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在铺满阳光的拉文克劳级长寝室醒来,这是全城堡第一个迎接阳光的地方。
避开过道-楼梯-休息室一路出其不意的宠物——被主人丢在寝室门口的莫特拉鼠,据说被驯服却整日张着巨钳的火螃蟹,当然也少不了从霍格莫德村捡来的猫猫狗狗。
从塔楼到礼堂用餐的途中,没有不知好歹的小毛头携带需要他多费口舌的违禁品。
早餐是培根卷蛋配一份油墨香的《每周咒术师评论》,猫头鹰抖落的羽毛恰好在咖啡杯外一厘米。
余下便是自己的时间了,弗里维教授准许七年级的拉文克劳进行课题研究,研究型学分与课程学分等值。
他的上半年几乎都与图书馆共度,禁书区究竟有几本看一眼便会晕过去的书,有几本无法解读的由某些灭绝物种语言写成的书,他已十分清楚。
“语言与书籍性格的关系”,这是他的研究主题。完美的一天仿佛预示着大写的“O”评分写在他的论文左上角。
银色守护神落在他抻在被子外的胳膊上,安东尼戈德斯坦才意识到“完美的一天”不过是一夜好梦。
“弗立维教授……有何贵干?”安东尼咂咂嘴,喜悦仍在心中——他梦见一本人鱼语的书唱了首歌。
守护神张了张口,是弗立维教授尖细的嗓音:“安东尼!请你和玛丽立刻来校医院!”
玛丽是拉文克劳七年级的女级长。时间,地点,人物,安东尼用力闭上眼睛想要换个梦境。
梅林的旋转书架,他知道自己的完美周一没有了。
玛丽是另一种典型的拉文克劳,是大多数普通人会侧目相对的那类人。安东尼不太与她打交道——你很难在城堡内外找到她。
他记得上次正视玛丽冰冷无情的脸,还是在邓布利多去世那晚。
黑湖翻起巨浪,人鱼国王乘在黑乌贼的头顶游近岸边,湖水漫过恣意生长的野雏菊—-它们悄无声息溺亡于夜色的潮,安东尼前一日还曾躺在那片野地上读书,一夜间便成了河底淤泥吞没的岸。
而玛丽正是那个与人鱼国王交谈的人。
她是整个霍格沃茨唯二擅长人鱼语言的人,也是与黑湖最亲近的人类。大约从三年级的保护神奇动物课开始,玛丽便与其他同学越走越远。安东尼没有在课堂外见过她,但料想她应该是与游鱼畅游在湖底的树影婆娑间,那或许是比起人类更无忧的生存方式。
拉文克劳并不全是怪胎,但这场面安东尼也是第一次见。
“据我所知,乔纳森是十年里第一个对别人用恶咒,自己却住进校医院的拉文克劳学生。”安东尼遗憾道。
他显然开了一个极其失败的玩笑。在场的其他人,没有一个与他和应,即便是往日随和乐观,常被安东尼逗得哈哈大笑像是巨嘴妖怪的赫奇帕奇级长厄尼麦克米兰,此时一张脸绷紧如同石板。
倘若这起恶意伤人事件的受害者与迫害者对调,他们的脸色也不至于如此精彩。
然而被庞弗雷夫人用绷带紧紧裹住胸口的受害者正是斯莱特林的布雷斯扎比尼。事发现场附近另一位倒在地上的小男孩乔纳森至今仍昏迷不醒。他太小了,约莫只有布雷斯一半高,睡在病床上几乎被惨白的被褥淹没。
“确认了吗?真的是……乔纳森?”麦格教授微微张嘴,仍有些不敢相信。
“我检查了他的魔杖,”弗里维教授的声音微弱,似乎下一秒就会晕倒,“最后一道魔咒的确是恶咒。”
“梅林的胡子。”
不知是谁发出感叹,随后整间医务室再次陷入死寂。几位级长大眼瞪小眼,转而望向四位教授,又看着一言不发的斯内普。
