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着马儿自始至终没停下过一刻往前跑,但此处离着村镇还远着呢!
然而,祸不单行。天公不作美,顷刻之间,大雨滂沱。
程钺没料想雨来的如此之快。雨水砸在他脸上生疼,并且这雨水让他难以睁开眼。
红玉打开马车门,让程钺进来避雨。他松了松马缰子,目光在傅瓷身上停了几秒钟后,冲着红玉喊道:“夫人的病,耽误不得,你莫管我,照顾好她!”
“不行,雨太大了!”红玉说着,就要从车门里出来。
程钺拿余光瞥了她一眼,吼道:“进去!外面风大,关上车门,别让夫人受了凉!”
红玉像是没听明白程钺说了什么似的,愣在当场。程钺见她没反应,歪头看她,“愣什么?赶紧关上车门!”
程钺的语气不容反对,红玉慌忙间把头偏向一侧,吸了吸鼻子,微咬朱唇,继而用手抹了一把脸上那不只是雨水还是泪水的东西,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红玉才探出头去片刻,上衣就湿了大半身。
傅瓷还倚在香罗的身上昏睡,香罗压低了声音说道:“且先让程公子进来躲躲雨吧,雨势这么大,莫让他也受了凉。”
“他那块木头疙瘩一心想着找个村子”,红玉说道。她的语速很快,似乎是对程钺这倔驴的埋怨。
香罗还想再开口,但看着红玉微微发红的眼眶,以及傅瓷这被烧的红扑扑的脸颊,她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能在心里默默记下程钺这个恩德。
“驾!”程钺挥舞着马鞭子,若是平日,马肯定撒开步子使劲儿跑,只是此刻雨势太过猛烈,马受了疼,就像发了疯一般的横冲直撞,若非程钺马术好,整个马车估计都得被这发狂的马甩出去。
“畜生”,程钺冲着它大喊了一声,紧紧的抓着缰绳。他淋点雨倒是没什么,怕就怕这马乱发脾气再惊吓着夫人。
正想着,面前突然出现了两个蒙面男人。程钺心里暗叫不好,想着接着马儿这疯劲儿冲过去。不料,那为首的黑衣人瞄准时机挥起刀子冲着马缰子砍来。程钺见状,赶紧勒了马缰子。
“驭——”,程钺突然勒马让车内傅瓷等人猝不及防,身体猛地前倾。
这么突然的一下子,傅瓷的额头撞在了马车门前的棱角上,好一阵吃痛。红玉最敏感,即刻就感觉到了情况不对,赶紧打开了车门。那两个蒙面的男人,手里各握着一把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面上蒙着一块面巾,只露出双眼。
那人的眼神很是凌厉,与苍玺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照顾好夫人”,红玉把傅瓷往香罗怀里一推,握了剑就跳下了马车。
傅瓷想拦,但奈何病来如山倒,一点儿力气都用不上。
“何人?”
红玉从小就是在腥风血雨里讨生活的,遇到这种架势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自然临危不惧。
“我们只要马车里的人”,其中一位黑衣人说道。
红玉余光朝马车瞥了一眼,冷笑道:“就凭你们?”
言罢,剑已出鞘,朝着来人的喉咙处刺去。程钺见红玉动了手,也赶紧跳下马车拔了剑去帮忙。
程钺的武艺适合在沙场上,这种情况下还真占不着便宜。倒是红玉,她日常的任务多半是这种单打独斗,蒙面人虽然力气大,却占不着一点儿便宜。
傅瓷不放心,让香罗打开了马车门。这一场战斗看得她提心吊胆。
“小心——”傅瓷喊道。
程钺一个没留神,黑衣人的刀就毫不留情的砍伤了他的胳膊。程钺吃痛,却强忍着没叫出声。血掺杂在雨水之中,在落在地上的一瞬间被这滂沱大雨洗刷干净。
“程钺!”红玉大喊了声,从腰间摸出了小飞镖替程钺挡了一刀。
黑衣人领教过红玉的功夫,在他们两人紧贴站近后,也不敢贸然上前。
红玉递给程钺一个布袋,歪头低声说道:“拿着这个,带夫人先走。”
“我程钺就不是那贪生怕死的人”,程钺回应道。声音虽低,却不输气势。
“磨蹭什么?保护夫人安危要紧”,说着,猛推了程钺一把。黑衣人见程钺想带着傅瓷突围,领头的那人挥刀就要拦。
红玉眼疾手快的从腰间掏出一枚飞镖,嗖的一下扎进了那人的肉里。黑衣人吃痛,闷哼了一声还要去追程钺。红玉见状,健步上前与两人缠住两人。程钺还想留下与红玉并肩作战,拉着缰绳愣了片刻。
“走啊!”红玉喊道。与此同时,一人冲着红玉的小腿处就是一刀。
红玉一声没吭,眉毛微微皱了一下。程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之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驾车朝远处跑。黑衣人见车马跑了,赶紧上前追。红玉忍着腿上的伤带来的疼痛上前去拦。那些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见追不着傅瓷,只好拿红玉下手。
“什么人派你门来的?”红玉问道。
“将死之人,何须知道?”为首的那人说完这话就冲红玉挥刀而来。
红玉袖子里还藏着一包迷魂散,此刻她若想走也有机会。只是,打听不到行凶之人,到底让她觉得不舒服。躲闪之间,红玉明显感到体力不支。原本与一人交手她还能沾些优势,此刻她孤立无援,这两人又不给她任何机会。相斗之下,打个平手就已经很不错了。
为首的黑衣人见红玉已经体力不支,用刀背拍了她胸口一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带我们去找玺王妃,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马车里并没有什么玺王妃”,红玉回应道,借着那人不肯伤她的由头,趁机攻上去。为首的黑衣人没想到这穿红衣的女子如此的不要命,一时之间毫无防范的挨了她一剑。
黑衣人吃痛,不再打算手下留情,挥刀狠狠的向红玉砍来。
红玉一个翻身,躲了过去,黑衣人不饶,还欲再追。另一个人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冲她微微摇头。
两人耳朵微动,相互点了下头给对方示意,朝林子深处跑了去。
红玉见两人离去,舒了口气。黑衣人那刀伤应该是沾了东西的,方才未曾察觉但此刻她已经感觉到头晕目眩打不起精神来。只是,一想到程钺的胳膊也受了一刀,此刻正带着傅瓷逃命,红玉这颗心还悬在嗓子眼。
马蹄声越来越近,红玉撑着最后一点儿力气走到了大树后面。雨势稍微小了一些,但留在地上的血迹仍旧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干净。
“驭——”,恍惚间,红玉突然听到勒马的声音,她把身子往大树后面缩了缩,不敢探出头来。若是单纯的收点皮肉伤,这对红玉没什么大的妨碍,只是,这刀上沾着的那不干净的东西让她打不起精神来。好在,雨势大,那东西多半被雨水冲刷掉了。否则,红玉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现在。
红玉缩在树后,她清楚的听见马打了个响鼻,骑马的人也下了马,正一步一步的朝她走来。在满水的泥泞到上,脚步声显得更加清脆。红玉下意识的握住了剑,心想:若是还有人为了傅瓷傅瓷而来,大不了就同归于尽。
一个杀手,何时考虑过自己的性命?
若是真的命绝于此,唯有一点遗憾——没能再见苍洱一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红玉能感觉,来人的剑已出鞘,红玉轻轻的把剑放在了地上,从袖子里掏出了把匕首。
来人眼看着站在了她面前,她头都没抬的把匕首冲着视线所在范围内一扔。琇書網
“红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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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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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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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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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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