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墙烽火,一处接着一处。
周尚文满头白发,头顶头盔,站在城墙之上,看见了却松了一口气。
自从三个月之前,周尚文已经察觉到了鞑子主力离开板升,去向不明。很可能就在边墙以北一二百里的距离之内。
毕竟而今大明骑兵已经不如当初了,当初边墙以北三百里之内,都在朝廷的掌控之中。
而今能掌控的距离不到一百里了。在鞑子探马压制之下,边墙以北几十里外,就处于战争迷雾之中。
大明边墙之外,上好的草场有很多处。能容纳大量骑兵在此休养生息。周尚文也无法判断,鞑子主力在什么地方。
这一段时间,大明夜不收屡屡冒死深入草原,都是为了这一件事情,找到鞑子主力。
只是都是徒劳无功。只有几个似是而非的消息,甚至周尚文最得力的部将,马芳亲自带百骑深入草原之中,最后折损一半回来,依旧无法判断鞑子在什么地方。而且鞑子主力位置未必一成不动的。
周尚文不得不下令禁止各路兵马出塞探查鞑子了。
毕竟,敢深入草原的骑兵,都是明军精锐,不能损伤太多。
他只能以静制动。
将步卒分配在边墙各堡,封锁要点。骑兵分散布置在,第二线。最后周尚文自己掌控大同最精锐的一支骑兵,用来与鞑子决战用的。
这种布置,就等于还没有开战,周尚文已经丧失了主动权。只能被动招架。
但是这也算是边地的常态,面对大队骑兵,就是这样郁闷。
此刻,鞑子出招了。
不管出什么招,对周尚文这员老将来说,都不足为惧,毕竟,他一辈子都与鞑子打交道,什么花样没有见识过。就怕他这样在边墙外一动不动。他只要动了,周尚文都有应招。
周尚文深吸一口气,按剑道:“击鼓聚将。”
“咚咚咚”的鼓声在大同城头想起。不一会大同总兵府之中,就聚集了大批将领。
周尚文坐在主位上,冷声说道:“诸位鞑子来了,老夫也不说,按照之前说话的做,传令各卫,步卒谨守城池,各部骑兵,向北巡查,找到鞑子主力,立即向最近的城堡靠拢,倚城为战。然后烽火传信。”
“一旦各部得到鞑子主力位置,不惜代价,不问死亡,向所在城堡汇合。按路程,一日三十里,必须到打达城下。”
“闻敌不进者,斩,逾期不到者,斩。逗留不前者,斩。”
“所有人包括我,只有两个下场。要么冲到城下,倚城列阵,与鞑子决战。要么战死在路上。”
“各军相遇之后,以官职高低重振队伍。官职高者为主将。我死之后,也是如此。”
“诸君听明白了吗?”
周尚文还是留有余地的,一日三十里,作为步卒都能行进的。作为骑兵突袭起来一日百里都有可能。这多出来的时间,就是留给各部与鞑子交战的时间。
这一战周尚文只有一个重预案,那就是引鞑子攻城,然他顿兵于坚城之下,各路援军一齐并发,突击鞑子主力。
看似很简单的预案,其实要求很高,既要求被包围一方,在鞑子大军之中,坚守到最后一刻,才能让鞑子做到顿兵不进。而鞑子入关,可不是来旅游的,他们是来劫掠的。
而边境的财富都在城池之中。鞑子一定会攻城的。
只是大明在边境有太多城堡了,很多城堡根本容纳不了多少人。鞑子猛攻之下,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所以守军要死守,也要守死。
而各路骑兵,从各地突击鞑子本部,却是一个以少击多的战法,在这个时代,根本不可能约定一个时间,因为没有马上计时工具。而且大队骑兵也根本没有隐瞒的可能。
即便明军骑兵不打鞑子,鞑子就不打他们了。
所以,这就要考验骑兵的执行力。
最先到的骑兵,面对鞑子的优势兵力很可能一个回合都招架不了,很可能一队一队被鞑子主力吃掉,就成为添油战术了。这就要求各部,都保着必死的决心,坚定完成任务。
先到的为后来的骑兵用生命争取时间。而后来的骑兵不会坐怀观望,直接投入战斗。
这就要求,指挥这一场大战的将领,有让全军上下信服的威望。
而周尚文这位老将,就有这个威望。
能得将士死力,说得就是周尚文。
“是。”诸将起身行礼。
周尚文目光在其中三个人身上微微停留,不是别人,就是周尚文的三个儿子,周君仁,周君佐,周君佑。xǐυmь.℃òm
周尚文不能说是大功无私。却也知道,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公平,这一战最危险的,并不是后面支援的骑兵,而是此刻就派去与鞑子交锋的骑兵,每部千骑上下,却要与鞑子主力交战。
鞑子主力说十几万骑是夸张,但是七八万骑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这才是最有可能全军覆没的命令。
不过,各部方向不一样,有可能扑空。也有可能中奖,此刻谁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活着回来。
周尚文此刻也不知道是祝福几个儿子,能找到鞑子主力,并牢牢的牵制住,建立此战首功。还是让他们主力插肩而过,在这一战中打酱油。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挥手。
诸将一行礼。随着铠甲铿锵之声,一个个都出去了。
周军佐向北行不远。就有收获。
周君佐发现一队鞑子游骑,大概有几十骑,刚刚屠戮了一个庄子。
虽然周尚文多次要求大同百姓都避居城堡之中,但是实际上这个根本做不到,毕竟而今大明百姓口粮都在地里,住在城堡之中,没有粮食照样饿死。而且鞑子骚扰边关多年,大明百姓早已适应战争,熟悉战争了。
他们到时候有自己的办法。
只是有时候,也有失手的时候。比如这个庄子。因为战事爆发的太突然,根本来不及跑,就成为刀下亡魂。毕竟知道大战将起的,是军方高层,这些老百姓们是不会清楚其中来龙去脉的。
周君佐将村民的尸体聚集在一处大房子之中,看样子是祠堂。堆积柴火,将这些村民与他们祖先的牌位一并烧了。
面对熊熊的大火,周君佐翻身上马,说道:“为乡亲报仇。”
大同兵或许军官有外地的,比如周尚文,他就是陕西人。但是低级将士都是本地人,说不定与此地的百姓,还沾亲带故,纷纷说道:“为乡亲们报仇。”
周君佐跟随周尚文打了老仗了,也不是愣头青。
他根据骑兵留下的痕迹,死死的咬住了他们。
只是一时间拿他们也无能为力,盖因骑兵的战场与步卒的战场是不一样的,骑兵的战场很大,一队骑兵如果想要逃,是很难抓住的。而今周君佐就是这样的,追到第二日,乘着夜色周君佐带队突然袭击,才算是将这几十名骑兵斩杀一半。
鞑子骑兵很惊醒,一半在交战之后,纷纷向北逃。
周君佐二话不说咬牙追。这一追一逃,追了一大半天。周君佐马上弯弓,手上一松,长箭飞驰而去,将最后一个鞑子骑兵射死。他骑兵来到死去鞑子高地之上,正要收拾一下鞑子的尸体,看看有没有什么情报。
但是他一抬头向北一看,顿时愣住了。
在此地居高临下,似乎能极目看见远处的山岚,而在山色之下,却有一大片营地,一眼看不到头。周君佐只觉得头皮发麻。暗道:“中奖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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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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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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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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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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