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眼神里是隐隐的怒气,立在一侧的丫鬟颐指气使地看着她道:“乡野村妇,仔细你的眼珠子!这位可是和昭公主,公主千金之躯可是一届民妇能平视的!”
那女子依旧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独孤慕语微微欠了欠身子道:“民妇独孤慕语见过公主,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说她是乡野村妇却如此淡定自若,不卑不亢,行礼问安也都合乎礼数。只见和昭公主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俯视着她道:“独孤慕语?本公主不曾记得我吴国有独孤姓氏!”
她说这话之时像是再问独孤慕语也像是问她自己,一侧的婢子答道:“回公主,我们吴国确实没有独孤姓氏之人。不过奴婢似乎记得魏国是有独孤姓氏之人。”
吴国?魏国?独孤慕语自己都是一头雾水,更无从回答她们。
和昭看着她问道:“你是魏国之人?”接着她又否定道:“想着你不能是魏国之人,我吴国与魏国水火不相容,禤逸更是不会藏在魏国女子在此。”
这是与不是都叫她一人说了,独孤慕语又有什么可说的,也只得谦卑地听她说着。
只见和昭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竹屋四周后道“本公主偶然路过此地,想起禤逸在此处有个民宅,便想着来探探,今日一见确是淡雅脱俗。”Χiυmъ.cοΜ
“不巧,禤逸他不在!”独孤慕语淡淡地答道。
她自然知道他不在,她就是等禤逸回了皇城才来的,和昭嘴角微微扬起,眼睛还是睨着独孤慕语的小腹。
“你这?”
“公主远道而来,还请进屋小坐。”说着独孤慕语便命李嫂前去奉茶。
她这话正中和昭下怀,只见她缓缓抬起手,一侧的婢女即刻便抬手承着。一时间前呼后拥十数个婢子便往正中的小屋涌去,独孤慕语只好说道:“寒舍简陋,这些个人都进去伺候怕是站不下脚了。”
和昭怕瞥了一眼里头,只几张藤椅和一张桌子,委实简陋了些。便给为首的婢子使了个眼色,只带着两三个进去。
一落座李嫂正好奉了热茶过来,李嫂刚拿把茶盏递到那和昭公主的面前便被她那婢子给挡住了。
“稍慢!”只见那婢子拿了根银针出来,另一个婢子接过了茶盏,二人验了一番后才把茶盏递给和昭。
和昭不紧不慢地先是品了品茶香,才送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而后启唇道:“住处简陋了些,这茶倒不俗。似乎是禤逸的心头好,豫毛峰。”
独孤慕语不动声色地看着和昭的皇家作派,和昭莞尔一笑道:“瞧我都糊涂,怎么与你说这个,乡野中人怕是难得见到这稀罕物吧!”
她能确定的是这和昭公主与禤逸私交不浅,且来者不善。独孤慕语也不屑地与她起口舌之争,只静静地敲着桌子。
她一言不语的,那和昭公主还未说什么,一旁的婢子倒不乐意了,直说道:“你这妇人好生不识趣,我们公主与你说话你是聋了吗!”
独孤慕语这才答道:“民妇口拙舌笨,怕污了公主清听,这才不敢言语。”
和昭启唇道:“妧儿!不得无礼,她既宿在禤逸这处,必是禤逸的亲朋。也就是本公主的亲朋,我们做主人的便随客便吧!”
好一个伶牙俐齿八面玲珑的公主,一语便道出了她和禤逸之间的关系。独孤慕语也才知道她确实是客人,心中反倒松了一口气。
“天色已晚,不知公主?”
那名唤妧儿的婢子说道:“山路难行,我们公主今夜在此落宿。”
独孤慕语点点头道:“只是竹屋简陋,怕是这些个侍从无处歇息。”
妧儿又说道:“这就不劳你挂念了,如你所说竹屋简陋,快些去整理一间卧房才是要紧。”
这竹屋拢共就三间卧房,好在还空着一间,虽不是最为宽敞,倒还干净整洁。今日未能小憩,独孤慕语头正胀着疼,便让李嫂下去整理了。
她正刚回到房里坐下,便见李嫂面露难色地进来,支支吾吾地也不说个所以然。她只好问道:“怎么了?”
