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路小西又慢吞吞的爬起来。见欧言峰这么紧张,她仍旧抿紧嘴巴,不让自己笑得太过张扬。
欧言峰轻轻抬起她的两条腿,搭在自己腿上。
路小西不说话,欧言峰低目望着她的腿,又说:“看来,明天一定得让妈咪陪你去医院。”
欧言峰说完,还动手给路小西揉腿、捏腿。他用的力道均匀适中,把路小西弄得很舒服、很放松。
没办法,她人娇小,却挺这么一个大肚子。无视她喊疼,他着实于心不忍。而且刚才,她那句娇滴滴的“老公”叫得他身骨发酥,只想好好疼惜她。
欧言峰一直微低着头、聚精会神、耐心细致的在伺候路小西,手中的动作毫不停息。他清秀俊逸的面庞,因为白色灯光的照耀,少了平常的冷锐,看上去温润如玉,亲切可亲。
这个时候,路小西实在是忍不住发笑,不知不觉,便笑成一脸春花烂漫。
幸福,享受这样的待遇,确实太过幸福。
过了一会,路小西又主动跟欧言峰说话,问他:“对了言峰哥哥,你后天去哪里出差?”
听到路小西对自己的称呼又变了。欧言峰这才暂停几秒,瞅眼路小西,冷艳的问:“叫我什么?”
他记得“言峰哥哥”他早不让她叫了。现在,他一点都不喜欢她这么叫他。
路小西很轻很轻的咳嗽了一声,示意自己明白过来。又一本正经,纠正说道:“对了,老公,你后天去哪里出差?”
“老公”这两个字。自然令欧言峰满意,又低下头,继续给她捏腿,说:“去澳大利亚悉尼。”
忽然,路小西的笑容微微一敛,发出一句惊讶的声音,“啊。澳大利亚悉尼。南半球,这么远……”
其实路小西之所以惊讶,内心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由于一提到澳大利亚,她便想到了詹伊望。
欧言峰点了点头,说:“哪里都一样。”
“那多久回来?”路小西声音尖尖细细,又赶紧追问道。
这刻。欧言峰抿唇想了一想,然后才回答说:“快的话三天。慢的话一个星期。”
不经意间,路小西纤细的柳眉揪成一团。对她来说,哪怕欧言峰只离开一天,时间都很长。
没有欧言峰在身边。她度日如年、空虚落寞、闷得发慌。
“尽量早点回来。”路小西有点扭捏、有点羞涩的说。
“老婆想念我对吗?”通过路小西的语气和神情,欧言峰又猜到了她的心思。
路小西又不说话了,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咧了咧嘴。露出两排可爱的小牙齿,淡淡的笑着。
欧言峰当她默认了。又说:“等你生完孩子,我们一起去那边住一段时间。那边很好玩,空气很好,很安逸。”
瞬间,路小西又精神一怔,大大的高兴起来了。一直以来,她对大洋洲、对澳大利亚那片土地,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去的兴致极大。
“好,老公说话要算话!”路小西一边振奋的说,一边伸长了身子。
欧言峰抬眸,又看路小西一眼。一丝简短的刘海散落,洒在他的额际,此刻的他,气质更像一个文质彬彬的大男生。
他宽慰路小西,却用轻佻的口吻,说:“当然。难不成,我逗你?”
