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缺马。”萧芹冷静的说道:“大同额定五万马军,如果按其他军队,马三步七的规格,一功有六七万骑兵之多。如果加上宣府定额,两镇联合,骑兵当在十几万之数。如果真是这样,我等自然不敢南下,但是真实情况如何?”
“去年大同骑兵不超过两万,宣府比大同稍稍好一点,大抵在三万上下。整个九边都是这样,或两万或三万,真正有些军镇不过骑兵数千而已。更是不值一提。”
“这也是我军最大优势。”
“第二防区大。”
“真要说起了大明九边骑兵都集结起来,大体也有十余万,但是这么多骑兵遍布整个九边,分散到一个地方就少之又少。同样,大同有两万骑,看似不少,但是分散到大同镇千里边墙上,又是少之又少了。”
“这一点不仅仅适应骑兵,也适应明军一切军队。”
“我攻,敌守。我们天然占据优势,可以从任何地方集结军队,但是明军却不能轻易放弃任何一个地方。”
“但是我们也是有缺点的。”
“首先是,人丁贵重。不如汉人多。不敢损失太多。”
“第二,攻坚能力有限。不仅仅坚城,攻不下来。纵然是一些城堡,也未必能轻易拿下来。”
“第三,总体上来说,不论大明那些卫所兵,我军的战斗力是比明军稍稍弱一点的。”
伯颜听了萧芹这一句话,有一些不服气,但是叹息一口气,没有说什么。
因为萧芹说的是实话。
总体上来说,大明精锐战兵的战斗力是大于蒙古人的。毕竟大明精锐战兵很多都是职业士卒,也就是未来家丁的雏形。而蒙古人士卒除却少数之外,其实都是牧民。但问题是大明精锐士卒太少了。而其他军队太多了。
蒙古人可以吊打,明军所有卫所军队,所有的民壮民兵等非正式军队。甚至大明精锐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一些二等边镇的精锐,比如山西镇,就未必能比得上鞑子精锐。
这才是鞑子可以横行的原因。
萧芹见伯颜没有反对,就继续说了下去,说道:“既然如此,这一战就要扬长避短。如何扬长?利用骑兵之长,明军防区广泛的缺点,分兵大举南下。让明朝边境处处着烟,到处冒火,明军只有两万骑,看他怎么应付。”
“同是还有避免两件事情,第一,避免攻城。第二避免与明军步卒交战。”
“如此一来,周梦臣要么放弃边缘地带,镇守重点的地区。要么派马芳到处救火,各部骑兵见了马芳,不要与之交战,只一个字,跑。掉头就跑便是了。如果马芳敢追出边墙,我十万大军等着他。看看他到底有周尚文几分成色。”
“如果马芳不来,也好,反正这种捉迷藏的游戏,玩得多了,我就不相信马芳战马受得了。”
伯颜看着萧芹,心中暗道:“好毒。”
战争是一种无规则对抗游戏,无规则就是最大的规则,也就说凡是你能想到的东西,都可以作为战斗工具来用。
这种时候,多别人一个思考维度,就多一分胜利的把握。
萧芹的思维,精准的就好像是手术刀,将大同兵马一刀刀切了下来。最后只有马芳所部的骑兵而已,已经不再是大军与大同的战事,而成为了蒙古骑兵与大同两万骑之间的战争。
而且真正决胜手段,也不是真刀真枪的厮杀。而是战马的消耗。
众所周知,蒙古从来不缺战马,他们可以一人二马,甚至一人三马。但是大同骑兵却不一样了,能凑出来一人一马,已经相当不容易了。而骑兵的追逐战,很多时候也很难分出结果的。
骑兵交战之中,如果一心想逃,追上几百里才斩尽杀绝的战例并不少。而且伯颜看来,马芳是傻子才会追?只有一匹马,去追对方有两匹三匹马的敌人?更不要说蒙古人最拿手的不过是曼古歹战术,撤退之中忽然反击的战术。
而即便马芳不追,除非他不救援各地。那么马芳在高强度战斗之中,定然会将自己手中的战马资源消磨殆尽。
倒是马芳就是他们盘中的菜。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到时候,大同镇除却大同之外,就由他们与取去求了。
同样明军如果龟缩在大同,虽然能保持实力,但依然是一样的结果。骑兵不能发挥作用,与没有骑兵,又有多少区别啊。
简直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用尽一切手段,打击对方最薄弱之处。又狠又毒。
“如果,周梦臣一心龟缩于大同,我们打破大同南边州县,或者说打破山西之后,撤回来的时候,周梦臣忽然出兵,该怎么办?”辛爱问道。
“大汗,我敢保证,以周梦臣的心高气傲,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其次,他如果真龟缩在大同城中。等我们回来。那就将这些累赘交给周梦臣,反正大军要携带的金银细软,都能放在马上带走。带不走的更多是人丁。都给周梦臣之后,从外围截断大同的粮食来源。增加了这么多人口,我看周梦臣能撑到几日,甚至不用这么麻烦。周梦臣敢龟缩不出,就可以安排人在北京弹劾。想来严阁老对此定然很感兴趣。”萧芹的语气之中,有几分阴森。
张惠听的内心之中噗通噗通乱跳。只觉得手心上已经微微见汗了。他今日才算是见识了萧芹的策划之能。
最少他一时间没有想出来什么破解之法。
张惠心中暗道:“我一定要将这个消息传出去,而且要尽快。一定要尽快。”
此刻辛爱已经确定了这一件事情,说道:“那就这么样吧。雪化之后,就安排各部出击,让他们去抢南边,要将马芳的战马全部拖死,也是需要时间的。咱们早些动手。我亲提大军在后,等马芳露出破绽。”
“不过,张先生。张先生。”
张惠有些出神,说道:“臣在。”
辛爱说道:“你留守西京,继续营造西京,板升乃至留守各部的物资都归你调配。”m.xiumb.com
张惠说道:“臣领命。”
辛爱对张惠刚刚的出神,还以为是张惠担心自己的家人,说道:“请张先生放心,我这就传令下去,寻访张先生的家人,遇见了一定要客客气气的。张先生不用担心。”
张惠脸上露出几分欢喜之色,行礼道:“多谢大汗。”只是他微微低下头的时候,眼睛之中流漏出一丝杀意。
张惠从不担心他的家人。因为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的父母,他的妻儿,都被鞑子杀了。
对于死人,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辛爱安排好这一切,就等于敲响了嘉靖三十一年战事的钟声,今年的烽火,绝对要比去年要多很多,很多。
张惠费劲了心思,才将消息传递到了孙廷美这里,而孙廷美又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才与李宽渊在丰州滩的人手搭上线,才将这一封军情,快马送到了大同。
这是周梦臣派出细作传回的第一封情报。但是即便如此,也是迟了。
因为这一封书信到达大同的时候,边境的烽火,已经燃烧了不至一日了。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局限,再好的王牌间谍,在战争之中的作用也是非常低的,这是由这个时代消息传播效率决定的,很多时候根本不用做什么保密措施,距离就是最好的保密措施。
不过,这倒是能让周梦臣安心几分,知道自己种下的种子而今已经发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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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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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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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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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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