李嫂这才答道:“那姑娘是那间房太小,住不得人,她瞧着您这间卧房宽敞,便说要您这间。”
她当是什么呢,不过是一间房,让她便让她。独孤慕语便站起身道:“既然她们不嫌弃,那我让她住,李嫂你仔细收拾着。”
她刚走到门外便看到那妧儿正看着她,她便走上前道:“等李嫂收拾干净便可,不周到之处还请见谅。”
那妧儿只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独孤慕语头疼地紧,便自顾自地去另一间房歇下了。
好在她不挑地方,不多会便沉沉睡去了。只是这一夜注定是不安宁的,这一夜不知吵吵嚷嚷了几回。她睡得迷糊只听了个大概,似乎是屋里进了蛾子和蝈蝈之类的昆虫。
去外头混迹了几天的舞莲天刚刚透亮便回来了,外头竟有一辆车马,还有些许的侍卫。舞莲也只当是禤逸这小东西的车驾,回屋放下行囊休整了片刻后便悄悄地去推开了独孤慕语的房门。
舞莲只推了一条细缝瞧着里头,怎么床头似乎坐着个女子,看那身形并不是李嫂。舞莲便蹑手蹑脚地推开门,隔着一层纱幔她看不清榻上的人,却清楚地看到了趴在床沿的女子,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不知是什么心理驱使着舞莲上前掀开了纱幔,看到了榻上那张陌生的面孔时她惊呼出声:“你是谁!慕语去了哪?”
这时主仆二人纷纷被惊醒,妧儿急忙上前拦住舞莲。反问道:“大胆!你又是谁!胆敢惊扰公主!”
看到舞莲这张嫩得能掐出水来的脸,和昭脸色愈发难看。难道这才是禤逸金屋藏娇的主!
这一来二去的,屋外渐渐地热闹了起来,外头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舞莲打量了和昭一番后低喃着:“公主?”
那婢子张牙舞爪的模样好不讨厌,舞莲便说道:“鬓乱钗横,美人惊醒,确不是个好时候。你这婢子言语牙尖嘴利的,快些伺候你的主子洗漱,我呀!出去候着。”
舞莲言语轻浮,叫和昭和妧儿听着好不是滋味。和昭恼羞成怒道:“妧儿你这个懒丫头,有人进来了都瞧不着,平白叫本公主被人轻薄了一番。”
妧儿只好应是,便扶着和昭起来。外头候着一应婢子这才进来,和昭好一番挑选才选定了一件点眼的杏红色华服。
看着这盛大的架势舞莲这才发觉那人身份似乎不同凡响的,可又如何?舞莲活了这把年纪什么都看透了,这女人梳洗最是费时。
她索性回屋里打了个盹,突然想起来不翼而飞的独孤慕语她这才急急忙忙地走出来。这有孕之人最是贪觉,瞧到她在另一间卧房里宿着舞莲这才安下心来。
依着独孤慕语倔傲的性子,怎么会平白把自己的卧房拱手让人了?舞莲是百思不得其解,恰好这时那公主已然妆点妥当,一众婢子正簇拥着她走出来。
看了看和昭的那身华服,舞莲不禁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简素衣裳。一个光芒万丈,一个卑微如泥,舞莲突然有了这么一个发现。
在和昭走过来之时舞莲不屑地看了她一眼,率先大步走入了屋里。不羁小结地坐到正位之上,身子懒懒地靠着。
和昭进来时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脑中顿时浮现出几字:乡野村妇!妧儿正要发作,和昭拦住了她。
这时和昭才觉得昨日的独孤慕语已算得是贤良淑德,今日这女娃子才是个刺头。她坐定后舞莲便随口问道:“你和昭公主吧!公主千金之躯金贵,便能将原先住在主屋的有孕之人遣去别屋居住,今日我也算是长了见识。”
和昭只觉得心下的担忧似是真的,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无非是禤逸说起的。
妧儿便说道:“公主纡尊降贵此地已是你们的福祉,不过区区一间房,如何让不得了!那独孤慕语都未说什么,你这小姑娘倒不忿了。”
“没规矩的丫头,没我在与你的主子说话吗?”舞莲突然挺直了身子眼神狠厉地看着妧儿呵斥道。
那一眼瞧得妧儿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只见舞莲又用着低沉的声音说道:“她未说什么那是她好脾气,我不忿自是因为这竹屋是我的地界。”
她的一言一语都在向和昭宣告着主权,可和昭也不愿示弱,并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吴国的一草一木一屋一舍,都是我父王的。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们都是我父王的臣民,本公主自然会宽厚待下,便不计你言语有失之罪。”
说着她露出了得意的笑,反问道:“今日怎么不见那独孤慕语,这日上三竿了竟都未起身!”
“托和昭公主的福,您的臣子有孕在身,身子倦怠,所以渴睡了些。公主仁厚慈爱,自不会计较的,是吧!”舞莲毫不畏惧地顶撞回去,眼底满是不悦之色,嘴角却挂着邪魅的笑。叫人看着心底直发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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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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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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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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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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