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七与华岁互相围抱着,把江呈佳牢牢的护在怀中,一刻也不肯放松,生怕有什么人突然闯入木屋之中,对她再行恶毒之事。两人就这么抱着怀中女郎凑活着睡了一晚。
翌日清晨苏醒时,她们只觉得浑身疲乏倦怠至,睁眼稍稍活动筋骨时,却忽然发现躺在她们怀中的女郎不知何时消失了踪影。
华岁着急忙慌的叫唤起来:“王妃呢?七姐姐?王妃去哪里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华七有些懵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脑仁发晕。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察觉屋中已无女郎的身影。她迅速下了榻,转身朝门前望去,却见那铁链长锁仍然绕在门栓上根本没有取下来,于是便觉得奇怪。
“屋子的锁并没有打开,王妃怎么会消失?”
正当她们两人觉得奇怪时,对着简陋木榻正面的窗扇,被轻轻的推开了一角。江呈佳踉踉跄跄的从窗子的缝隙中爬了进来。她身子虚弱,支不住来回一趟攀爬奔跑,返回木屋时已精疲力竭,翻过窗台时险些从上面摔了下来。
华岁眼尖,猛地一下便瞧见了翻墙而过的她,连忙奔过去接住了将要摔下来的她,护在怀中问道:“王妃?您去哪里了?因何突然消失?您吓坏奴婢们了。”
江呈佳已是气喘吁吁,捂着发出冷汗的额头,低声温柔道:“城小郎君将事情办成了。今日...便会有人来救我们。”
华岁愕然:“王妃是从何处知晓这个消息的?”
江呈佳没回答,她支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出去了一趟,早就支不住了,于是靠在窗台下,无力的睡了过去。华岁本想问个清楚,却见女郎又一次闭上眼,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华七这时走了过来,蹲下身子盯着女郎看,喃喃自语道:“王妃定有自己的安排。阿岁,你下回莫要问这么多。若王妃愿意同我们说,自然会开口。”
华岁懵懵懂懂的点点头,她不知华七到底怎么看出江呈佳的心思的。可如今,她却觉得华七所说,或许是真的。否则江呈佳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要翻窗出行。
她们合力将女郎重新抱到了木榻上,继续坐在她的身边守着。
艳阳从东边升起,慢慢的朝西侧的高坡爬去,一缕金灿的阳光自天边照射下来,洋洋洒洒的铺在小竹屋上,折射出一层晕彩。
淮王府大宴闹出刺客的事情,经过一夜的发酵,在京城中闹出了极大的一场风波。夜中,那些在大宴上被唐曲打伤的人,第二日天不亮便等在了王府前,想向淮王讨要说法,场面闹得很是难堪。
宁铮本就忌讳此事,闻听有关于大宴的传言,一时恼怒,气冲冲的赶往落庭轩,狠狠的将王氏责骂了一顿。最终,为平息世家群臣的怨气,他自掏腰包,以黄金钱粮为礼,向那些被刺客所伤的贵家子弟致歉。当然,他原本不必如此守礼,也根本不用在乎那些闹事的人。但今时不同往日,他的两个儿子皆因罪被贬出京,另一个儿子又被派往了中朝,朝中本属淮王一党的臣子也因此事略有溃散动摇之势。
若此刻,他仍像从前那样嚣张跋扈,不将旁人看在眼中,恐怕会使得局面更加糟糕。于是,他只能拉下脸面,亲自砸钱道歉。
王氏被他训斥一顿,心中自然气恼至极,却又不敢发作,只好低头隐忍着。昨夜她派出去的人,并没有在那些离席的宾客中查出什么可疑的踪迹,更找不到消失的年谦,以至于她根本无法向世家交待,这才引发了清晨的这场闹剧。
王氏对那闹事的刺客恨得咬牙切齿,心底总怀疑是江府所为,但又想不通江氏的人到底是怎么溜进王府内的。她拿不出证据,也不好大咧咧上门质问,只能暗暗吃下这个哑巴亏,憋了一肚子闷气。
谁曾料到,晨起的闹剧还未彻底结束。江府主事的女郎,便亲自领着太子的奉诏,领着几十名打手来了淮王府。
沐云在淮王府外高声厉喝,要求淮王与淮王后将其家小妹归还。几十名打手将那朱红色的王府大门围得水泄不通。女郎的喊叫引来了路人围观,前来凑热闹的人层出不穷,自然晨起前来讨说法的那些世族子弟也围在一旁看热闹。人的本性,便是好奇。
那位极其盛名的睿王妃自半月前的小宴后,便忽然消失了踪迹,之后又从王府中传来她不检点的消息。京城上下都对她的举动行踪十分感兴趣,眼下瞧着江氏娘家的嫂嫂拿着太子奉诏前来淮王府闹事,他们自然想要知道这件事的最后结果,于是通通留了下来观望形势。
挡在王府门前的范离眼看着情况不对,便急急忙忙的冲到了落庭轩中,禀告此事。
王氏听闻府门前的事情,险些被气晕过去,而一旁将将训斥完她的宁铮,此刻也再次沉下了脸,眸中闪了闪森黑的光:“草莽贱妇敢尔?如此在寡人府宅之前闹事?范离!寡人的兵养来是做何用的?还不快将他们轰走?”
