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夫为佞臣>【二十一】求证蒋公
  吕寻疾步行至宁南忧身边,小心翼翼道:“主公,您切莫将那混小子的话放心上。他这般疯魔,所说的话都不能作数的。您...”

  “承中...”

  他还没有说完,宁南忧便打断了他的话,低沉着嗓音说道:“蒋太公...如今在哪?”

  吕寻眸中一滞,不明所以的答道:“蒋公,自然是在临贺。近来中朝与占婆再次蠢蠢欲动起来,蒋公一刻不离的在边境守着呢。”

  “备马,我们去见一见他。”那男郎平静至极的说道。

  吕寻皱起眉头,全然不知他这般到底要做些什么,犹豫着说道:“可如今,都城正在商议着如何出兵讨伐付贼,您这个时候前往边境,恐怕会惹恼朝中一众人,魏帝与淮王更会刁难...”

  “我要立刻启程!启程!!!”宁南忧突然失去理智般的大吼了起来。

  吕寻被吓得不清,目瞪口呆的盯着他,满脸疑惑的问道:“主公这是怎么了?如此突然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继续追问,宁南忧却不想再与他多说,干脆转身朝府外奔去。

  吕寻呆愣了许久,再反应过来时竟发现人已经不见了。他立刻追上去,一路狂奔至别院门前,便见宁南忧已经拉了一匹马,纵跃而上,正准备策马离开此处。

  他当即也牵来马匹,扬鞭追了上去。

  宁南忧像疯了似的策马,一刻不停歇的朝临贺赶去。吕寻在后面拼命追赶,却怎么也追不到他的身影。

  男郎不吃不喝,不停歇也不觉得累,只是没命的赶路。

  路途中,他跑死了四匹马,来到临贺蒋善府上时,已饿的眼前发晕,明明随时随刻就要倒下去,却还是撑着精神敲响了蒋府的府门。

  蒋善见到他时无比的惊讶,连声呼喊道:“睿王殿下?这个时辰,你怎么来了临贺?你不是该在都城与阁崖、江主司商议出兵作战之事么?”

  四天四夜风雨兼程的赶路,使得宁南忧此刻的形容糟糕透顶,他顶着一头凌乱的发髻,红着一双眼眸,满面青白沧桑,抓住蒋善的衣袖苦苦恳求道:“蒋太公。请您允我看一看卢夫子留下的血书吧!”

  蒋善怔住,一脸奇怪的看着他道:“此封血书,老夫早就同你说了,不可开启。你为何今日再次重提旧事。”

  宁南忧不管不顾的央求着,甚至当着蒋氏众人的面下跪,声声凄厉的喊着:“请蒋公!成全晚辈之心愿!”

  蒋善见他下跪,吓得连忙伸手去抚,急急忙忙道:“老夫怎担得起睿王殿下这般大礼,你且快快请起!”

  可这男郎却不肯起身,倔强的跪着:“若蒋公不肯了却晚辈心愿,晚辈愿在此长跪不起。”

  蒋善未见过宁南忧如此失意且又坚定的模样,实在拗不过时,便只好答应道:“好好好,老夫答应你。老夫这就去取卢夫子生前的那封血书。殿下,您且快些起来吧,切莫折煞老夫了。”

  宁南忧眼眶通红,目光灼灼的盯着蒋善看,却怎么也不肯起身。

  蒋善无可奈何之下,只能离去前往书房的内阁密室中取来那一卷放在木匣子里的帛书。

  他亲手将此物交到了宁南忧手中,叹了口气道:“殿下,卢夫子说过这封血书最好不要启开,你当真要违背他的遗愿么?”

  宁南忧此刻已完全听不进他的话,迫不及待的展开了手中那折已经上了年头的帛卷,盯着卷文上鹤红发紫的血迹,双臂颤抖着阅览了下去。

  蒋氏的厅堂,在这一瞬陷入了寂静之中,静得让人发慌害怕。

  突然,一声“扑通”传来,宁南忧毫无征兆的在众人面前狠狠地栽倒在地,紧闭双目昏死了过去。

  蒋善惊呼一声,急忙招呼堂上候着地小厮过来帮忙,众人合力将男郎带去了厢房。

  待宁南忧再次醒来,已是一日后的上午。

  蒋善守在他身边唉声叹气,满面愁容。直到身侧男郎稍稍动了动身子,似有苏醒迹象,他才收了愁容,立即望了过去,关切至极的喊道:“孩子...你怎么样了?”

  宁南忧渴得不能说话,却不喊一声,只是双目失神的盯着床帐纱顶。

  蒋善见他这般模样,心疼的揪住胸口,狠狠的捶了捶自己的双腿,懊恼道:“老夫、老夫要是知晓血书上写得是那般可怖的真相...绝不会同意交给你。”

  宁南忧一句不言,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没有半点生气。

  “孩子、好孩子。老夫知晓你心中怒火难平,不甘、痛苦。可是...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你的亲生父亲,你的卢夫子,都不会希望你这般消沉、这般不爱惜自己的。”

  蒋善试图劝解,宁南忧却在这个时候开了口。他自嘲低语:“往前看?”