潘西轻啧一声,说:“现在你们看见了,拒绝血统清洗并没有为霍格沃茨提供保障。校长大人,我要求今天就把泥巴种赶出学校。”
潘西的言论立刻引发骚动。不仅是学生们仇恨地望着她,几位教授同样神色莫测,觑看着斯内普的脸色。
“泥巴种?乔纳森先生是混血巫师。”安东尼语气有些遗憾。
“是泥巴种生下的崽子。”
“帕金森小姐!你——”麦格教授被打断了。
斯内普似笑非笑:“张嘴就能查清楚这件事?级长配合教授管好学生,马尔福先生和帕金森小姐跟我来。”
众人散去,简的脚底下像是生了根,两手抵在病床冰凉刺骨的铁栏杆上,静静看着对面布雷斯的睡颜。
她懵懵的,至今仍有些不信,那个男孩分明昨晚还———
她的目光滑过布雷斯胸口重重紧裹的绷带,衬衫下围犹有暗色血渍。
庞弗雷夫人小声嘟嘟囔囔,催她快些离开,此时转为正常音量:“小姐,病人需要———”
她还未说完,简忽然蹦起来冲出医务室,半扇门砰一声撞在墙上,惊得庞弗雷夫人把手中的瓶塞摔在盘子里。
简风也似的沿着楼梯往上爬,途中逮住一个戴着酒瓶底眼镜的拉文克劳学生问“有没有看到安东尼戈德斯坦”,终于在图书馆外找到他。
安东尼被她一路拽到拉文克劳休息室门口,才找到机会喘着粗气道:“小姐,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这里一定没有你需要的线索。”
“安东尼,”简冷笑着打量他,“拜托用你聪明绝顶的脑袋想想!乔纳森的事情究竟是怎样,在某些人眼里根本不重要。你不相信他是这种人,我也不信,但总归是有原因的。”
安东尼自然想到咄咄逼人的潘西。
他是纯血,可并不对血统怀有极端偏见。
“我能告诉你的有用信息是——乔纳森的父亲曾在魔法部工作,是前阵子公开抵制血统论的人物之一,刚被开除没多久。”
一切仿佛理所应当。血统论反对者的孩子为被迫害的父亲复仇。
简晃了晃头,将这段逻辑甩出脑海。
“二年级的孩子用恶咒重伤一名成年男巫?就算是黑魔王当年也未必能做到吧。”她说。
“是的,”有学生路过,安东尼的声音不禁低下去,“这样的决心和手法,七年级的学生都不一定有。”
“这与布雷斯又有什么关联?他不过是斯莱特林学生,甚至不是食死徒。”显而易见,简心里初时的惊愕已转为愤懑。
安东尼不赞成地道:“'不过是学生'?别忘了扎比尼和谁关系亲近。威森加摩也有扎比尼夫人的一席之位。”
“我一定要赶在他们行动之前发现些什么。”
简侧头,看了看一言不发的鹰嘴门环。
德拉科拖着步子走进来,抬眼便看到布雷斯微笑着与一个女孩讲话,女孩将一束鲜艳的矢车菊插在近旁的小花瓶里。那里面原有几株淡紫色的不知名小野花,如今便被可怜兮兮挤在看不见的角落。
他不大耐烦地咳嗽一声,女孩便兔子般逃走了。
“我看你的样子,完全没必要住在这里。”德拉科说。
布雷斯装作没听懂他的嘲讽,仿佛诚心诚意地说:“德拉科,感谢你还记挂我。”
德拉科哼笑,有些得意道:“沙菲克这时候就不见了?”
“简下午来看过我,她忙着找与乔纳森接触的人,就很快离开了。相比之下,我更伤心潘西小姐没有来探望。”
“你正好送她一个完美的理由,潘西感激你还来不及。她要是能促成校董会同意对霍格沃茨的清洗,黑魔王面前自然是大功一件。”德拉科说。
“你为什么不随她一起?”
说到这里,德拉科显出阴鹜烦躁的神色:“你们都觉得我是潘西的影子?别忘了我可是马尔福!”