路小西自然相信了他。
欧言峰伺候路小西,给她揉腿捏腿,一眨眼工夫,便是十一点多钟。
路小西终于又来了瞌睡,打了一个浓浓的哈欠。
欧言峰扶路小西躺下,自己也躺下。路小西又睡得快、睡得沉,而他始终无眠。仍旧抱着路小西、珍惜的抱着、谨慎的抱着……
日升月落,新的一天,澳大利亚悉尼。
今天詹伊望来公司上班了。一大早,她就听说了。上个星期,董事会做出了一项新决议,即跟拓远集团解约。
这使得詹伊望,差点疯掉。
都合作好几个月了,无缘无故解约。若传播开了,被商界笑话的,绝对不止拓远集团。
十五个亿,呵呵。可以说,她的爹地就是为了这区区十五个亿。所以不讲信用、不管声誉,甚至不要脸。
詹伊望怒气冲冲往董事长办公室跑,要找詹恪嘉质问。
结果,刚到门口,便看见龙啸和关亚夫也在里头。他们三人,正在商议、攀谈着什么。
詹伊望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和黑暗,浑身上下,散发着一层戾气。她轻盈的脚步,停住在门口,站在那里,粗重的喘息。
或许是因为她的气嚣太过强盛,屋内三人,立马感应到了她的到来,纷纷扭头,望向她。
“伊望,你今天上班挺早。”詹恪嘉坐在董事长的位置上,淡漠的跟她打招呼,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詹伊望极力调整自己的心态、平息自己的怨气,跨进屋内,无视其他两人的存在,冷对詹恪嘉道:“爹地,我们要跟拓远集团解约,以后不再跟欧家合作。请你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此时,自詹伊望湛蓝色的目光中,透出一种冷厉和绝望,从前詹恪嘉不曾见闻。
这令詹恪嘉的心,突然像被刀子捅了,感觉煞是难受。
他迷惑不解,那晚,他跟女儿沟通了那么多。难道目前,女儿还是执迷不悟?还对欧言峰情有独钟?
詹恪嘉说:“伊望,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欧建国和欧言峰,人品非常不可靠。跟他们合作,我们的项目,迟早会变得一塌糊涂!”
詹伊望又坚忍的咬咬唇,眼底对詹恪嘉的仇视,越积越多。长这么大。她从未如此愤慨,并且是替外姓人愤慨。
“ss。”詹伊望低声说。诚信是经商之本,一时间,她的思维转不过来,便只能用英文表述。
停顿几秒钟后,她的chun边伴着一丝苦笑,又补充说:“我想爹地。大致是忘记了这句话。那么我祈祷。我们詹氏集团,在爹地随心所欲的管理中,以后还能一帆风顺。”
詹伊望话里有话。是个人都听得出来,她在嘲讽詹恪嘉。
蓦然,詹恪嘉脸庞一片阴霾,如乌云急速压下的天空。但是。他没有做声。
詹伊望二十一岁了。长这么大,詹恪嘉从未生过她的气、从未给过她坏脸色看。一直视她为掌上明珠。捧着、宠着、爱着。
然而现在,詹恪嘉的情绪,实在是控制不住,做不到不生气、不变脸。
詹伊望太令他失望了。
龙啸和关亚夫。原本都在望着詹伊望。见詹家父女杠上了,又相互望了一眼,用眼神交流。
他们自然再明白不过。詹伊望的心,依旧保存在欧言峰那里。不赞同自家的企业。跟他们合作。
詹恪嘉的沉默,令詹伊望更觉无奈。她的目光,又分别在龙啸和关亚夫身上,落了片刻。
她的心灵,忽然宛如一张明镜,通透明彻。
是这两个人,她知道就是这两个人。是他们在她爹地面前使坏、煽风点火、乱嚼舌根,挑拨詹家跟欧家的关系,以图把这一桩价值五十亿的大买卖挖过去。
詹伊望不认识龙啸,但是她仍旧在心里,狠狠的咒骂着他和关亚夫的卑鄙。
虽然历来有几句俗话,说:奸商奸商、无奸不商,商场如战场、尔虞我诈习以为常……
可是詹伊望一根筋,死死的认定了一点:关亚夫他们这么做,根本不能算是奸,只能算是贱,太不择手段了。
她看不起唯利是图的他们,更看不起她肤浅的爹地……www.xiumb.com
詹伊望干脆又告诉詹恪嘉说:“爹地,我压根儿不相信,不相信那晚你说的那些话。我只相信自己的直觉,我的直觉从来都是,欧家父子是好人。”
詹恪嘉终于不再沉默,冷漠的凝望詹伊望。眼中夹杂着对她的责备,也在憎恨和厌恶着她的不争气。
詹恪嘉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伊望,爹地不会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总有一天,你会看清欧家父子丑陋的真面目。”
“丑陋的真面目?”詹伊望的一字眉再次蹙紧,又冷冷一笑,很自信、很自负的对詹恪嘉说:“爹地,我敢跟你打赌,将来你一定会后悔。”
倏然,詹恪嘉xiong口又闷着气,又开始吹胡子瞪眼睛,极不情愿的沉着的听着。
龙啸和关亚夫两人,同时皱起了眉,面色不悦之色,你看看你,我看看我。
龙啸的幽眸还浅浅一眯,释放着一抹危险的锐利的白芒。
詹伊望并没有心思去注意龙啸和关亚夫,所以没有察觉到此时他们对自己产生了杀意。
她继续对詹恪嘉说:“就当欧家父子确实不是好人,可是拓远集团,它的优秀、它的好名声,持续了一百多年,这个大家有目共睹。而且它创造出来的优秀项目,不计其数,鹤立鸡群于世界建筑行业……”
顷刻之间,詹恪嘉体内蓬勃的怒火,全部愤涌而出。他骤然冷吼,重一拍案,打断詹伊望道:“够了伊望!tak!”
