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勉张开五指去扣她的手,当然不是要趁机向她表白,也不是单纯吃她豆腐,而是借机在她手背轻轻捏了一下,示意她安心。
这一捏,让她骨酥心猿,也让她瞬间读懂了丁勉的意思,他是不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的。
“丁郎...那我们该怎么摧毁这副石棺呢?难道要你我两侧一同发力,直接用真元爆碎它吗?”周娥皇满脸狐疑地看向了丁勉那张故作黑炭的脸,眼中狡黠之色一闪而逝。
“如果真像你想的那般简单,事情便好办了!”丁勉没好气地瞪了周娥皇一眼,眼中同样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唔...难道这副石棺还隐藏着什么玄机不成?”周娥皇说着伸手抚摸了一下眼前的石棺,那光滑的触感下,除了冰凉还是冰凉,她并没有觉察出任何不妥。
“呵...恭喜你,猜对了。音祖伶伦乃是真正的大觉者,他的棺椁自然绝非等闲。”丁勉双眸凝重地从石棺上挪开,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那五尊鸾鸟烛台上。
踏入这方主墓室之后,丁勉感受最多的便是震撼。他的心神感知力本就异于常人,虽然之前已经近乎消耗一空,但是有了跨界而来的浩然正气的滋润,倒也能因此粗略感知一下此地的大势气机。xǐυmь.℃òm
怀着对音祖伶伦的尊崇之心,他并未使用冥王之瞳直接勘察音祖伶伦的棺椁。一个对人族做出过巨大贡献的圣者,死后理应受万民祭奠与膜拜。然而此一时,彼一时,他虽有尊崇之心,那人却不会让他有尊崇之意。
《人族后辈丁进之,今日并非有意打扰圣者清修,有冒犯之处还望圣者原谅!》丁勉暗暗在心里嘀咕了几句,旋即瞳孔瞬间一热,冥王之瞳那抹洞察之光,便照在了身前五尊鸾鸟烛台上。
这一照不打紧,丁勉整个人都愣住了。“嘶...音祖不愧为音祖!便连棺椁布置的都是如此巧夺天工,着实令人肃然起敬。”
“丁郎...莫非那玄机要应在这些鸾鸟烛台之上?”
丁勉的话落在周娥皇的耳中,便像是一道春雷般,令她心神震惊的同时,也为其隐隐推开了一方她从未踏足过的天地。
“音非音,物非物。宫商角徵羽,是音也非音...”
丁勉高深莫测地说了几句令人云里雾里的话,而后拉起一旁的周娥皇,袍膝一甩,便直接跪了下来。“人族后辈丁进之,携蓝颜叩见音祖!”
“人族后辈娥皇,叩见音祖!”周娥皇一见丁勉这番动作,也照葫画瓢有模有样地跟着学了起来。
“锵锵...”
就在二人朝石棺跪拜的那一刹那,整方主墓室顿时响起了阵阵清脆的鸾鸣。
“咔嚓...”道道蛋壳破裂之声随之而来,但见五尊形、意、气皆浑然天成的鸾鸟烛台,全部崩塌流离,五道七彩之光瞬时冲天而起,竟然是五只巨大的鸾鸟之魂。
“呼呼呼...”
鸾鸟和鸣同风起,扶摇直上百千里。
五只鸾鸟之魂的出世,给这方世界带来的不仅是悦耳动听的天籁之音,同时也将一股玄之又玄的天地大势,牵引到了此方天地。
霎时间,一股巨风撕裂空间引流而下,音祖伶伦的棺椁,此刻忽然发出了阵阵“咚咚咚”的擂鼓声。
“咚咚咚...”
“咚咚咚...”
战鼓起,一股战天斗地的荒古气机瞬息而至。此时此刻,丁勉顿时只觉浑身碧血升腾,心中更是涌起了无限豪情。
恍惚间,他仿佛跨越滚滚历史长河,来到了一方极其震撼人心的荒古战场。
一方为手拿骨矛、石斧,身裹各式兽皮的人类,一方是各种长相狰狞的妖物。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争,人类在那些皮糙肉厚的妖物面前,便犹如被飓风碾断的残枝般,毫无抵抗之力。
矛折用拳,拳折用脚,脚折用牙,看着身边的同胞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他们并没有因此而逃,而是选择了悍然而战。
他们不是没有逃走的希望,而是不能退。他们身后是一座座茅草树枝筑造的家园,是老婆、孩子和老人,是整个族群的血脉。血染红了大地,染红了天空,更染红了那不屈不挠的历史长河。这是一群既可爱又令人肃然起敬的勇士。是他们用血肉之躯,钢铁意志,铸起了一座人族血脉之城。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这便是荒古先民,这便是我们的祖先。一次次从饱受战火的洗礼中延续到了今天。不知不觉,丁勉的眼眶已经湿润一片。人族能站在今天这方高度,绝非偶然。那是骨子里流淌着的炎黄之血,一次次激励着他们、鞭策着他们,从沼泽、毒障、洪流、绝陵、妖山、魔窟中,跌跌撞撞地走到了今天...
