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两位合道半仙的状态,截然不同——邓明通受困于水狱当中,精气神无论哪一个方面,都不在巅峰,但他此时要见的白云,精气神这三者,却都是处在巅峰状态。
故此,为了这一次的见面,太攀也是做足了准备——他身上,所有的有可能暴露身份的东西,连同代表九首的那玉牌,都被他留在了别府当中。
毫不客气的说,太攀此时面见白云这位合道半仙的状态,与赤身裸体,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不过,风险和利益,是等同的。”
“这一次的冒险,若是能够成功,那对于我之后的谋算,也有着超乎想象的助力!”安稳的吞吐着天地元气,太攀缓缓合上双眼,静待着常远道人出现。
不知道过了多久,常远道人的身形,终于是出现在了太攀的感知当中,而太攀也是随之睁开双眼。
常远道人停在太攀的面前,看着太攀,面色复杂,目光当中,有几分不甘,也有几分恍然。
“师叔祖唤你。”常远道人咬了咬牙道。
“多谢常道兄了。”太攀起身,朝着常远笑了笑,然后目光在周遭扫了一眼。
……
跟着常远道人,太攀缓缓的,踏进那令他熟悉无比,也陌生无比的无回谷中。
笼盖于无回谷的天罡地煞雷火阵,已经撤去,无回谷在太攀的目光当中,也是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还没踏进那无回谷,无回谷中,浓烈无比的雷火之气,便已经是顺着无回谷的口子,激荡而至,和太攀护体的真元,撞击在一起,发出炽烈的雷光来。
一路上,常远道人数次想要和太攀说些什么,但每一次,都是欲言又止。
“道友,请了。”等到了无回谷面前的时候,常远道人的身上,才终于是有声音传了出来。
“白师叔祖,便在此间。”
“常道兄不一起么?”太攀停下脚步,看着常远道人,挑了挑眉。
“白师叔祖只见你一人。”常远道人转过身,背对着太攀,言语当中,隐有几分不甘。
“既然如此,那等我面见白前辈之后,再与常道兄交流一二。”太攀朝着常远道人行了一礼之后,才是带着一种近乎决然的姿态,踏进了无回谷中。
而在踏进无回谷中的刹那,太攀的心绪,亦是在一瞬之间,多出几分忐忑不安,多出几分紧张,也多出几分畏惧和担忧。
进了那无回谷之后,最先映入太攀目光的,自然是那一百零八根雷火柱——太攀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百零八根雷火柱,在无回谷之局结束之后,竟还矗立在这无回谷中,而不是被天师府之人,运回西蜀益州。
一百零八根雷火柱上,每一根雷火柱上,都有着无数的浮雕——这些浮雕,每一面,都意味着一位陨落于这无回谷当中的妖灵。
那源自于这一百零八跟雷火柱的威势,以及那唯有妖灵才能感受的悲戚,几乎是叫太攀连脚步,都要迈不开。
而在这悲戚之间,这无回谷中,那涌动的雷火之气,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在和太攀护体的真元,相互冲突,相互湮灭,在这激荡之间,这无回谷中,更有一种无可言说的威势,萦绕不休,在这威势的笼盖之下,太攀连思考的能力,都好像要失去了一般,只剩下浑浑噩噩的本能,带着他往无回谷的深处而去。
太攀不清楚,这莫名的威势,到底是那位合道半仙,给他的下马威,还是自己在见到了那一百零八根雷火柱之后,所产生的错觉。
短短的片刻,太攀只觉得,自己的感知当中,无论是那激荡的雷火之气,还是那一百零八根雷火柱,都是飞快的消失,只剩下了一片的空荡荡的漆黑,而随着太攀那浑浑噩噩的脚步,那漆黑当中,隐隐的光芒浮现出来,最后,那光芒,凝聚做人形。
