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宅。
“哎。”藤祥叹息一声,说道:“周老夫人,该说的我都说了。事已如此无可奈何,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陛下也不会迁怒于家眷。该准备的也都准备起来吧。在下告辞了。”
周母跌坐椅子上,几乎忘记了送客。还是李云珍起身,将藤祥送出家门。
临出家门的时候,李云珍咬着牙问道:“藤公公,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藤祥说道:“而今或许有大学士愿意力保他,能保一条命下来?可是那一个大学士愿意招惹陛下雷霆之怒?节哀顺变吧。”
李云珍送藤祥走后,就已经听到了周母呜呜咽咽的哭声,说道:“早知道,就不让他来北京了,在武昌多好。而如今----,而如今------”
李云珍心中念叨着藤祥所言的大学士。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母亲,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尚且有一线生机。”
周母这才止住哭泣,说道:“什么一线生机。”
李云珍没有说话,而是在房间里面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一张名帖来。这名帖不是别的,就是刘天和留给周梦臣的。
李云珍说道:“而今我去求夏阁老。让夏阁老看在刘公的面子上,能保夫君一条命。”
周母细细看了这名帖,有些不敢相信,说道:“能成吗?”
李云珍说道:“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李云珍二话不说,稍稍收拾了一下,带着刘天和的名帖去拜见夏言。
夏言在家中,正在看奏疏。
其实,这也是夏言的不拘小节之处。按照规定,一般来说,大学士是不能将奏疏带回家里处理的,就好像而今的机密文件不能带离办公室一样。但是夏言对规矩,从来不是太在乎的。颇有礼法岂为我辈所设的狂妄。
今天,他要见一个很重要的人。忍不住将最近一两年,鞑子扰边的记录都一一列序在桌面之上。发现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了。
夏言起身踱步,心中暗道:“而今非下重手不可了。却不知道今日来人,能不能担起这个重任。”xǐυmь.℃òm
夏言问外面的仆人说道:“山西巡抚曾铣来了没有?”
老仆说道:“老爷,还没有到。”他犹犹豫豫的说道:“老爷,有一个女子持刘麻城的名帖来见?见不见?”
夏言听了之后,叹息一声,说道:“倘若刘天和尚在,何至于让我伤神如斯。我就不见了,去问问什么事情?能办了,就帮他一把。毕竟是故人。”
“是。”老仆说道。
片刻之后,这老仆回来了,说道:“来人是周梦臣的夫人,周梦臣获罪宫中,周夫人请老爷出面,保周梦臣一条性命。”
夏言说道:“周梦臣,我想起来,周梦臣是刘天和的弟子吧?刘兄泉下有知,有如此之弟子,估计自己都要清理门户。你打发她走吧。说我知道了。告诉他,周梦臣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不会那么容易死的。让他等消息便是了。另外派人打听一下,周梦臣怎么获罪的?”
老仆说道:“是。”
老仆立即安排了。片刻之后,引了一中年人过来。却见这个中年人一身大红官袍,国字脸,看上起气质坚毅。向夏言行礼说道:“拜见夏公。”
夏言脸上微微一笑,上前几步说道:“子重,何来之迟。”
这个人就是曾铣。
两人寒暄几乎,夏言引曾铣入书房落座,说道:“子重从山西来,有何教我?”
此刻的曾铣从山东巡抚转任山西巡抚,此刻调入京师,下一任官,还没有着落。今日曾铣来拜访夏言,其实就是一次面试,这一次谈话直接决定着他接下来会去什么地方。
曾铣说道:“山西苦啊-----”
夏言与曾铣正在细细谈话的时候。嘉靖也醒了。
嘉靖与寻常人的作息时间从来不一样。
他清洗之后,用了几样可口的小菜。仅仅是吃了两碗白粥。
黄锦见嘉靖皇帝的心情不错,就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昨日周梦臣已经关在宫里了,到底该怎么处置?奴婢不敢擅自做主?”
嘉靖想起了周梦臣所作所为,眼神变冷了,说道:“怎么?黄锦你想给周梦臣求情?”
黄锦听了,立即跪了下来。嘉靖一般叫黄锦为黄大伴,此刻叫他黄锦,就知道,嘉靖十分生气了。黄锦跪在地面上,说道:“陛下,冤枉奴婢。奴婢哪里敢啊?只是周梦臣毕竟是朝廷命官,不是大内的奴婢。没有陛下的准话,奴婢是不敢处置的。”
嘉靖听了。脸色稍缓和。
的确,如果是宫中的太监。一棒子打死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周梦臣虽然不是进士出身,但也是有正经官职的,杀这样的人也是要走流程的。并不是黄锦一个大太监能做的。
当然了,这也与嘉靖一直压制太监的权力有关系。
嘉靖说道:“给外廷打个招呼,剥了周梦臣的官袍,下诏狱。”
黄锦听了,连忙说道:“是。”
他心中暗道:“周梦臣啊周梦臣,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你惹了大祸,自求多福吧。”
嘉靖叹息一声,说道:“去召见陶仲文与他那个弟子。”
在嘉靖心中,周梦臣是骗他的。那陶仲文等人自然是对的。失败者得到了惩罚,胜利者自然也要得到奖赏。嘉靖准备奖赏一下陶仲文师徒。
黄锦说道:“是。”
片刻之后,嘉靖坐在高位上,黄锦引陶仲文与陶仲文的弟子王永宁进来了。
嘉靖与陶仲文谈论了一番道法,话题一转,说道:“陶天师,你这个弟子很好啊?来人,赐王永宁,玉如意一柄。”
嘉靖是何等骄傲的人,让他认错是决计不可能了。而赐王永宁玉如意一柄,也就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王永宁反应却有一点慢。
呆呆的站在哪里,一动不动。好像没有听见。
陶仲文说道:“王永宁,你没有听见吗?”
王永宁这才如梦初醒,跪在地面之上,说道:“臣谢主隆恩。”
黄锦也只当是王永宁欢喜快了。去一侧拿了一柄玉如意,这块玉如意乃是通体和田玉打造,看上去玉色极好。是嘉靖手边一批玉如意之中的一柄。极少拿来赏人。很金贵的东西,非常脆,所以要轻拿轻放。否则一旦跌了,说不得就要碎了。
黄锦拿过玉如意双手递给王永宁。
王永宁双手接过,两只手却不住在抖动。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双手触电一般。
黄锦说道:“王道长,你双手拿稳了。抖什么抖,这玉如意贵重的很。”
王永宁说道:“我,我没有抖啊?”
黄锦怒道:“你这是绝对杂家冤枉你吗?”
王永宁看着自己的手,已经手中的玉如意,很明显的在抖动。只是他没有想要双手抖啊?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于是用力的压制双手,让他不要抖动,只是他越是用力,双手就抖得越发厉害。
看上去,不像是一个人两只手拿着玉如意,反而好像是两个人一人一只手,在争夺玉如意一般。
就在黄锦,陶仲文,嘉靖等人的目光之中,玉如意从王永宁的手边掉落,砸在地面的金砖之上,瞬间断成了好几节。
一时间,所有的脸色都变了。
特别是嘉靖,心中暗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不满意朕的赏赐吗?”
王永宁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扑在地面之上,去捡玉如意,似乎想将玉如意拼在一起,说道:“陛下----,臣不是故意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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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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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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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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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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