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北到京师一路颠簸,而今曾铣在诏狱之中。
他坐在一张原木桌子之前。几个锦衣卫围着曾铣。为首一个人说道:“曾大人,我敬你是一条好汉,也是朝廷大臣,也想给一些体面。你为什么到这里,你自己也是清楚的。就不用我等兄弟给你解释了。”
“你老老实实的听我们的签字画押,免得皮肉受苦。而且你不签字画押,我们锦衣卫就没有办法了?不要这样幼稚了,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即便不用你自己想想,也想想你的家小。”
曾铣看着手中的口供,上面写着很多条,但是曾铣只看见三个字:咬夏言。
虽然,夏言失败的原因是政治上的,但是夏言毕竟是大明大学士,还是有些能说得出来的罪名。ωωω.χΙυΜЬ.Cǒm
这就好像后世很多大佬倒台之后,都有这样那样的罪名。
锦衣卫作为嘉靖的臂膀,自然要执行嘉靖的意思,给夏言栽罪名。
曾铣淡淡一笑,将手中的口供,扔在一边,说道:“大丈夫行事,已许国家,何惜家小,事已如此,无话可说,然我终不能负夏公。这分心意,或许也传不出去,然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即可。”
“要用刑吗?来吧。”
几个锦衣卫却不敢轻易动手,最后还是有一个锦衣卫出来,来到旁边的房间之内。
而陆炳就在这里喝茶。
这锦衣卫将曾铣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陆炳叹息一声。
如果是二十年前,陆焕甚至会亲自拷问,让曾铣尝尝锦衣卫的家伙。不管是谁?陆炳从不手弱,当然左顺门的时候,一百多个朝臣,陆焕说下手,就下手了。也没有丝毫犹豫。
只是而今却没有当年的心力与勇气了。
他毕竟不能不为陆家着想。
大明锦衣卫指挥使都是一个什么下场,陆炳岂能不知道,年轻的时候,觉得自己特殊那一个,但是上了年纪之后,才会发现,其实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其实都不是。
陆炳沉吟片刻,说道:“将曾铣单独关押,不要虐待,不许任何人探视,另外找人,仿造曾铣的笔迹,给我抄写一边口供,署曾铣的名。”
立即有人答应一声。
锦衣卫之中什么样的人才没有。
很快就人仿造曾铣的笔迹,将口供笔录都弄了出来。陆炳拿来细细看了看,一时间看不出破绽。
但是陆炳也知道,其实也是有破绽的。
只是那又如何?有陆炳背书,真假还不是陆炳说了算,纵然嘉靖知道了,也不会计较的。
这也是陆炳对曾铣唯一能手下留情的地方了。至于其他的事情,都不是陆炳能够决断的。
陆炳将供词揣在怀里。
立即进宫。
嘉靖仅仅是扫了一眼,就没有多问。更没有问是真是假,而是随手对黄锦说道:“交给内阁,告诉严嵩,朝廷不能乱。”
内阁之中,严嵩接到供词,也听了嘉靖的口谕。
自然明白,嘉靖的意思。
嘉靖虽然在两人之间,选择了严嵩。并不是说,嘉靖对严嵩就非常满意。他对严嵩的告诫,其实就是让严嵩将风波范围缩小。尽量降低朝廷动荡。
当然了,严嵩自然是愿意的。
别人可就不愿意。
严嵩以曾铣的供词为名,草拟圣旨,要让夏言下诏狱论处。
只是这一封圣旨,被吏部尚书给封还了。
吏部尚书闻渊资格太老了,快八十岁的老人,风风雨雨几十年,任官都超过五十年了。这份资历,在朝廷上下,无人能及。而要将夏言下狱,首先要剥夺夏言所有官职与封赠。然后才能下狱。
这个程序,就好像高官下狱之前,先开出党籍一样。
这一件事情,是绕不过吏部的。
闻渊对夏言虽然不满意,但是大体还是认可的。所以在夏言当政的时候,闻渊也没有与夏言唱反调的意思。但是而今严嵩秉政,老尚书岂能将严嵩看在眼里,更不要说严嵩一上台,就搞出一处冤案。
曾铣这个人,闻渊还是了解的。不能说一点错处都没有。但不管怎么说,都朝廷有功之臣,总是要优待的。流放,罢官回乡也就罢了。毕竟是皇帝的意思,闻渊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严嵩可不是这样吧的。看严嵩准备的罪名,根本就是往死里弄的。
甚至弄死曾铣还不准备停手。
还想弄死夏言。