而太攀的脚步,亦是在那光芒凝聚的刹那停下。
“见过白前辈!”太攀低下头,躬身道。
在那漆黑当中的光芒凝聚出来的刹那,太攀便是知晓,自己眼前的这光芒,便是无回谷中的那位合道半仙,白云。
而那合道半仙,对于太攀所表现出来的恭顺姿态,却是习以为常的,没有丝毫动容,更没有丝毫的言语。
在这合道半仙的目光注视下,顷刻之间,恍若天倾一般的压力,就已经朝着太攀覆压而下,那浩浩荡荡的雷火之气,更是在太攀的周身上下冲刷着,似乎是要将太攀都消解为天地元气,融入那雷火当中一般。
“来了!”感受着陡然的变化,太攀心中一荡,这源自于合道半仙的试探,已然在太攀的预料当中,是以,太攀心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在这浩浩荡荡的压力之下,太攀只是收敛心神,元神聚拢于眉心天门,牢牢的锁住那天门和他这一具道身的交汇,将那天门深处的神胎的气机,彻底的封锁起来。
这是太攀对于这试探的应对,最简单,最根本,也是最有效的也应对——对于这合道半仙试探的形式,太攀想过很多种,而他所应对的方式,也是想过很多种,但到了最后,太攀才是发现,自己所臆想的应对方式,完全没有什么意义。
因为,白云道人作为合道半仙,其心胸,自然是毋庸置疑的,而在这合道半仙的面前,无论那合道半仙,以什么样的方式试探自己,但只要自己保证,在这试探当中,自己妖灵的身份不暴露,那就足矣,而除此之外,其他的应对方式,无论如何的完美,都只是如同画蛇添足一般,非但没有意义,反而只会横生枝节。
而在太攀做出这应对来的时候,他这一具道身经络穴窍当中的真元,在那激荡的雷火之气下,已然是自发的运转起来。
那真元,从太攀的各处穴窍逸散而出,环绕于太攀的周身,然后分化做天地五行,轮转不休,循环不止,那激荡的雷火之气,便在太攀的无意识之下,被那轮转循环的天地五行绞碎,然后划入这轮转循环之间,和那浩浩荡荡的雷火之气,相互抵消——见着这一幕,那光华所凝聚出来的身形,目光当中,似乎也是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来。
那道身自发形成的五行轮转,在应对这雷火之气的冲击之时,固然有效,但太攀的这一具道身,却始终是有极限的,不到二十个呼吸的时间,太攀的这道身身上,便已经是有无数的血迹浮现出来。
而无论这道身如何的不堪重负,太攀的心神,都是死死的守住那天门,叫那天门,如同天堑一般,将太攀的道身和真身,给彻底的分割开来,就在太攀的这一具道身,将要坚持不住的刹那,那天倾一般的压力,陡然之间消散,那浩浩荡荡的,激昂无比的雷火之气,亦是在这刹那之间,化作了这天地之间,最为温驯平和的生息之气,伴随着那五行轮转,融入太攀的这一具道身当中,叫太攀的这道身上,那无数的伤痕,飞快的弥合起来。
而止于此,这合道半仙对于太攀的试探,也终于是就此而止——
“五行轮转,天理循环。”
“果然是邓师兄的路子。”
“你见过邓师兄?”太攀眼前的黑暗以及光华,在顷刻之间消散,而这个时候,太攀才是发现,自己已经是不经意间,出现在了这无回谷的地底下不知道多深的地方,他的四周,处处皆是涌动着的地火熔岩,那流动的熔浆,带着难以想象的炽烈的温度,在这熔浆的滚动之间,太攀甚至是觉得自己护体的真元,都要在这熔浆之间,被那炽烈的温度给化开一般。
“回白前辈,晚辈确有幸,见过邓前辈一面,在邓前辈面前,受过一些教诲。”太攀躬身道——在这之前,太攀完全不曾想过,只是这激荡的雷火之气,自己堂堂一位元神修士,竟险些承受不住!