范离一脸为难道:“代王...不是下官不肯将他们赶走...实在是,那位江府的沐夫人,手中拿了一份太子的奉诏。她如此行事...下官怎敢随意将她轰走?”
宁铮怒骂道:“什么?她拿了太子的奉诏?皇帝亲自把江氏送到了寡人府上,如今却让他儿子来打寡人的脸?他想反悔,接回江氏...岂有这么容易?”
范离哆哆嗦嗦的颤了颤道:“代王...倒也不是皇帝陛下想要反悔。实在是因为...因为...”
宁铮听他断断续续、支支吾吾的模样,一时失了耐性道:“因为什么?你倒是说个清楚?”
范离吞了吞喉咙,神色发白道:“沐夫人口口声声说...王后娘娘陷害栽赃,私刑靠打无辜之人,甚至想要杀人灭口...永绝后患。跟在睿王妃身边入了王府的那位年谦医师,不知怎得逃了出去...被江府的人救了回去。他遍体鳞伤的去了廷尉府报案...写了状子状告王后草菅人命。”
宁铮听着,顿时火冒三丈道:“什么?!!”
淮王后王氏见状,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只觉得不妙。她胆怯的朝宁铮看去一眼,顿时屏住了呼吸。
宁铮果然朝她看了过去,眸光阴森黑沉至极,隐隐的有青幽色的火光跳跃。他慢行几步,忽然抬起了手,猛地朝王氏打了过去,怒气冲冲道:“贱人!寡人早就让你收敛一点了!竟又是你做出来的好事!你若折磨江氏也罢,偏偏还要放跑那竖子!眼下落了话柄,闹出这档子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年谦出逃的事情,王氏根本没敢同宁铮提起,此刻默默承受着宁铮的怒火,她也只敢在心里发恼,却不敢表露在脸上。她被他一掌掴的天旋地转,猛的一下栽在地上,凄凄惨惨的伏着,双目含着泪光,柔柔弱弱的喊道:“代王息怒,妾身也并非故意...昨夜不知哪里来的刺客闹事,似乎就是为了劫救那姓年的医师...妾怀疑...正是江氏联系水阁的人自导自演的戏码。”
宁铮恨不得上脚踹她,但还是忍了下来,斥骂道:“如此明显的事情,还需要你如此说来?王后,你是该要寡人骂你蠢呢?还是想让寡人夸你呢?!你这个主母娘子倒是当得极好!好到让寡人三番五次的丢尽脸面!”
王氏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态度与她平日里对待小妾与下仆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宁铮发了一通火道:“今日之事,寡人不会帮你解决。你若不能平息物议,让江府撤掉廷尉府内状告你的状子,寡人必然寻个时机休弃你!”
王氏听着,不由瞪大了双眼,吃惊道:“代王要休了妾身?为了那江氏,为了睿王,您要休了妾?”
宁铮冷笑道:“你用不着乱猜乱想。若今日之事你无法平定,寡人只能以休妻的方式平息物议。”
王氏心口寒了一截,两眼通红,泪光闪烁道:“代王...以你的权势,何须这样对待妾身?那些奸佞小人...就算再怎么议论,也终究拿你没有办法...”
宁铮冷眼朝她瞥过去,阴阳怪气道:“拿寡人没有办法?王氏,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你可知道...邓氏到底是如何倒台的?此事,虽由昭远再其中引导,可真正扳倒邓氏的,却是江呈轶与江呈佳兄妹二人!他们纵然再蠢,再好对付,可背后的水阁之势,仍然强大到寡人不可估量。如此家族,寡人岂能轻易碰之?”
王氏默然无言,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宁铮道:“寡人告诫过你,要你不要将事情做得太过,也叫你藏好证据,或干脆杀人灭口、将证据清理干净。可你偏偏是个做事没头没尾、毫无分寸的妇人!闹出这样的局面,难道你还想让寡人给你收烂摊子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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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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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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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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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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