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下大地如潮水般往后倒退,天地间只有成千上万匹健马,同时叩击大地所发出轰鸣声,整个世界都在战栗,在颤抖……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烈烈豪情在老董胸膛里熊熊燃烧,灼热了他的双眸:“不对,太尉老董,无人能懂!”
激动之余,他也不知自己在喊些什么。但气氛烘托到了,不喊又觉得不够应景。
反正就是一个字:刺激!
“杀!”
老董大吼一声,手中大槊狠狠洞穿一柄大盾,同时一拨马头,斜斜驶向了袁军弧阵的侧方。
“杀!”
一万余西凉健儿轰然回应,声如炸雷,数万只铁蹄搅起漫天草屑,如滚滚铁流瞬时越过老董继续往前冲刺。
毫无征兆地,奔腾向前的西凉铁骑骤然间裂了开来,硬生生分成两股,如波分浪裂,开始环形绕着袁军的军阵奔骤。
只在侧翼的边缘蹭了下,并未径直进去。
阵中央的颜良,眉头却猛地跳了一下,心头愈加忐忑发慌:这……好像不是西凉铁骑惯用的战术!wWW.ΧìǔΜЬ.CǒΜ
虽未真正与西凉铁骑交战过,但生于燕赵北地的他,曾从鲜卑敌人口中得知,西凉铁骑一般喜爱凭借强大的骑阵,从正面发起冲锋。
悍不畏死,其势威不可当,将一切顽抗之敌碾成粉碎。
眼前这一大群西凉铁骑,却并未这样。自军严阵以待的长矛兵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面前奔驰而过,却无能为力。
这算什么?
是在战前戏耍自军?
简称前……呃,没有简称。
但下一瞬,颜良便感觉魂儿一下从后背惊了出来:只见那些绕过自军弧阵的西凉铁骑,齐刷刷掣出马腹旁的投枪!
“唆唆唆!……”
黑夜中传来无数锐利投枪划破空气的声响,一排排锋利标枪已经从西凉铁骑手中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阴冷的诡异弧线,拖着死亡的尖啸,冰冷地降临在惊疑不定的袁军将士头上。
“西凉铁骑!……”颜良目眦尽裂:我等已做好了迎接正面冲锋的心理准备,可你们居然玩儿起了别的花样!
为什么!
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
可惜他并不知道,老董此时也郁闷:要不是夜晚视野不好,指定先给你一轮骑射箭雨洗头,哪儿会冲到了眼前才扔标枪?
但标枪,也标枪的好处。
战马疾速奔跑时掷出的投枪,即便坚固的木盾也无法阻挡。虽然少了一轮游骑箭雨,可近距离的投枪洞穿,也能快速击溃敌军的阵型。
一名袁军什么都没看到,一杆投枪已从天而降。
锋利的三棱枪尖瞬间扎进他的左眼,穿透他整个头颅,余势未竭下将他身躯带倒,死死的钉在地上。
一名老兵眼见情势不妙,本能地抓过袍泽挡在自己身前,但他忘了这不是箭矢,而是投枪!一支锋利投枪带着死亡的幽冷破空袭来,剔开骨肉的清脆声中,轻而易举地洞穿了两人的胸腔。
屠杀!
彻头彻尾的屠杀!
即便有木盾的保护,步卒阵型还是无法阻挡投枪的侵袭。
一万余西凉铁骑接连不断地从军阵侧翼驰过,反复投掷。顷刻间便是一片人间地狱,哀嚎遍野。
眼见这情景,于夫罗便有些慌:太尉,没发给我们投枪啊……不对,你们是怎么在马背上投掷标枪的?
在马背上用力投出标枪的力气,可比拉满弓弦要大多了。
还骑着单边马镫的匈奴游骑,即便有标枪在手,投出的效果也绝不可能比西凉铁骑精准迅猛。
“别添乱,跟着我们打酱油便是。”一旁的张绣冷酷地来了句,才算给于夫罗解围。
于夫罗不懂打酱油什么意思,但明白了意思。是感激地向张绣点点头,下意识地笑了一下。
然后,他就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贱。
可没办法,傲气要靠实力来赢,在军队中尤其如此:自军毫无作用,反而还可能添乱,他哪还傲得起来?