这就好像,鱼儿会被河水淹死一般可笑,然而这天方夜谈一般的笑话,险些就这样发生了!
这叫太攀对于合道半仙的威能,有了更深一层的体现——合道,什么是合道,这便是合道。
在一定的范围之内,我心即天心,我意即天意,我觉得修行者会被天地元气压垮,修行者便会被这天地元气压垮,我觉得鱼儿应当被水淹死,那鱼儿,就一定会淹死在水中。
这是何等的可笑,却又是何等的理所当然,何等的,叫人拜服……
“邓师兄除了‘雷珠’二字,可还曾对你说过什么?”对于太攀此时心中所想所思,白云道人完全不曾理会,也不必理会,他只是自顾自的问道。
“回白前辈,邓前辈除了叫晚辈以‘雷珠’二字,取信于天师府之外,还给了晚辈一句口诀,唤晚辈呈于天师府。”被白云道人的声音打断自己的思绪之后,太攀心中,没有丝毫的不满,依旧是恭敬无比的道。
“哦?”白云道人似乎是抬了抬眼。
“你于何时何地,见到的邓师兄?”出乎太攀预料的是,眼前这合道半仙,对于那口诀,似乎是并不太上心——至少他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显然是对于邓明通的下落,更为的看重。
“回前辈,晚辈见到邓前辈,是上次魇镇之祸时,晚辈被灞水水君扣至水狱当中。”
“也正是在那水狱当中,晚辈有幸见到了邓前辈,得了邓前辈一二指点。”
“也正是邓前辈嘱咐晚辈,离开之后,将这口诀,呈至天师府。”太攀出声道,对于这前因后果,没有任何的隐瞒,当然,对于一位九大宗派的合道半仙而言,这隐瞒,也没有什么意义——只要这合道半仙愿意,他随时都能够抽调天师府在这帝国疆域内的力量,将太攀在这帝国内部活动的踪迹,查一个清清楚楚。
“灞水水狱?”
“果然在那里。”听着太攀的话,那白云道人,终于是抬起了头,目光在太攀的身上扫了一眼,然后越过了太攀的身形,越过了这无回谷,遥遥的看向了灞水的所在,但片刻之后,白云道人又是摇了摇头,垂下了目光。xiumb.com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将此消息早些呈报?”
“回前辈,此事,毕竟干系重大。”
“晚辈也担心所托非人,故此晚辈本想着,一路至西蜀益州,拜谒天师府山门之时,再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怎奈实在是分身乏术,加之又在大军归返之际,和天师府的诸位道兄,有了冲突。”
“再加上晚辈又得知这无回谷中有前辈坐镇,斟酌之后,才决定前来拜见前辈。”
“若非是如此的话,晚辈除非是能够辗转到天师府山门,否则,绝对会将此事烂在心里,绝对不会告诉第二个人。”太攀弓着腰,看着自己的脚尖。
他所站的地方,却是一方崎岖不平,仅得一尺见方的‘岛屿’,岛屿的四周,都是冒着气泡的岩浆,岩浆之上,隐隐有符文流动,将这些熔浆给镇压着,叫这些熔浆不至于汹涌而上,在大地上爆发出来,形成火山。
“怎奈实在是分身乏术,加之又在大军归返之际,和天师府的诸位道兄,有了冲突。”
“再加上晚辈又得知这无回谷中有前辈坐镇,斟酌之后,才决定前来拜见前辈。”
“若非是如此的话,晚辈除非是能够辗转到天师府山门,否则,绝对会将此事烂在心里,绝对不会告诉第二个人。”太攀弓着腰,看着自己的脚尖。
他所站的地方,却是一方崎岖不平,仅得一尺见方的‘岛屿’,岛屿的四周,都是冒着气泡的岩浆,岩浆之上,隐隐有符文流动,将这些熔浆给镇压着,叫这些熔浆不至于汹涌而上,在大地上爆发出来,形成火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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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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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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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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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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