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细细看了一会儿。终于确定了。
鞑子大军来回奔驰大有玄机。
看似鞑子骑兵跑满全场,整个战场之上,前后左右都有鞑子骑兵来回奔驰,其实散而不乱。而且各有侧重。
戚继光一时间没有看出重点在何处,但是却发现,风中的黄沙,恐怕大有玄机。骑兵奔驰本来就带着大量的烟尘。而今这黄沙,不像是沙尘暴,更像是被奔马卷起来的。
戚继光听见下面压抑的咳嗽声,立即知道不行。说实话,这风沙对视线影响更多,只是而今并没有什么解决办法。而且对于火铳射击来说,很多火铳兵,他们不需要眼睛的,只需要听命令,就行了。他立即从怀中扯出手帕,绑在头盔上,下令道:“所有人都找东西遮住口鼻。”
在卫生纸没有普及之前,很多人随身都带着手帕。不过下面士卒却是没有的。
不过也幸好周梦臣推进医学的发展,让所有士卒都准备一块白布。作为受伤包扎用。此刻都派上用场了。
随即,戚继光脸色一正。暗道:“来了。”却是马蹄声的频率有所变化。鞑子准备进攻了。
同样的变化,也被马芳捕捉到。马芳猛地站起身来,说道:“不好,大人,鞑子要进攻了。”
周梦臣说道:“坐下,坐下,大位啊,倒杯茶。让马将军稳稳心神。”
程大位身穿一身坚硬的盔甲,只是程大位很是瘦弱,穿着一身铠甲,有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即便如此在千军万马之中也有几分颤颤巍巍。举起水袋,说道:“师-----傅,没有茶,只是水。”xǐυmь.℃òm
周梦臣一把抓过水袋,饮了一口,说道:“这哪里是水,这是酒。”
程大位立即说道:“弄错了。我给换一袋。”
程大位寻常时候做事从来没有差错的,而今却是紧张之极。频频出错。
周梦臣接过来,一尝,还是酒。只是他再也没有多说,拿起水袋大口喝起来。
只是没有注意到,他的手在抖。
对于今日之战,周梦臣打了不知道多少次腹稿了。在他看来,是万无一失,决计不会出错的,人是训练小半年了。这样高频率训练,在古代也算难得了。将领是戚继光,虽然而今他还没有崭露头角,但已经是璞玉在石,只需稍稍打磨即可。
武器是第一流。不,不仅仅是第一流的。除却射程稍稍欠缺之外,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这一批火绳枪用到清代后期都不成问题。毕竟清代火器发展停滞,明代中期火器未必有明末的好。
只是任何人在做实验之前,都觉得万无一失的。
周梦臣经历过很多次,明明一切都准备好了,但是偏偏实验结果,根本对不上。甚至不知道错误出在哪里。
他内心深处的担忧,也由此而来。
而且他往里面想深一层,只觉的无穷的变量,他都没有控制住。怎么保证,最终导向一个结果:胜利?
只是周梦臣更知道。买定离手,落子无悔。此刻做得越多,错的越多,之前定下来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最优解了。剩下的是老天爷的事情。他只能大口喝酒来舒缓情绪。
周梦臣这里充满了临战之前的紧张情绪。但是在另外一边,却是另外一个模样。
辛爱并没有放在主攻的位置上,他要面对的就是周梦臣部。
俺答的安排,并没有让他攻下周梦臣部,不过是让他弄出声势来,好吸引对面的注意力。只是辛爱有些不服气。他对部下交代说道:“等一会儿,全力以赴,一举拿下。谁都不许留手。”
“贝勒,大汗不是这样交代的。”
辛爱说道:“现在,你是我的部下,你听我军令便是了。怎么?不愿意吗?”
辛爱的部属立即低头说道:“属下明白。”
辛爱的部下之所有如此顺从,一方面自然是辛爱的身份。毕竟是大汗的儿子,疏不间亲,人家父子的一些矛盾,他要掺和其中,就是不懂事了。其次也是这一才南下养出的骄气。
去年南下,尚且有曹家庄一场恶战。周尚文大同军伤筋动骨,甚至连周尚文本人都死了两个儿子。但是俺答这边也不好受。折损了不少将领,这也是为什么俺答后来不与周尚文硬拼,退走的原因。
但是这一次南下,哪里遇见什么恶战。一路上顺风顺水,说过明军都缩在城池之中,即便是零星军队野外抵抗,也因为寡不敌众,败下阵来。
如此一来,上上下下都养出一股常胜的骄气。骨子里看不起明军。
虽然说骄兵必败,其实这事情,也是未必的。
甚至可以说,常打胜仗的军队,反而能养出一种老子天下第一的傲气。打起来狂妄之极。虽然过高了估计了自己的实力,但是因为打仗大胆果决勇猛,反而能发挥出远超本来实力的战斗力。
所谓之骄兵悍将,就是这样的。
所以辛爱不觉得,他的猛攻猛打正面突破的战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辛爱的部下,也不觉得,辛爱的一举拿下的命令,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唯一不对的地方。
就是违背大汗的命令。
不过,这也算是擦边球。
大汗的命令是吸引明军的战斗力。并没有一定真打,或者一定假打。
所以,辛爱稍稍坚持,下面人都服从了。
于是辛爱一声令下,数千骑从三个方向车阵突击。
周梦臣车阵并不算太大,每一面的宽度不过不足一里。这样的宽度上,也投入不了太多的兵力,数千已经是极限了。
蒙古人一个个都觉得,区区车阵,一个冲锋都拿下来了。
故而打起来奔放之极,声势极大。
不仅仅周梦臣这里发现,整个战场都发现了。
俺答只是看了一眼,就说道:“这孩子。”
说俺答是名将,有一点低估名将了。即便周尚文真正说来,也只能称为宿将。但是俺答到底了打了这么多年的战事,下面将领心思如何。俺答扫一眼就能看出来,对自己的儿子更是如此,老父亲一眼,就能看出这熊孩子是何肺腑。
萧教主连忙劝道:“贝勒有此锐气,也是大汗的福气。”
俺答摇摇头说道:“今天就放他一马,他要是能打下来,也就罢了。如果不能打下来,回来之后,定然少不了一顿鞭子。”
话虽然这么说,俺答的心思也从其他方面放到了辛爱身上,毕竟自己唯一的成年儿子。虽然俺答春秋正盛,没有现在培养继承人的心思。但是蒙古人寿命短,俺答也是用心培养辛爱的。
只是辛爱让他有些大伤脑筋,这孩子,不长脑子啊。
这边俺答将注意力稍稍投放在辛爱与周梦臣的对决之上。那边城头之上,嘉靖也站起身来,让冯保给他调整望远镜,细细盯着周梦臣的军阵。一时候手中发汗。口中有些干。
只是战场之上黄沙漫天,能见度有些低。嘉靖看不真切。
嘉靖也自诩是见过大场面。
以为自己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而今的场面,却让嘉靖有些失态。
因为战争是人类最激烈的对抗行为,是天下利益得失最大的赌博。是最显露人的本性的行为。
嘉靖看过史书中的战争,听人转述过战场的种种情况,他脑中对战场有一定的概念,自以为他想的已经够残酷了,但是当他真正看见的时候,却发现,他想的还是太少了一点。
战场的残酷远出人的预料之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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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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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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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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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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