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周梦臣不知道睡了多久,终于伸了一下懒腰。
在贡院号舍之中的日子,根本就不是人过的。
周梦臣回去之后,自然是埋头大睡,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当然了,其中也并不是没有醒过。但是根本不想动弹,吃了点东西,转过头就又睡了。
而今可算是睡饱了。
招呼丫鬟洗漱一番,出了院子,却发现张居正,殷正茂,瞿景淳几个人都在院边小石桌上说话,张居正见周梦臣出来了,说道:“周兄,你可算是醒了。”
周梦臣说道:“惭愧,这种经历从来没有过。”
张居正几人纷纷一笑。
他们都是从下面一级一级的考上来了,真要说起来,北京贡院的情况,在周梦臣看来,已经是恶劣之极,但是实际上,北京贡院在天子脚下,由礼部,顺天府等衙门负责,时不时还是有修缮的经费。
每隔十几年,安置情况会新建或修缮一下。但是地方上是一个什么情况?
从江夏县的情况就可以看出来。
明初很多机构,已经慢慢的废弃了。贡院几年才用一次的房舍,会让人好好修缮吗?当然了,有些地方富裕有钱,或许修得比贡院还好,但是总体上来,贡院其实并不是最差的。
只是周梦臣没有尝过地方上号舍的滋味,自然不知道这些。
周梦臣看着石桌上的几篇文章,说道:“让我看看两位的大作。”拿过来细细品读一番,说道:“望风兴叹,自愧不如。”
张居正的文章就不用说了。
神童之名,可不是白给的。
至于殷正茂这个新交的朋友的文章,也是十分老辣娴熟,看上去面面俱到。比周梦臣的文章高出一筹。
瞿景淳说道:“别说别人的了,说说你的文章吧。”
周梦臣说道:“好。”立即招呼人上笔墨纸砚。随即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文章写了出来。吹干墨汁,让几位看看。
瞿景淳看了之后,说道:“你的文章占一个新字,文风新,立意也新,但也因为新,立意也稍稍偏了一些,却要看考官怎么取了。如果看得喜欢,三甲是没有问题的。如果看得不喜欢,以你偏题之故,直接打落也是没有话说的。”
“不过,你这一篇文章,是你所有时文之中最好的一篇。也算奇了。”
即便是周梦臣有意收敛,但是他与古人的思想也是不一样的,就好像现代人很难写出纯正的古诗一般。周梦臣笔下的各种新意,是遮掩不住的。
周梦臣说道:“如果一来,就谢过瞿兄吉言了。如果能中三甲,也不枉我辛苦一场。不过,其他两位兄台的文章,瞿兄如何看?”
瞿景淳说道:“张叔大的文章不用说,是必中的,高可为会员,即便考官不喜欢,也是二甲。不过,我看孙大人应该会很喜欢这叔大的文风了。这一榜前十,定然是有叔大兄的名字。至于是第几就不好说了。”
张居正向周梦臣行了一礼,说道:“张某有今日,要多些周兄了。”
周梦臣说道:“何须如此?即便没有我张兄也是必中的。”
瞿景淳说道:“不然,固然没有你张居正是必中的。但是想要前十却是未必了。毕竟孙大人的文风也不是那么容易揣摩的。”
孙承恩看在皇帝的面子上,将自己一些八股心得与点评,还有自己的文章给了周梦臣。
但是这些东西对周梦臣有用吗?
有一点用。但没有大用。
原因无他。周梦臣的底子太薄了。孙承恩给的东西,是让人冲刺拔高的,而周梦臣远远到不了这个层次。这个对谁最有好处,自然是对张居正。
对张居正来说,孙承恩的这些东西,几乎是将考试标准答案给他了。知道该如此行笔,才能得孙承恩的青睐。
周梦臣说道:“如此一来,张兄却是欠了我一顿酒。”
张居正说道:“好。等放榜了,我请大家便宜坊。”、
似乎被周梦臣带偏了。
张居正也经常去便宜坊吃鸭子了。
周梦臣笑道:“怎么是便宜坊,为什么不是状元楼?”
张居正说道:“无他,没钱。”
张居正说没钱,说得理直气壮的。
的确如此,张居正的家底虽然厚实,但是在京城一住就是小两年,其中种种花销不在少数。
虽然周梦臣对张居正主仆管吃管住,甚至一年四季的衣服被褥等物件,李云珍都准备好了。只是周梦臣向再给张居正钱,张居正却是不要的。
周梦臣与张居正之间的关系,从来是朋友,不是主家与幕僚。
张居正住在周梦臣家中,吃周梦臣的,住周梦臣的。张居正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朋友有通财之义,张居正当初也帮了周梦臣很多忙。
双方都是互相帮助,只是帮助的方面不一样而已。
只是如果用周家的银子,就有一些太过了。这也是张居正坚持不用周梦臣的银子原因。
周梦臣还劝了几次,见张居正坚持,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对张居正的吃穿用度加强了不少,与周梦臣自己的开销一样。还分给张居正几个乳娘。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张居正用之不疑。
丝毫没有觉得尴尬。
这让想看笑话的周梦臣有一点尴尬。
周梦臣确定张居正一定能考中之后,心中叹息一声,暗道:“如果我考不中的话,那么张居正就是我的b计划了。”
没有进士功名,就确定周梦臣不能成为大明政治权利的核心人物。不过,张居正与他关系这么好,将来等张居正发达了,成为张居正集团的二号人物,也算不错,毕竟张居正在周梦臣影响下,并不反对周梦臣的科学思想。
对于周梦臣来说,只要能将科学推广开来就行了,其余的事情并不重要。
周梦臣觉得自己努力让嘉靖活得时间长一点,在内廷,张居正在外廷,两人双剑合璧,也是不错的。
只是他心中依旧有一些遗憾之感。
虽然他与张居正是朋友,是好朋友。但是即便是好朋友之间,也是分主次的。之前,是他周某人占据主动权。而今后,恐怕就是张居正占据主动权了。
大家笑过,周梦臣问道:“瞿兄,殷兄的文章怎么样?”
瞿景淳说道:“比你的强上一筹。只是功名之心太重了,可以说是锋芒毕露。文章是好文章,但是在这方面却是有欠妥当了。本来是可能二甲的文章,而今最多是三甲,一个不好,就名落孙山了。”
殷正茂叹息一声,说道:“我就是这毛病,是改不了的。”
其实,孙承恩的手记,也给殷正茂带来一些好处。
不过他与周梦臣相遇的时间距离考试太近了,满打满算不到一个月。殷正茂在上面下的功夫并不是太深,而且殷正茂的文章,在瞿景淳看来,功利之心太重了。本来就是难以取高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贫穷总是给人的生命之中埋下深深的烙印。
不过给每一个人的烙印都是不一样的。留给殷正茂的就是功利之心,对富贵的渴望。但是同样从小贫困,受到后母虐待,一边放牛一边读书的杨继盛,却以道义为终身履行的责任。
这只能说人与人的不同而已。
瞿景淳分析了三个人的文章,忽然说道:“对了,有一件事情而今闹得沸沸扬扬的,你可清楚?”
周梦臣说道:“什么事情?”
瞿景淳看着周梦臣的眼睛,似乎要判断他是否说谎,一字一顿的说道:“科举舞弊案。”
琇書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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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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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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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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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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