  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到不能连成一句整话,历尽沧桑与疲惫:“蒋太公的好意,我心领了。”

  话音落罢,宁南忧挣扎着坐了起来,舔着苍白干裂的唇,摇摇晃晃的从榻上起身站立。蒋善着急忙慌的扶住他,万般心疼的说道:“你要做什么?你身子太虚了,需得好好休息。”

  谁知宁南忧却轻轻推开了他伸过来搀扶的手,轻声拒绝道:“晚辈还有要事,就不继续在贵府逗留了。蒋太公,望您珍重。”

  说罢,这男郎随便扯了两件衣袍披上,匆匆忙忙的推开房门奔了出去。

  蒋善当即追了上去,跟着男郎的脚步追到庭院内,高声大喊道:“孩子!孩子...你到底要做些什么?”

  宁南忧顿住脚步,停了许久许久,慢慢转过了身,目光灼热却又透着一丝寒凉。他慢慢的、慢慢的朝蒋善跪下,郑重其事的磕了个头,克制着声音中的苦涩,拜别道:“晚辈叩谢蒋太公,也希望您莫要阻拦晚辈离开。就当是...全了当年您与卢夫子的情谊吧!”

  蒋善怔怔的望着他,最终垂下了目光,无奈且伤怀地点了点头道:“罢了,看来老夫拦不住你。只是有一点,老夫需要叮嘱你。不管过往真相到底如何,卢夫子不愿让此封血书的内容重现于世的缘由,便是希望你能够一直向前看,而非沉溺于旧事之中将自己禁锢。孩子,听老夫一句劝,切莫执着太深伤了自己。”

  宁南忧一言不发的听着,待蒋善把话说完,他郑重其事的弯下腰作揖行了个礼,随后便扭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蒋府。

  蒋善欲言又止,追出去了几步却最终停下,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命府门前的小厮放了行。

  吕寻千辛万苦的赶至临贺时,却并未在蒋府见到宁南忧,得知男郎早已踏上归程之路,他又马不停蹄的掉转方向朝洛阳重新追了过去。

  事实便像是涨潮的海浪般汹涌奔腾,隐藏着足以吞噬人心的黑暗,拥有着摧毁一切的恐怖力量。

  宁南忧挺着疲惫的身躯驾马赶回了洛阳,他在城门前逗留了许久,最终牵着缰绳,斥马朝暮寻轩赶去。曹秀身体虚弱,不愿与洛阳诸事掺和在一起,最终还是带着暖暖住回了佛云山。

  他心口堵着气,脑海里一直转着一个念头,迫切的想要寻一个与当年事有关的人证实这一切。纵然他亲眼看了血书中的内容,可他心底却极度排斥这样的真相,无法相信也不敢不信。强烈而痛苦的纠结将他的整颗心揉成了一团,使他无法从中挣脱寻找可以踏足的方向。

  他极其希望曹夫人能够告诉他不一样的事实,又害怕从她的眸中读出隐瞒和欺骗。

  宁南忧在暮寻轩前踌躇许久,终于鼓足了勇气走了进去。

  他走在暮寻轩的游廊上,却发现这里异常的安静,庭院之中连个人影也没有,不知是出了什么事,一应洒扫的仆婢好似都被遣了出去似的。

  宁南忧一步一步悄悄往前行去,来到了曹秀的屋前。

  这里无一人看守,静悄悄的让人心中发寒。他觉得奇怪,便提起衣摆蹑手蹑脚走上台阶,逐渐闻听房舍中隐隐传来了说话声。Χiυmъ.cοΜ

  “是孩儿不好,孩儿应当好好将戒指收好,如今丢失...实在是...”

  屋内,有一男郎的声音传来,言语之间满是愧疚与不安。宁南忧听着,浑身上下瞬间僵硬起来,他低着眸继续听着房舍内的动静。紧接着,他听见了一个令他意外至极的女郎的声音。

  “这也不怪你。子曰,你莫要将所有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母亲不会怪你的。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查出你的那枚戒指到底去往了何处。”

  宁南忧的心口突突的跳了起来,整个人陷入了不可置信的震惊之中,只觉得胸间闷着一口血,似乎随时都能喷出。他几乎快要撑不住,扶住墙壁才勉强立住。

  房舍内,曹秀的声音传来:“这件事情需得快些去办。若是让昭远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那我们苦心孤诣所做的一切都会白费。”

  宁南忧听着,捂着胸口剧烈的喘息起来,此时此刻一股莫大的羞辱感涌上颅顶,令他神色剧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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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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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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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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