这样闻渊很不满意。而闻渊这个吏部尚书,号称吏部天官,从权利上,乃是六部之首,可以与大学士平起平坐的。特别是闻渊又是老臣。真发作起来,严嵩真不大好办。
严嵩只能下令,让人去请闻阁老到内阁谈话。
但是很快传话的人就回来了,说,闻尚书说了。人老了,腿脚不灵便,有事情严阁老到吏部去谈。
让严嵩脸色铁青,说道:“知道了。”
严嵩虽然已经掌控了朝廷大权,夏言在家中处于一种半软禁的情况。但是他对朝廷的控制力,此刻还不如夏言,所以对闻渊有些无可奈何。因为嘉靖当初让这样老臣担任最关键的吏部尚书,未尝没有制衡夏言与严嵩的想法。
只是夏言不管软的也好,硬的也好,能让老臣服从他的战略。私下里也不敢不恭敬以待。
此刻严嵩像如夏言用雷霆手段,将这个老臣,一举拿下,却也是没有办法的。
不过,此刻闻渊挡住的不仅仅是严嵩的路,还是嘉靖的路。严嵩没有办法,嘉靖不会没有办法的。
严嵩立即起身去了西苑,很快。
西苑就传令,让闻阁老入宫面圣了。
闻渊听了,一点也不意外。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步流星的进宫去了,一点不像他说的腿脚不灵便。
玉熙宫中。
嘉靖正位高坐,严嵩在一侧垂手而立,恍惚之间,似乎占据了黄锦的位置。
闻渊目光扫通过严嵩一眼,就当没有看见,躬身行礼道:“老臣拜见陛下。陛下召见老臣是正好不过了。老臣正有一件事情,要禀报陛下。”
嘉靖听了微微一愣,目光扫了一眼严嵩。心中暗道:“这老臣,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嘉靖之所以召见闻渊,自然是听了严嵩的话,觉得闻渊是要保夏言。作为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嘉靖在做决定之前,不管有多少犹豫,但是在做决定之后,就不会有丝毫的留情。
因为朝令夕改,乃是朝廷大计。
既然他选择了严嵩,还对夏言留情,就是让朝廷局面继续混乱下去。所以,不管夏言冤不冤,嘉靖已经铁了心,将他拿下来了。
所以,听闻闻渊似乎有阻碍的意思。二话不说,召见询问。准备解决这个问题。只是闻渊的表现,似乎出乎嘉靖的预料之外。
嘉靖说道:“老尚书请讲。”
闻渊说道:“陛下,内阁大学士夏言已经病了好多天了,虽然夏言于朝廷有功,于社稷有劳,只是身子骨实在是不好,还不如老臣,然内阁事务繁忙,也不能等他病好再说,以老臣之见。莫不如去夏言大学士之职,让他回乡养病。另选贤能充实内阁。”
“陛下,以为如何?”
嘉靖目光看了一眼严嵩,心中顿时明白。
夏言已倒,这一点双方都有共识。或者说,嘉靖的意志所在,已经成为事实了。谁也挡不住。
但是后夏言时代是什么样的局面,夏言倒下,这一大片政治权力,当如何分配,却是有很大的意见冲突的。
严嵩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想独霸内阁,即便不能独霸,也要做到夏言那份上。但是闻渊却不一样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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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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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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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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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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