直到每一名西凉铁骑,都掷完了左侧马腹的四支投枪,颜良这里原本长矛手在前、刀盾手在中、弓弩手在后的严整弧形阵型,已然千疮百孔。
黄河之水哗哗地奔流着。
尸体和受伤士卒的血,缓缓流到河畔绿油油的草地上,几乎变成一片血色的沼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道。
“变阵!”狼狈不堪的他悲怒大吼一声。
假如这支队伍大部分不是赵浮、程奂的士卒,或许可能变幻成几个小股的圆阵,以减少因大振型太过密集,而被西凉铁骑尽情屠杀的下场。
而一旁的副将严敬,则忍不住惊疑问道:“变阵之后,难道便不怕西凉铁骑投掷标枪了么?”
“当然!”颜良恼怒地看他一眼,随后弱弱道:“当然也怕,但会……少死一些。”
“可,可若我等分散开来,岂非会让西凉铁骑更肆无忌惮地横冲碾压过来?”
“本将知道!”
颜良很想一刀砍了这家伙,一双虎目中全是‘你在教我做事啊’的恼恨:“那你说,该怎么办!”
“步卒在平原遇到骑兵,本就九死一生,只能困守以待外援。如今我等根本无援,只能多拖上一段时间,给主公争取逃命的机会。”
“但是,将军,我听说……”
“什么?”
“董军那里,好像优待俘虏……”
颜良当即大怒,挥刀就要砍了他。然而这里吵吵嚷嚷,士卒那里……已大喊乱叫着四散奔逃。
甚至有的士卒,还径直向老董的骑阵跑去,口中大喊道:“太尉,太尉我等是韩冀州的士卒,我等愿降,愿降啊!”
人心散了,队伍带不动了。
英雄末路,莫过于此。
颜良见状沉吟不语,默默收回大刀,认真考虑起严敬的建议。
“太尉,敌军崩溃了,我等匈奴游骑最善杀戮,下轮冲锋请由我等先来!”看到这场景,于夫罗也有了些自信:攻坚战自军不行,打顺风仗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下,总该能体现出自军的价值了吧?
谁料老董一听这个,当时就急了,下意识脱口大吼道:“不许杀老夫的兵!……咳咳,那个,老夫是在问,尔等真的最善杀戮?”
“呃……”于夫罗一下就懵了:到底对,还是不对呢?
瞧他这一迟疑,老董也不耐烦了,摆手道:“算了算了,看到远处逃跑的那支骑兵没,尔等还是去追他们吧……”
“哦……”于夫罗怏怏点头,心情很失落:果然,还是被嫌弃了……之前在袁绍营中,待遇可不是这样的。
“那要不,你们再投回去?”老董一瞪眼。
“太尉!”于夫罗当即神色一凛,义正严词道:“我等之前不过误入歧途,如今被太尉感召早已迷途知返,又岂能归而复叛,不知好歹?”
“好了,快去追吧,那群骑兵的首领可能是袁绍。”说起这个,老董就更郁闷:历史上袁绍,在朝堂那么烈性。
原以为看到自己赶来,会愉快地一起击剑……哦,是比比谁的剑更利。
没想到那么高端的领袖,面对困境,竟然选择了最朴素的解决方式……
现在人早已跑远了,剩下的价值,也只能打发下匈奴游骑。
想到这里,他左手愤然举起百锻精钢利剑,高声大叫道:“儿郎们,此时此刻,我等该如何?”
“缴械不杀,我军优待俘虏!”
一万余西凉铁骑大声呼喊,声震之下,黄河奔流不停的水,似乎都有那么一瞬凝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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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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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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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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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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