他近来才下定决心不再冲动,多多观望这些食死徒的举动,但心里终究是不安的。
布雷斯挑眉,见德拉科似是极其认真,不是一时置气的忿忿不平,不禁多看几眼。
他对德拉科寒假后默不声张的微微改变有所察觉,只是习惯性装作不知。遗憾的是,该是德拉科亲密爱人的潘西似乎毫无所察,一心奔着食死徒的事业。
“德拉科,今晚有空吗?”
男孩狐疑地看着布雷斯:“我的时间很值钱,没空陪你做乱七八糟的事。”
布雷斯摇摇头:“我只是觉得,昨晚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没头没尾的伤人事件在霍格沃茨暗中发酵,一次次的渲染描绘里,逐渐变成字字确凿的报复事件,其中当然少不了潘西为首的推波助澜。
于是,这一天里卡罗兄妹有更多理由任意惩罚不顺眼的学生,即使学生之间,也心照不宣划分界限。
宵禁的铃声早已响过。安东尼的眼睛有些发涩,他在图书馆呆了一天,晚上又接连巡夜,疲惫时走路深一脚浅一脚。
弗里维教授没有明说,委婉暗示拉文克劳的级长们仿佛过于随性,竟然对低年级学生午夜私自外出一无所知。
安东尼揉揉鸟窝般的头发,自由随性难道不是拉文克劳传统之一?
他将蓝色领带散开松松绕在领子上,像是走在自家卧室里那样随意,好有机会大口呼吸。反正这时也没人检查仪容。
正如此想着,眼角便掠过一道轻影。
“哎——那位同学。”安东尼叫道。
女孩缓停脚步,仍背对着他。
“现在是宵禁时间,快些回去吧。”他的语气不可谓不和蔼。
然而女孩没有动。
安东尼觉得奇怪,大步走过去:“你是哪个学院的学生?”
女孩转过半边脸,微长的黑发掩着神情。
安东尼心头一惊。
他松口气,说:“简,今晚不该你巡夜吧?”
简没有答话,始终低着头。
他这时回过味儿来,一只手悄悄摸上脖子,把领带拉好。xiumb.com
“你要去校医院吗?”安东尼问。
女孩胡乱点头,便快步走了。
他追了两步忽然鼻头一痒,猝然站住敏感地“阿嚏”一声。
再揉揉眼,女孩便不见了踪影。
安东尼翻着眼睛思索片刻,转头继续往塔楼走。
或许这就是爱情的酸臭味吧。
校医务室的角落里留着一盏小灯,整间屋子便晕着晦暗的光。眼前总是亮着,布雷斯睡得很轻。
那个姓乔纳森的小男孩下午醒过来,老师们的询问并无所获,他对自己深夜外出的事不知情,也不知道恶咒的事。
可惜年幼的身体无法承受一个恶咒的力量,他的状况不是很好。庞弗雷夫人表示她不擅长消除如此邪恶的咒语所带来的伤害,倘若明天乔纳森还是整日半睡半醒,恐怕要将他转送至圣芒戈。
灯光被影子掩映,几乎同时,布雷斯睁开眼。
不够明亮,光线像混着泥沙的河流,布雷斯却依旧辨认出女孩的样貌。
“简,你来做什么?”他悄声问。
眼睫微扇,女孩垂眼,温柔地注视着他,指尖落在他脸侧。
不知是谁先败下阵来,呼吸加速,交缠升温。
她捧着布雷斯的脸,两腿随之跨在他的大腿两侧,双眼微阖预备深吻而下。
冰凉坚硬的魔杖像是一柄锋利的剑,戳入她半露的双峰之间。
“你不是简。”
她怔住,睁眼即见布雷斯眼中是深深厌恶。
医务室顶端高悬的水晶吊灯突然点亮。
德拉科从屏风后闪出来,一把将女孩扯下床。
他的魔杖指着“简”的前额,同样露出恶心的表情。
“你最好说句话,证明自己是沙菲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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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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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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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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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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