轲比能使者的办事效率很快,第三天就带回最新的结盟条件:牛羊的数量可以再增加一倍,鲜卑部向汉庭俯首称臣,并且永久退出朔方、五原、云中、定襄、雁门五郡。
不得不说,轲比能很有魄力和诚意,直接砸出了地板价。
然而,他根本不清楚内卷的恐怖。
接到这个消息后,步度根使臣的条件则变得更优渥:同样牛羊的数量,同样同意向汉庭俯首称臣,同样将五郡归还给汉庭……并且,每年还会向汉庭献纳十万斤的皮毛。
于是再度面对轲比能使臣时,老董便一脸为难:“不是老夫不想帮你们,而是……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
那一刻,他亲眼看到锁奴握刀的手在颤抖,莫护跋的眼珠子发红,苴罗侯差点就要蹦起来骂娘。
最终莫护跋咬牙切齿,挤出一丝神经质般的微笑:“相国,这多吗?……哈哈哈,这难道也叫多?”
“再给我等三日,一定会让相国知道什么叫多!”
“哦……”老董很“为难”地点了点头,还“善意”地提醒了一句:“你们最好快点哈,老夫听说步度根那边儿的使臣不放心,又派人回去请示了……”
这下,苴罗侯和锁奴也笑了。
不是开心愉快的笑,是被气到七窍生烟后,面部表情已不知该如何管理的失笑,看着简直瘆人。
“相国……”看着在愤怒中迷失自我的使臣三人背影,卫玆的表情很怪异:“我等便这般任他们竞价,最后谁出价高帮谁?”
“子许为何会这样想?”老董却表情疑惑,惊愕道:“如此逼着两方相互恶性竞价,乍一看的确对我等十分有利。”
“可仔细想想便会知道,他们今日在老夫这里受的屈辱,都是日后埋下的仇。有仇的地方必然会报仇,从长远来看,结果还不如乍一看。”
卫玆当时更愣了:原来,你也知道这样不好啊?
“更何况,莫说老夫的初衷是谋求两族长久和平,单说上次好不容易又是丝绸、茶道,还让婢女出卖美色,才软了他们的骨头……”
老董又开始发挥传统技能,毁人不倦:“若只为赢下这场战役,老夫何不等他俩先打得脑浆子都出来,最后看谁快不行了再出手?”
卫玆此时的表情就已不是疑惑,还是迷茫了:是啊,你为什么不呢?……是平时没事儿吃得太多,撑得慌吗?
“不,老夫是裤裆里撒盐,咸(闲)的蛋疼。”
老董嘿嘿一笑,在卫玆一脸期待着下文的时候,突然转移了话题:“交代你办的事儿,怎么样了?”
然后,卫玆的眼珠子也红了,咬牙切齿地回复道:“快,快要成功了……相国就不打算向在下指点一下,为何要这般折磨两部使臣么?”
“老夫不是说了吗?……从目标来说,是为了谋求两族长久的和平;从老夫个人来说,是为了快乐。”
说完,还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眼卫玆,起身离去。
好在,卫玆还有荀攸。
见卫玆气得快要跟二哈一样手脚并用刨地时,善良的荀攸开口道:“子许,其实此事并非很难理解。”
“只要跳出相国的种种迷障,就会一眼看穿,我等最终会帮轲比能的。”
“为,为何?”卫玆不解,道:“难道就轲比能使臣来得早,我们之前杀过步度根的使臣?”
“嗯,还有就是相国没用丝绸、茶道、美色,去软化步度根使臣的骨头。”荀攸点了点头。
“就因为这?”
“当然……”荀攸便笑了,然后摇头道:“当然不是……与谁合作的根本,不是看对方能给自己什么,而是要看自己能得到什么。”
“步度根是檀石槐的后人,若我军此番帮助他,步度根很快就会崛起,这可不是我们想看到的。”
“另外步度根的势力范围,就在朔方、五原、云中、定襄、雁门五郡,这些地方毫无疑问是我军的囊中之物。”
“轲比能说将五郡让给我军,虽是慷他人之慨,但也是会真的让。但步度根的承诺,就没那么真实可信。”
说着,荀攸又忍不住指了指沙盘模拟图的上谷、代郡、蓟和涿郡,道:“而轲比能的势力则在这一片,子许请看,涿郡的东南又是何处?”
“袁绍的渤海郡?”卫玆恍然大悟,道:“相国还想借轲比能牵制袁逆?”
“非但是袁逆,还有那个墙头草的韩馥。”说着,他手指又滑到太行山一脉,道:“解决北方边患后,相国无疑还要靖平此处。”
“届时,冀州一地北、西、南三处,皆被我等势力包围。东面又是茫茫大海,韩馥和袁逆二贼可谓瓮中之鳖矣。”
“那,那……”洞彻天机的卫玆惊喜不已。
随后眉头一蹙,又疑惑了:“既然如此,相国为何不与轲比能使臣坦诚相见,非要这般戏弄对方?”
“唉……”荀攸便摇摇头,道:“子许也是从商出身,怎如此不解人性?……阎柔已然说过鲜卑乃虎狼之性,畏威而不怀德。”
“我等若坦诚以待,他们说不定还以为汉军好欺。”
“反倒是先用步度根使臣相激,再以华服美食、声乐犬马软化,在他们快要绝望时出手相助……如此多管齐下,方可收其野心,再以商互通、慢慢汉化。”
卫玆好像懂了,但又好像没完全懂:“公达,某读书少,你可不要骗我。”
“唉……”荀攸无奈尴尬笑笑,然后才说了实话:“当然,更重要的缘故,乃相国就是这样的……呃,总之,你懂的。”
说完,似乎还觉得有些冒犯,又补充道:“但又不得不承认,相国这些手段虽上不得台面,可的确有用!”
“并且,还是立竿见影的有效!”
果然,事情发展如他所料:三天后,步度根使臣貌似察觉出老董没啥诚意,连夜骑着快马走了,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
反倒是轲比能这里,老董竟然大手一挥,道:“老夫前日与尔相戏也,什么牛羊毛皮这些都不需要。”
“只要轲比能单于愿真心归顺大汉,老夫自会提兵襄助。我等联合毕其功于一役,还塞北草原一片安宁!”
连续七天被折磨得快要崩溃的使臣,得到如此优渥的承诺,当即忍不住喜极而泣:“相国不负我等,我等归去后必会如实告知单于。”琇書網
“滴水之恩,必不忘涌泉相报!”
回去的时候,使臣团还带了大箱的茶砖、容易保存的点心、满车的丝绸和米面粮油、盐巴、铁锅……
“相国,到此为止吧,再装就显得我等不礼貌了……”看着汉军犹如农村爹妈一样,将车装得满满当当,苴罗侯感动得都不知如何是好。
“别客气,多装点儿……”老董还亲自扛了一箱子茶砖,脸上尽是慈祥的笑意:不多装点,你们回去又怎么装逼?
又两日,便接到了绣衣使的情报:与汉军谈判不成,步度根率先发动偷袭,连夜攻伐了轲比能部落。
好在轲比能也早已防备,虽有损伤却未动摇根本,紧接着发起反攻。
两大鲜卑部落的生死决战,就此彻底打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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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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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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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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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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