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徐阶的这一点威胁,周梦臣一点也不在乎。
他不介意戚继光在苦战之中磨砺。毕竟周梦臣觉得而今的戚继光虽然不错,但比起历史上的戚继光还是差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周梦臣自己的错觉。既然如此,周梦臣确定戚继光是一块好钢,自然要让他在各种困境之中成长。
西南山地的战事虽然苦了一些。累了一些。但是别人能够平定,戚继光不可能平定不了的。
徐阶反而有些吃瘪。没有想到周梦臣对戚继光如此无情。徐阶也不含蓄了。说道:“殷正茂在河朔也该动一动了。汪道昆在福建升迁过速,我觉得应该让他补一下资历,做一任京官,北-京而今没有位置,不如让他在南京过渡一下,还有南京兵部尚书唐时英,听说之前病了-----”
周梦臣说道:“首辅,高拱在吏部。”
徐阶淡淡一笑,说道:“你以为我办不成?”
周梦臣沉默了。
比起徐党,周党的板凳厚度还是太薄了,很容易被击穿。
几乎周梦臣手下,每一个有能力的人都安排出去。这不是周梦臣知人善用,而是周梦臣手中的人太少。
比如唐时英,他作为南京兵部尚书仅仅是够资格。比起之前掌控南京兵权一些大将或者文官,就差太多了。
而徐阶如果对这下人动手,只需打击一轮。周梦臣就有无人可替补的局面,即便周梦臣也学习徐阶不讲武德以大欺小。但是徐阶这边下去一个人,就能上来一个人。远远不是周梦臣能比的。
河朔省乃是周梦臣老地盘,不能丢。至于汪道昆在南京一过度,很有可能一辈子都过度在南京。毕竟南京得很过官职本身就是养老的。至于唐时英,人上了年纪,难免有大大小小的病。
但是很多时候,大病能说成小病。小病也能说成大病。而大病更能说成不治,需要告老。
总之,徐阶真要对周梦臣动手,是有些麻烦。但是对周党其他人动手,那是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轻松写意的。即便是吏部是高拱的地盘。但是高级官员的人员调动,从来不是吏部一家说了算的。
甚至,内阁与吏部多少年争夺的核心权力,就是高级官员的任命权,是在吏部还是在内阁。
周梦臣说道:“首辅,有什么话就明说吧。不用如此。”
其实,今日这一番话已经很不符合徐阶自己的风格了,如果不是逼急了。徐阶也不会用这种大失风度的办法。徐阶微微缓了缓神,说道:“这一件事情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周梦臣说道:“首辅此言,是为公乎?为私乎?”
徐阶说道:“此话如何说?”
周梦臣说道:“如果是为私,就是为了翰林院的一些书呆子,为了能读死书的书橱。我周梦臣是万万不可会退让的。”
“那为公,又怎么说?”徐阶说道。
周梦臣说道:“如果为公,觉得我这样做是不动摇天下根基。我倒是能理解一下,只是天下人言天下事,既然是公事又怎么怕人说?怕人议论?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成大事不可谋于众。你不知道吗?”徐阶说道。
周梦臣说道:“我觉得恰恰相反。成大事不可谋于众,那要看什么样的大事。如果是如高平陵之变如此阴私之事,自然不可谋于众,为一家一姓之利益的大事,自然不能谋于众,但是如果是为天下人谋福祉,又怎么怕公之于众了。君子坦荡荡。”m.xiumb.com
徐阶的脾气微微上脸。随即徐阶的脾气也算好得了。但是周梦臣有些话,还是有一些太过分了。他是拿徐阶与司马家相比,徐阶能受得了这个侮辱,他虽然对嘉靖也不是没有微词的。但是这种微词,不妨碍他忠于嘉靖。真要生死立辨的那一天,徐阶说不定也会舍命救嘉靖。
而司马家对曹家又是什么样子?徐阶怎么能受得了这话。
徐阶说道:“如此说来,徐某倒是乱臣贼子了。”
周梦臣立即说道:“不敢,下官可没有说过。”
徐阶冷哼一声,说道:“不管你怎么想。这一件事情不能继续下去了。明年就要科举,这个时候说这个。如何不让天下士子人心惶惶啊。这真是要动摇根基的大事。此事必须有一个了结。”
周梦臣沉默片刻,也觉得徐阶说得也是有这一些道理的。
大明士子都是大明预备官员,科举对他们来说太过重要了。在科举之前,这一件事情一直定不下来,对他们太过不利了。
而且周梦臣觉得不管是声势,还是其他方面,他都做好了准备了。或许是时候定下来了。
周梦臣说道:“首辅说得对,只是怎么定下来?”
徐阶说道:“你可知道灵济宫?”
周梦臣说道:“自然知道。”说到这里,周梦臣的眼睛之中,已经有一些恍然了。
灵济宫是北-京一处名胜,相传成祖皇帝病重,梦见二徐赠药,随即药到病除。成祖皇帝病好之后,为二徐立庙宇,就是灵济宫。规模不小。
当然了,让周梦臣联想到的,就是徐阶在灵济宫的讲学。
徐阶在灵济宫讲学好多年,将自己包装成为了心学大佬,一步步夯实自己的基础。后来目的达成之后,也就讲学的次数也就少多了。但是灵济宫讲学,也是大明儒学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果然不出周梦臣所料。
徐阶说道:“既然如此,就在,灵济宫中各请名家共同商议此事。成与不成,定下来就好。就不要如此纠结了。周大人觉得如何?”
徐阶也是会与时俱进的。
周梦臣以报纸作为新媒介,新战场,打了徐阶一个措手不及。而今徐阶是要将讲学辩驳那一套引入政治决策之中。毕竟徐阶讲学这么多年了。他很清楚一点,很多时候,言辞上的胜利,并不代表事实上的正确。
讲学中的辩驳是这样,报纸上的议论也是这样。
只是引入这些,给他们一个另外的战场。
周梦臣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徐阶说道:“只是有一件事情我要说在前面。”
周梦臣说道:“首辅请讲。”
徐阶说道:“你我都是朝廷官员,这样的场合公然前去,不管怎么说都有一些不合适。这样吧。这一次所有有官身的人员都不得参与。周大人觉得怎么样?”
周梦臣一听就知道徐阶是在给自己下套。
原因无他,以王畿为首一大批心学大佬上京了。而周梦臣这边却没有几个重量级的人物。气学一脉还是相当薄弱的。周梦臣上场,自然能镇得住场子。但是如果没有周梦臣。气学一脉几乎没有可以依赖的大佬。
这还怎么辩驳?
周梦臣正要说话。
徐阶说道:“周大人,既然要争就堂堂正正的争。否则你我下场,谁还敢大声说话?”
周梦臣无奈地想道:“这一件事,我恐怕是不得不应了。”
周梦臣知道这个条款对他不利。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徐阶说得有道理。如果他们都下场,一来不够体面,官场上大员们在百姓面前争得面红耳赤。的确有失朝廷尊严。二来如果一切都以官职高下而论,恐怕很多话都不可能说出来。这也有悖于周梦臣的初衷。
他也希望大明的风气是越来越开放的。而不是相反。
而且周梦臣也明白一件事情,随着他的地位提高,他作为气学领袖也不大合适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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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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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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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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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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