后,方钝要求周梦臣站在朝廷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要有全局精神,要有奉献精神,不能小家子气。于是,周梦臣承担起宣府的赈济工作。
周梦臣要协助宣府粮食十二万石,银元二十万。帮助宣府赈济灾民。
这就是有水利工程与没有水利工程的区别。宣大一体,不仅仅是军事上的,甚至两地的气候,文化特征都是相似的地方。所以宣府大旱,大同不旱吗?答案是也旱。只是周梦臣去年下足的功夫。此刻得到了回报。
各种水利工程,保证了今年基本的粮食供应。
当然了,更多却也没有。
同样经受考验的还有西山运河。今天大旱,整个桑干河水位并不比去年高多少。但是潘季驯留下的体系,在截留几乎所有上游的流水。在将水坝上所有蒸汽机位都用上之后,保证了即便在这种水位下,西山运河依然畅通。
只是却出现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下游百姓等着河水浇地,上游却大规模截留了。而且不让浇水。数千百姓抡起锄头上前,与护卫运河的人进行了对峙,以至于京营派人去控制局面。
可谓震惊天下。
成为嘉靖三十三年第一大案。
当然了,其实如果做过地方朝廷大佬都不以为然,山东这样的事情,闹过不止一次,为了与运河争水,冲击衙门的都有。至于南方一些地方,比如两广江西福建,这几千人的斗殴,也不是什么大事。
大家都很默契的不上报而已。
只是这是在天子脚下,无数眼睛盯着,根本压不下来。这才哄传天下。
闹得沸沸扬扬,再加上其中工部与顺天府的官司,严党与徐党的矛盾,这一件事情就成为导火索。一时间成为了党争的焦点所在。www.xiumb.com
对于,这一点周梦臣一点也不奇怪。甚至早就习惯了。
即便朝廷局面这么难,北方大旱,西北地震,南方倭寇,西南的小乱子从来没有断过。但是嘉靖依然秉承自己的理念,在周梦臣总结,就是动态平衡。
所谓之平衡,就不用说了。就是相互制衡。就好像放进坛子里的螃蟹。彼此之间都会夹着对付的腿,让一只螃蟹都跑不出来。至于动态,却是让制衡双方一直在互怼的情况下。只要不失控都行。
为什么?似乎是嘉靖内心之中杨廷和的阴影从来没有淡去过,内阁权力又大。两边如果默契什么争斗都没有的话。嘉靖就要怀疑,双方是不是在暗戳戳搞一个大的。比如谋朝篡位?
所以,双方彼此争斗难解是一,在嘉靖面前表演也是一。当然了,两者之间,很难说谁更多一点,谁更少一点。
周梦臣到底不是京中的大佬。而是区区大同巡抚。他只负责大同的事情就行了。
大同在嘉靖三十三年情况下,却是发展势头很好。
诚然,连续两年的大旱,很影响北方的购买力。但是晋商早已将渠道打通了,不敢说行销天下,但也大部分省份都能够到。另外不要忘记了,周梦臣的弟子程大位是徽商出身。他虽然不亲自经营,但也介绍了一些叔叔伯伯们。
周梦臣对这一件事情也乐见其成。
毕竟周梦臣不觉得做生意有什么不对。也不是太喜欢自己弟子安贫乐道这一套,毕竟程大位都结婚了。对方就是大同李家的女儿。对就是大同李翰臣的孙女。虽然李翰臣这个进士,在南方都排不上号,家中弟子读书又不是太争气,除却李翰臣之外,儿子之中仅仅出了一个举人而已,李翰臣又是快七十的人了。说不定那一天去,家门就要坠落。但是好歹是书香门第。程大位仅仅是商人子弟。如果不是看在周梦臣的面子上,这婚事根本成不了。
成亲之前,周梦臣不怎么管弟子们的家庭情况。但是成亲之后,作为师父总是要照顾一二的。毕竟这个时代的师父与后世的师父根本不同。再说,周梦臣也不愿意让大同境内的商业全部被晋商把持。就通过程大位引来一些徽商。程大位在这生意之中掺股份,让他在老丈人面前能硬气一些。
徽商的加入。也让大同商品销售更广。
晋商是因为开中法兴起的。也就是晋商刚刚开始都是盐商,与政府关系最铁。但是在经营分销上,就未必能比得上徽商,要知道号称无徽不成市,徽商才是真正从针头线脑的小买卖起家的。
徽商的店铺分散的更广,更细。
就商业赋税上,今年并不比去年差,甚至更好。
毕竟去年很多事情都做得很急,很多事情都没有做细,比如之前羊肉罐头。只有羊肉。羊杂都让工人消化了,是没有时间做细功夫,而今却不一样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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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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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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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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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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