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急促而沉闷的战鼓声音惊醒了睡梦中的人,皮劳城内的秦军士卒们顿时闻声而动。
王龁急忙披甲走出房门。
远处,副将王陵阴沉着脸匆匆来过时,他心中顿时有股不安,皱眉问道:“你不在城头镇守?来这里干吗?”
“联军暂时没有攻城。”王陵咬牙望着王龁,最后看向城墙的方向:“是楚军要斩首我秦军俘虏。”
王龁心头顿时一沉:“走!”
言罢,王龁就急匆匆的骑上战马,向着西城墙所在的方位奔驰了过去。
金色天光弥散,天地都被渡上了一层金光。
远山巍峨。
山野渐黄。
无数的旌旗挥舞间,黑压压的大军披着金光在旷野之中摆开了阵势,无尽的烟尘在大军脚下沉浮。
车骑纵横。
人马如龙。
高举着的武器寒光凛冽,冲天的杀气如同惊涛骇浪一样朝着皮劳城席卷而来。
震人心魄的鼓声以及数万楚军狂热的吼声混淆在了一起,模糊了风中其余的声音。
王龁站上城墙,望着大军阵营前面剥光了甲胄,紧紧穿着单衣的秦军士卒,他的心里沉到了谷底,抓着城垛的手蓦然间抓紧。
“咔咔咔……”的声响里,手指扣下了一道道的黑印,但却无能为力。
城外,跪倒在地上的秦军士卒们睁开眼帘,望向城墙,随后就被人身后的楚军推了出去,望着城墙越来越近。
近到能看到那熟悉的旗帜。
熟悉的甲胄。
以及熟悉的人。
顿时,所有的秦军俘虏们接二连三的跪倒再了地上,口中喃喃出了各自的话语:
“兄长……”“二叔……”“狗娃……”
而后,所有的秦军俘虏们嘴巴张到了最大,一具具嘶声裂肺的呼吼在旷野上彻底的传播了开来。
所有人都疯狂的呐喊着城头上众人的名字。
城墙上的众多士卒哗然,无数的士卒们望着下面熟悉的面孔,瞬间就急了,掏出武器就要冲下城去。
可是却被周围的士卒们给死死的拉住。
一名牛高马大的士卒红着眼睛剧烈的挣扎,朝着地下的人嘶吼:
“放开我,放开我。”
周围的士卒喊道:“不能去啊,这是陷阱啊。”
“那是我弟弟,那是我亲弟弟啊!我要去救他,我就要去救他!”
但是,周围的士卒却是死死的拉住他不肯松手,任由其人如何的怒骂和祈求都不松手。
征战三年。
此刻,所有的人都知道那是城外敌军的陷阱。
即便是城头上的这些人也不例外。
但是血浓于水。
城头上的骚动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士卒们心中动摇了起来,甚至就是将领们都出面弹压。
城外大军内,中军大旗下,李牧三人各自战在战车上。
春申君黄歇抬手指着跪倒的人,口中喊道:“等将这些人血祭山鬼,必定能保佑我们旗开得胜!今日就攻破皮劳!”
楚国巫蛊文化盛行,春申君黄歇对于这些鬼神之道坚信不疑。
但是,魏无忌与李牧面无表情的望着前面的城墙。
鬼神是不是真的魏无忌与李牧不知道。
但为将者,即要慈不掌兵,更要兵不厌诈!
这就是一个计谋,打击秦军士气的计谋。
无论是救不救城下的秦军俘虏,城内的秦军士气必定受影响。
秦军不要俘虏,全靠首级录功,此刻王龁就是想要用俘虏交换都做不到。
城墙上,无数的声音回荡。
王陵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颤抖的伸手让人取过一张弓,抬起手臂,搭箭拉开。
周围挣扎的士卒见此一幕,直接就炸了,不少的士卒撕心裂肺的吼叫了起来。
“不要,不要啊,那是我侄子啊。”
“将军住手啊。”
“若杀了我弟弟,我必与你干休!”
正此时,王龁的手搭在了王陵的手臂上,压着他的手臂放了下去。
王陵转头,满是血丝的眼睛瞪着王龁,不明白王龁为何阻止他,若是这样下去,士气必定崩溃。
士卒心中怨恨滋生。
王龁似乎一眼就看明白了他的想法,当即沉着脸摇了摇头,肃声道:“秦国的箭,永远只指向敌人!”m.xiumb.com
王陵一怔,周围的将士们齐齐的看向了王龁,那些有亲属在城下的士卒们顿时停下了挣扎,望着王龁一脸的希翼和期待。
但是,王龁却是望着他们沉声道:“楚赵联军就等着你们去救,若是你们出去,敌人必定趁机冲进来。难道你们希望你等的袍泽遭受无妄之灾?”
城外的战车和起兵都严阵以待了,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一众士卒们沉默。
他们想要救人不假。
但是也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同袍置于险地。
正此时,外面跪倒的人里面忽然有一人猛的站起来,踏前两步,纵声高吼了起来: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苍老的面容上满是怒容,一看就是征战多年的老卒,此刻似在怒秦军不争。
所有跪倒嘶吼的人一怔,旋即齐齐跟着怒吼了起来:“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话音刚落,他们就被身后看押的楚国甲士们踹倒在地上。
一名楚军校尉更是怒不可遏:“找死!”
旋即,猛的抽刀将一名战起来的秦军士卒砍倒再地,咕噜噜的人头滚动。
可是却已经阻止不了战歌的传播。
下一刻雄浑的战歌声从整个皮劳城内传播了出来,声势越来越浩大。
“西有大秦,如日方升。”
“百年国恨,沧桑难平!”
“天下纷扰,何得康宁。”
虽然没有任何的乐器伴奏,更有许多的秦军士卒们哽咽的唱的跑调,但是这一刻的秦军战歌声却比任何的歌声都让人震撼。
“秦有锐士,谁与争锋!”
声音回荡间,城头上嗡的一声响起,黑压压的弩箭覆盖向了城下的秦军士卒。
歌声停息,地面上被俘的秦军士卒们也没有了声息。
城头上,泪流满面的士卒们丢掉了手中的弓弩,抹干了面上的泪水,抓起各自的武器,死死的捏在了手中。
城外联军大阵。
“够果决!”李牧抚掌笑了一声,对于秦军他近日才算是彻底的认识,旋即挥手:“全军准备、进攻!”
然而,还不等大军攻城冲锋,来自后方长平的一封急报,犹如冷水一样淋在了头上。
长平急报。
秦军万余兵马围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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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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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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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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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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