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嘉靖皇帝与周梦臣商谈长生大事的时候,夏言正与曾铣谈的入巷。
夏言索性腾空一张桌子,拿来一些笔墨纸砚,各种零碎的东西,全部摆在上面,先铺上一张大纸,然后在纸上画出最基本的长城,黄河,城池等样子。然后将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玉佩了什么的,放在上面当象征各部的军队。琇書網
甚至夏言与曾铣说的不够过瘾,还用毛笔在上面点点的画画,留下了不少痕迹。
特别是地图上东胜卫的位置上,也就是后世归化城附近一带,圈圈点点,都是新旧不一的墨色。
夏言坐在一边的太师椅说道:“子重,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事关重大,你看,这一动,最少是三路出兵,大同,榆林,山西,各镇都要出动,其余各镇也要协防,整个九边都要动起来,你出塞之军,最少有六七万可战之兵,动用这些人,整个九边要十几万大军相机布置。粮草数十万石,银子数百万两,甚至一旦事有不谐,所需的更多。”
夏言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达延汗六万户,再加上附庸部落,说是十几万弓骑有些夸张了,但是俺答本部有数万可战之兵,却是一定的。
想要复套,数万大军出塞已经是少了。
但是即便如此,正统之后,大明少有主动出塞的大动作了。牵一发而动全身。
数万战兵,已经是好几个镇可用之兵的全部了。为了避免九边防御出现缺口,其他各镇必须协防,所以说曾铣动用的是数万,其实却是整个九边都要动起来,这花费更是不可计数了。
即便夏言而今给予一个预估,但是真打起仗来,却是不好说的。
一旦失败,对大明军事上的打击还在其次,对大明财政上的打击却是首当其冲。
大明有嘉靖这个爱花钱的皇帝,本来就负担沉重了,也是夏言辛苦维持局面,才能堪堪维持,再花这么多钱,实在是有些困难。
曾铣说道:“夏公,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不如此,我大明在九边始终是被动,不是一个了局。”
夏言微微一笑,说道:“我并没有说不做。只是而今不能提。你这三边总督,我给你保下来了,你上任之后,好好打上几仗,让鞑子知道我大明兵锋未钝,也让大明上下都看看,我大明也是不仅仅有万里长城,也是有铁壁名将的。然后再说这个。”
“我在京师等着你的好消息。只要你能给朝廷报几个大捷,这一件事情,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让陛下点头。”
曾铣说道:“下官定然不会辜负阁老厚望的。”
夏言说道:“不是我的厚望,是天下人的厚望,我不怕告诉你,而今九边开销越来越大了,朝廷每年对九边的协饷,早就超过百万了。如果你在东胜卫新建一镇,减轻宣大,陕西的负担,让九边百姓松一口气,让朝廷也松一口气,是再好不好了。”
“否则,这局面。我在的时候,尚且可以维持。等我这一辈人蹬腿了,下面的人怎么维持啊?总不能遗祸后世吧?”
因为东胜卫的特殊地位位置,一旦大明在这里建立军镇,整个黄河几字型内部,就变成了内地,可以减少好几个军镇的财政支出。不仅仅让军事形势更利于大明,也可以大大减少军费开支。
或者后者才是夏言决心推动这一件事情的原因。
面对九边一直在增加的军费,对于大明财政来说,几乎是长期失血。所以夏言宁肯一次性花一大笔钱,也让这个流血的伤口收缩一些。让大明有精力将财力用在其他方面。
曾铣说道:“曾某明白,我今生这一条命都许在复套这一件事情了,不破鞑子,就不回京师见阁老。”
夏言说道:“子重勇气可嘉。”
寒暄一阵子,夏言将曾铣亲自送出府邸。
回来之后,夏言靠在椅子上,让侍女揉揉太阳穴。
夏言毕竟是六旬老人了,面对这样军国大事,还要跟上曾铣的思路,的确有一些困难。虽然曾铣是夏言的下属,但是夏言也不想在曾铣面前示弱,毕竟很多事情,不仅仅是上司看下属如何,下属也看上司如何的?
曾铣在军事上的确有专长。夏言却没有怎么经历兵事。他虽然当过兵部给事中,但是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好强如夏言,绝对不会将这种吃力表现出来的。
只是等曾铣走了,夏言只觉得用脑过度。
夏言坐了一会儿,起身招呼仆人,说道:“备轿,我要进宫。”
老仆见状,说道:“老爷,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事情不急。”
夏言说道:“别的事情不着急,但是关于人命的事情,还是要快一点的好。即便不看周梦臣的面子,也要看刘天和的面子,刘天和是有功之臣,他的后人我自然要照顾一二的。虽然----”
夏言轻轻摇头,显然对周梦臣的某些事情,并不是很认可的。
夏言坚持这样做,下面的人也没有办法。
夏言来到了,在宫门口就下了轿了。
他虽然为人嚣张,但是这个规定,他也不敢逾越。他只能在紫禁城中步行,只是进宫没有多久,就看见一个非常刺目的情形,就是几个小太监抬着一顶软轿,向外面走去。
之所以是刺目,是因为宫中规矩最多。
什么人乘坐什么样的轿子都是有规定的。比如后宫嫔妃的轿子,皇帝的轿子,都是不一样的。
这顶软轿分明是官员的轿子,但是他夏某人,身为百官之首,他还没有这个待遇,却发现他下属某一位已经有了,夏言会什么一个反应,也就可想而知了,他冷哼一声,强忍着怒火,对身边的人说道:“去问问,轿子里是谁?”
“是。”夏言身边的答应了一声,立即去问了。一会儿功夫就回来了,说道:“是钦天监副周梦臣。”
夏言下意思重复道:“钦天监副周梦臣?”
“正是。”夏言身边的人,并不知道夏言的心理,说道:“听说,周大人本来被陛下下了狱,结果今日再次召见,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陛下特地赐步撵。实在是------”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艳羡之意,却已经将意思表达完了。
夏言顿时怒火中烧,脸色都有一些发红了。好啊。他这里正要给他求情,而今的周梦臣是一个需要求情的样子吗?这是拿他夏某人当猴子耍啊?夏言猛地转身,说道:“不去西苑,去文渊阁。”
他本来是想去西苑见面嘉靖皇帝,为周梦臣求情的。见了这个情况哪里还想去。但是而今直接出宫,也不妥当。他索性改变路线,去文渊阁。也就是内阁看看。
夏言心中也将周梦臣头上的标签再次贴上:“奸邪小人,逢君之恶”夏言太了解嘉靖了,如果不是周梦臣逢迎嘉靖求长生,他根本想不到嘉靖为什么会如此厚待周梦臣。
而逢迎陛下求长生的人,都是奸邪小人。这个逻辑似乎一点问题都没有。
此刻的周梦臣在晃晃悠悠的软轿之中,堪堪睡着了。
他毕竟从昨晚到现在,一直硬熬着,先费了好大的心力却推演行星三定律,而后又在嘉靖面前一番表演,看似轻松,实际上很耗心力的。这一番折腾下来,他早已身心俱疲了。而晃晃悠悠的轿子。似乎自带一种催眠的属性。
于是,周梦臣就在如此一晃一晃中睡着了。
却没有想到,他在无疑之中,将夏言给狠狠的得罪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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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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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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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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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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