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珍来得很快,来了之后什么也不说,直接问道:“病人在什么地方?”
周梦臣说道:“这里。”
李时珍先去房间里面看了看,片刻之后,从房间里面出来,看了李云珍一眼,那一眼中饱含了不知道多少无奈,是不想让李云珍从医,还是体谅李云珍的艰难?一时间也说不清楚。他转过身去,厉喝道:“将所有人都从里面抬出来,放在阳光下面,还有这是谁办的是?”
“俺-----”一个很小年轻小心翼翼的举起了说,说道。
李时珍说道:“你是跟谁学的?这么年轻就敢动刀子?”
小年轻说道:“俺跟父亲学的。”
李时珍说道:“你父亲在哪?”
小年轻说道:“死了,在西地里。”
李时珍一噎,说道:“那你也不能这样硬来,我看阉猪的都比你干得好。”
小年轻垂下头,小声说道:“俺就是学阉猪的。”
李时珍更是暴怒,他就看不惯这样草菅人命的庸医,更不要说兽医了。说道:“那你这样就敢动手吗?这是人,不是猪,不是畜生。”
小年轻声音越发小了,但是还是嘴硬,说道:“我事先说好了,我不行,但是他们给钱。只要给钱,管他人还是畜生?而且人和畜生在下手的时候区别吗?”
一句话,让李时珍气得说不上来话。
关于在做手术之中人与动物之间器官的区别?这个问题似乎也让李时珍一时间说不出来。
当然了,更让人回答不上来的,在极端环境之下,人与畜生之间,到底有没有区别?
这个小年轻年纪虽然小,但是在中官村这个地方长大,见多了不少人见惨剧。根本不将人命当回事。周梦臣刚刚也问过了。这个小年轻的父亲,就是中官村位于的阉割匠。不过是阉割人的。
村里很多无名白,都是他爹的手艺。
不知道怎么死了。
这种不明不白的死法,是很多人的常态。
这孩子也继承了这本手艺,凭借这手艺阉猪阉人。讨生活而已。阉割之后,本来就有一定的死亡几率,即便是宫中动手,也未必能保证人人能活。对于这样后遗症,对这小年轻来说,是司空见惯,就看人能不能挺过去了。
“哥哥,你还是快点动手吧,一会天黑了就不好办了。”李云珍劝说道。
李时珍一看天色,太阳已经西斜了。
果然时间不多了。
李时珍也顾不得与这个小年轻说话了,说道:“全部散开,搬一些东西遮住风。给我清水,我要洗手。”
几个破烂的木板将几个被阉割的人围在中心。
李时珍又叫几个人进去帮忙。周梦臣与李云珍在外面。看不见里面情况如何,但是能听见声音。
只听李时珍说道:“来人,将这几个人给我绑了,绑牢了。”
周梦臣有些好奇问李云珍说道:“二哥准备怎么做?”
李云珍说道:“我没有看伤口,但是想来这几个人定然是伤口溃烂了,必须清除伤口上的烂肉,重新包扎。估计是很疼的,毕竟是----”李云珍微微一顿,也不多说话,只是眼光向下一坠。
周梦臣立即感应到双腿之间,有一丝凉飕飕的。
周梦臣说道:“那为什么用绳子?没有什么别的手段,或者打晕?”
李云珍说道:“麻沸散倒是失传了,不过减轻他痛苦的药不是没有?一来是来不及,天快黑了,一旦天黑了,视线就不清楚了。再有这药都是比较贵的。而且,这种人二哥恐怕也想要他们多疼疼。反正疼不死人。”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孝之始也。更不要说,那家伙干系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这就是太监受到歧视的原因之一,实在是大不孝。
更牵涉到男人尊严之类东西,李时珍救人是医生的本分,但是多看得起他们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似乎验证李云珍的话,只听里面响起一声凄惨无比的惨叫之声,就好像是被一脚踹中蛋蛋的狗。不过这叫声顿时被切断了,只留下呜呜的声音,听见李时珍淡定的说道:“给我堵住嘴。”
周梦臣听得有些瘆得慌,转移话题说道:“平日开刀都用什么刀?”
李云珍让小环,将她从不离身的药箱拿来,从最下面拿出一卷东西,这一卷上好的皮革打造的,看上去很结实,然后李云珍轻轻的推开,里面的东西一个个显露出来了。
周梦臣第一时间以为是针卷,因为他见识过很多郎中扎针,都用这样的东西来装。但是打开之后,才发现不是,是刀。
是各种各样的小刀,很多都大同小异,不过是刀尖的形状不同而已,或许行家能看出不同的用处,对于周梦臣来说,只是看个寂寞而已。只是有几样东西,却引起了周梦臣的注意。
周梦臣拿着一根三棱的铁刺,说是针大了一些,说是刀却小了一点。问道:“这是什么?”
李云珍说道:“哦,这是用来放血的。我估计二哥就在用。”
李云珍的判断精准之极,几乎话音未落,就听见一声闷哼之声传来,随即听到液体喷出的声音。让周梦臣十分有画面感,一想到这一根铁刺刺在身体那个部分,顿时有些怕,立即放下来。忽然发现这里面还有一些线,拿起一卷,说道:“这是用来缝合吗?”
李云珍轻笑说道:“用线缝合伤口,相公真是奇思妙想,将来或许可以试试。不过这些线不是,它们主要有两个用途,一个当刀来用。”
周梦臣有些奇怪,说道:“怎么当刀来用?”
李云珍轻轻一笑,将这根线在周梦臣的手指上一绕,说道:“就这样,如果皮肤上长了一些疮了瘤了,都是这样弄的,最典型的就是痔疮了。”
周梦臣心中暗道:“这怎么都向下三路走了。”其实并不是李云珍向下三路走,而是人的下三路最容易生一些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周梦臣觉得与自己老婆说这些问题,总是有些不自在,又问道:“另外一个用处?”琇書蛧
李云珍说道:“是用来引脓的,一些化脓的伤口,就要埋进去一根线,好让脓水流出来,只是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人就比较严重了。而今天这几个恐怕都要这样处置了。”
周梦臣又看看李云珍其他工具,这打破了他对古代中医的认知。在很多印象之中,似乎古代中医都不会动刀子的,但现在看来,很郎中动刀子用得也贼溜,不过,只是局限于人体外层,各种外科创伤等等,至于深入身体内部,却是没有的。
当然了,这也与中医解剖学,以及麻醉药物,已经科技水平不发达有关系。毕竟西医刚刚开始的时候死亡率有多高,这里也不科普。西医在其他处理办法不发达的情况下,只能铤而走险,但是中医其他处理方面还是比较多的。自然要保守一点了。
虽然这种路径依赖未必全部原因,想来也是原因之一。周梦臣对这种情况,还是有些高兴的。他又不是学医的,让他从零开始弄出外科手术,估计要难为死他,但是看样子,中医之中本来就是有基础的,如此一来,就省了很多事情了。
周梦臣看着李云珍心中暗道:“看老公我将你推上外科祖师爷的地位上。”
李云珍见周梦臣的目光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
周梦臣连忙说道:“没什么?就是想知道当世谁在外科上,成就最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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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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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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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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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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