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子都疯了吗?”马芳冷冷地说道。
他目光扫过眼前的一切。这是一个村子。一个新建没有多久的村庄。去岁从大同南部迁徙过来一些百姓。或者是当地流民。这些流民有一些是从大同这个跑到南边的,是战争难民。有的就是当地,乃至于太原一带的流民。
毕竟,山西作为北方人口稠密的地区,有很多人生活艰难,否则也不会有走西口的传统。山西山多地少,人口滋生之后,人地矛盾尤为突出。
这一批也是去年大胜之后,又听说了周梦臣一直以来招徕百姓授田的传说,这才过来的。
杨继盛将这些人编组在一起,给了农具,又指定几个破败的村落,让他们居住。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数年之后,他们就会在大同的土地上安居乐业。成为新的大同人。
只是鞑子忽然到来,摧毁了这一切。
因为新来的流民,没有得到之前周梦臣招兵的福利,也没有在大同耕种。他们一切都是新的,连最重要的东西都没有修建,那就是城墙,或者是围墙。或许他们觉得冬天里施工难度太大了,他们首要的任务,不是建立城墙,而是修缮房屋,让他们渡过要人命的冬天。等开春之后,再修围墙不迟。
毕竟,一般来说,鞑子南侵,都是要秋天。一开春是很少有的。
而且春天化冻之后,很多工程也都好做了。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一念之差,就造成了这个结果。
鞑子骑兵从御河东面一处城墙缺口流窜进来,面对那些有完整防御工事的村落,一般不敢动手。因为担心攻不下来,但是看见这个没有围墙,只有一些栅栏的村落,可不是喜出望外。
马芳得到消息之后,也是立即来堵截。
但还是迟了一步。
看见都已经满目尸体与血迹,一个几百人的村落,被杀的一干二净,一个活口都没有。更是将什么铁锅,农具,口粮,乃至于衣服,都洗劫得干干净净。
马芳看到这一幕,只觉得目光都是血色的。
因为每当他看见这一幕,就想起他孩童之时,被鞑子忽然杀尽村子。当他的面杀死了父母,已经族人。他被作为战利品带回了草原,成为奴隶。那时候,他每天晚上都会想起那一幕,这才在极其艰苦的环境之下锤炼身体,练习马术,时刻准备的。才在十五岁那一年,杀人夺马,奔逃二百余里入关。投到了周尚文麾下,成为一名小卒。
到了那个时候那种无能为力的痛楚才少了很多。
此刻他已经是大同总兵了,去岁还打了一场大捷,大同在周梦臣带领之下,蒸蒸日上,在马芳开来,再有三五年鞑子想要越过边关南下,就是难之又难的事情了,他的遭遇,在大同最少再也不会有了。
只是没有想到,忽然之间,就这样残酷的呈现在他面前。
而且在马芳看来,这根本就是他的过失。
马芳咬着牙,说道:“周围有多少我们的人?”
身边的人说道:“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大概有两三个千户在。”
面对鞑子分散进攻,马芳不得已也分兵,将两万骑兵分为以千户为一队。堵截潜越到长城以南的鞑子游骑。但是一般来说,都是交锋数次,就演变成了漫长的追逐战,结果,只是看着鞑子犹有余力的样子,就知道怎么追都追不上了。人家有两匹三匹备马大有人在。
而大明骑兵只有一匹宝贝疙瘩。怎么舍得真将马给跑死啊?
马芳此刻真怒了,说道:“都召集起来。这一次他们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杀了他们。”
马芳一声令下,召集了数千骑兵,浩浩荡荡地向北方追了过去。
只是鞑子提前走了好一阵子,即便马芳熟悉大队骑兵留下的痕迹,一路追踪,最好才在长城附近摸到了他们的尾巴。
这一队鞑子骑兵大概五六百骑左右,他们一看大明骑兵追来了,二话不说,立即就跑。更让人生气的是,他们将战利品绑在备马上,一下人一千多匹马,速度一点也不比大明骑兵慢。
于是,马芳一路追出了长城之外。
因为鞑子善财难舍。双方距离越来越近了。
甚至已经到了弓箭射击范围之内了。
马芳忽然感觉一丝心悸。
他极目看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现。此刻冬季已经过去,春天还没有完全达到,真是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时候。茫茫的草原之上,似乎隐藏不住敌人。但是马芳心中心跳越来越快。
他一挥手,说道:“停。”
数千骑缓缓地停了下来。wWW.ΧìǔΜЬ.CǒΜ
也许是前面那一队鞑子也跑累了,居然在一两里外,也陆陆续续的停了下来。
“将军,为什么不追了?再加把劲,就能将这些鞑子给拿下来了。”身边的将领纷纷说道。
马芳说道:“撤。别问了快撤。”
马芳第一个带头,掉头就走。
其他骑兵不明就里。只能听从命令,跟随马芳后队转前队,原地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几乎在马芳撤退的时候,两侧的马蹄声,滚滚而来。看掀起的烟尘,最少有两万骑之多。
纵然忍不住对马芳佩服之极。
不过,就好像马芳追不上鞑子骑兵一样,因为马芳并没有进入鞑子的伏击圈,所以鞑子虽然马多,但是起步的距离有些远,而且蒙古马本身短跑就不大行,但是耐力绝佳。
一时间,只能遥遥看着马芳逃入长城上一处关卡。
这一处关卡驻兵不多,但是也有一两千人之多,有完备的攻势,再加上马芳带来的骑兵。
蒙古将领伯颜见了,冷哼一声,说道:“真是滑不溜秋。”
虽然萧芹的总战略中,并没有要伏击马芳的意思。但是下面具体执行的将领,却可以有自己的发挥。
今年开春已经打了小一个月了。
作为辛爱的心腹,也是一战的主持者,对而今的情况十分不满意。
无他,他太低估大同的恢复水平了。
在去年冬天,周梦臣还没有回到大同的时候,杨继盛已经按照周梦臣的安排,将刚刚训练出来的卫所新军派了下去。七八万军队,分布长城一线,因为边防的残缺,并不能完全封堵住鞑子南下的道路。但是大明长城是无数军事家的结晶,可以说,每一处大路都有关卡,甚至光关卡还不够,在关卡之后,还有卫所的城池作为支撑。
即便边墙残破,只有卫所恢复过来,其实已经将很多大路给封堵死了。
这就很大的限制了鞑子骑兵对大同的渗透。
本来在伯颜的预计之中,他们各部骑兵一进大同,定然能深入,甚至一古脑冲到了桑干河以南的地区。但万万没有想到,各路人马,要么冲过边墙,要么冲进边墙之后,也没有什么收获,就被明军赶出来了。
不仅仅是明军的骑兵分成数拨,分别与鞑子交战,在数量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很容易被打败。甚至他还发现明军一些步卒,居然敢在同数量骑兵面前列阵而战。甚至打得还不错。
而纠缠的时间稍稍一长。明军的骑马就会过来。
各路人马简直是处处受制,那种感觉,就好像进入渔网之中的雨,一个不小心,就出不来了。
这个情况让伯颜很不满意,他结合了萧芹只打骑兵的战略思维,已经他对马芳这个人的性格揣摩。已经各种情报,才设下了这个圈套,想一战斩杀马芳,摧折大同军的士气。
只是他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局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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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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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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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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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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