詹恪嘉只知道自己,不要再听、不要再听!詹伊望说的都是废话,他不会后悔,绝对不会后悔!
詹恪嘉的厉喝,也吓得詹伊望单薄的身子打了一颤,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开两步。
“爹地……”詹伊望又长长的呼唤他一句,目光凄楚的凝望他。
从小到大,詹恪嘉不曾凶过她。他们父女,不曾发生过如此激烈的争执。唯有今天,她受的委屈最多,该受的全受了。
她真的可以摸着自己的良心讲,可以对天发誓,她不是在替欧家打抱不平,而是认定了,詹恪嘉这样做不合理,最终会害了整个詹氏集团。
她真的是为了爹地好……
詹恪嘉心情仍旧激动浮躁,怒气鼓鼓、气喘吁吁,却又苦于无法发泄,便手指大门,阴着眸子,更冷更凶冲詹伊望说:“go,yougo!back!”
他不想再见到詹伊望,暂时不想再见到她,否则他会被气死。
詹恪嘉不要她了,爹地不要她了。詹伊望妩媚的小脸,瞬间损失了大半的色彩,沦得乌黑灰暗。
她的眼眸,湛蓝如海,却比海更美更深。詹恪嘉不愿理会她了,这是最令她害怕、最令她疼痛、最令她难受的事。
一直以来,爹地便是她的天,是这个世上,她最爱的男人,更是最爱她的男人。
欧言峰与爹地相比,实在是……不能比。
冷静下来后,詹伊望想了一想,又变得妥协、变得软弱,声音略显嘶哑,对詹恪嘉说:“好。我希望是我错了,而爹地你对了。爹地rovesyou。”
詹伊望说完转身,往办公室外迈。双眼中,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詹恪嘉喷火的眸子,久久圈住詹伊望离开的背影。眸中的戾气和火气,逐渐消散得无影无踪。
龙啸和关亚夫又互视一眼。
精明的关亚夫突然发出一阵憨厚可掬的笑声,然后安抚詹恪嘉说:“詹董啊詹董,小孩子的话,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吧,别当真。当真了,就是自己的身体吃亏……”
关亚夫的话,确实令詹恪嘉得到了一丝慰藉。他的目光移到关亚夫脸上,诧异的问道关亚夫,“这么说来,刚才我女儿的话,关董没有当真?”
詹恪嘉本来还有些担忧,刚才詹伊望的一番闹腾,会弄得龙啸和关亚夫的心里产生其他想法。
不料关亚夫主动安慰,他便觉得是自己多虑了。关亚夫的胸襟和肚量,比他想象的要宽要大。
关亚夫笑声更朗,又豪迈的回答詹恪嘉说:“哈哈哈,我说了,小孩子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詹恪嘉心喜,又望向龙啸。龙啸的面容一如既往温和,挂着淡如chun风的微笑。
詹恪嘉意会在心,无声一叹,又替自己感到幸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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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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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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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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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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