“轰...”
一道重物落地之声,将丁勉一颗震惊、感动、起敬的心神,拉回了现实。
那副石棺的棺盖,不知何时竟然被掀倒在了地上。
石棺自开,凶物出世!不,那不是凶物,而是一把通体黝黑,银光闪烁,不知用什么材质雕刻的琴,一张没有琴弦的琴。
古朴、孤寂、厚重,丁勉仅仅只是看了一眼,眼神便再也无法从中挪开。
非木、非金、非玉,点点圣辉流转其上,一股浓浓的荒古气息,登时扑面而来,这竟然是一把用天外陨石雕刻成的无弦之琴。
“好奇怪的一把古琴,没有琴弦又怎么能弹奏呢!”周娥皇满脸震惊地望着那把悬浮在石棺上空的无弦之琴,冥冥之中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蛊惑她,去握住那把无弦之琴。只要握住那把琴,她将会迎来一场不一样的人生。
然而,就在她顺应本心欲跃起之时,她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瞬间如灌重铅。浑身肢体关节,仿佛被一股诡秘的力量,给完全禁锢住了一般,再难做出丝毫的动作。《额...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走火入魔了吗?不!这不是走火入魔!我的意识从未像现在这般清明,我只是身体不听使唤了而已...》
“锵锵...”
无弦之琴从棺中飞出的那一刻,五尊围着石棺盘飞的鸾鸟之魂,此刻竟然变得异常亢奋起来。那清脆悦耳的鸣叫声,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在空中荡起了阵阵令人心旷神怡的天籁之声。
丁勉禁不住双手一拍,连连大赞道,“星辰为基,五鸾为弦,聚天地之大势,奏宇内之高玄。好一把绝世五弦琴,好一个音祖大圣人...”
“啧啧啧...小子,你只剩三十息的时间了,还不尽快出手毁掉那石棺!如若毁不掉,那你就等着给这只小狐狸收尸吧!”
丁勉声音刚起,墓室之中便荡起了那人的声音。
《呵...怪不得你有划空成界的本领,却还是忌惮这主墓室所潜藏的未知之物,原来是在忌惮我人族的玄黄凌天曲啊!》丁勉心中当即冷喝一声,瞬间便想通了此中关窍——划空成界的那人,不是人。
拥有冥王之瞳的他,可以清晰地洞察到,在那把天外陨石打造的无弦之琴上,除了古琴本身所蕴含的气机,以及依附其上的点点圣辉之外,其中还隐藏着一道极其隐晦、极其玄奥的人影。
那人粗布麻衣,脊背挺拔,半白头发披肩,腰间随意系着一根藤条,一双枯草编制的麻鞋,还露着两颗脚趾。看穿着,比之那些沿途乞讨的乞丐,还要凄惨万分。不过此人浑身上下,却是处处透露着一股比出尘之气还要洒脱百倍的灵韵。
最令丁勉感到震惊的则是,冥王之瞳居然看不清那人的五官轮廓,那人便像是一个天生便没有五官的人一样,脸上模糊一片。
人岂能没有五官?哪怕是戾气冲霄的恶鬼,以冥王之瞳绝对逆天的勘察之力,也能瞬间描绘出此人生前的模样。如此只能说明一件事,此人魂灵所蕴含的天地奥义,已经完全超出了冥王之瞳的洞察之能。而在这音祖伶伦的主墓室之中,能出现如此诡异的魂灵,除了音祖伶伦本人之外,丁勉再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琴身无弦,五鸾应之,星辰引意,音达天地。鸾鸟高鸣,唱荒古之忧伤,琴身自颤,传历史之跌宕。
身处这方天地,丁勉相信即便是一个胆小怕事的鼠辈,也能情绪瞬间高涨至撕虎屠豹。那种调动人浑身血液沸腾,令人仿佛有使不完气力的玄奥之音,世间任何一词也不能将其准确的描摹而出。端的是其音之玄,玄可通天。
这是沉寂不知多少岁月的荒古战意,是与每一位炎黄子孙血脉相连的人族战意。战天、战地、战妖魔,战他个天翻地覆,战他个苍穹高碧。滚滚圣血,炽如烘炉,漫漫星河,唯一战耳...
这是人族所独有的战音,任何大千妖魔胆敢来犯,一并灭之。这绝不是纸上谈兵,更不是借琴抒情,而是实实在在的凌天之势。
抓走小狐狸的那人,之所以没有亲自动手毁掉石棺,原因便在于此。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只有骨子里流淌着炎黄之血的人,才不会惧怕这铺天盖地的荒古战意,妖魔若来,跪地伏诛,如是而已...
“小子!你若摧毁那石棺,必死无疑。想办法将他从空间引出来,不单是为了若离,也是为你们自己!”
刹那间,一道令人神魂皆荡的女声,登时传入了丁勉的心神。后者浑身豁然一颤,冷不丁抖一激灵。《是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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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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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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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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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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