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
门扉紧闭着,隔音效果也极好,老爷子一进门便拿起书桌上的青花瓷茶盏朝男人扔了过去,陆念成没躲,所以茶杯不偏不倚的砸到他坚毅完美的下巴上,很快青紫一片,茶水泼在身上,黑色西装和白色衬衫无一幸免。
而他只是低低闷哼一声,什么也不说。
“混账”
老爷子双手背在身后,即便是扔了茶杯气也没解的样子,怒冲冲的看着他,“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对那丫头发脾气觉得自己娶了她很委屈吗很吃亏吗”
陆念成满脸清寒,黑眸深不见底,一双剑眉微微蹙着,虽然没有回答,可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陆军年轻笑一声,“你有什么好吃亏的真正委屈的是那丫头你以为她真是因为贪图你陆家的钱才会嫁给你”
“难道不是吗”
男人薄唇淡淡出声,俨然没有想过别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至今都对她抱有偏见。
“当然不是。”陆军年冷哼一声,情绪总算稳定下来,他坐到书桌后的软椅上,耐心道,“那丫头根本什么错都没有,要说真怪谁,那也是怪我,是我非要把她牵扯进来,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如果当初不是我执意让这丫头嫁给你,可能她现在和大多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正在和心爱的人过着幸福的生活而不是整整三年都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子过”
陆念成听到这里眸色一暗,皱眉道,“她不是因为”
“没错。”老爷子点点头,“三年前她母亲的确是欠了很大一笔赌债,那丫头也一直在想办法,是我知道她走投无路才去找她的,但当时她拒绝了,后来大概是她母亲求她她才逼不得已。”
老爷子说完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说你克妻,死了三任前妻的事情又闹得满城风雨,纵使陆家权大势大,也没有哪个名媛千金再敢嫁给你了我不也是害怕到你这里无后才会着急”
说到这里,陆念成眸色里并无过多波澜,因为他的三任前妻全部都是老爷子选的,他压根儿没见过几次面就全都不幸身亡了,发生如此邪门的事情,曾经一度,他也以为真的是自己克妻。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着急让你回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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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站起身,缓缓走到窗口前,浑浊的目光眺望向远方。
陆念成薄唇紧抿,虽然全程一言未发,但从老爷子的话语里,还是能敏锐的捕捉到一些什么,于是淡淡反问,“和她有关”
“没错。”陆军年颔首,目光坚定无比,“你不在的这三年,夏夏在陆家没少受委屈,虽然我多少能护她,但这丫头太能隐忍了,我担心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
“这次叫你回来,不仅是因为我要慢慢对陆氏放权,更因为夏夏,所以不管你接不接受,她都是我陆家的长媳,这一点除了她自己,任何人都动摇不了。”
老爷子这番话说的极其认真,最后一句尤为肯定。
陆念成没有再说什么,但听了老爷子这番话,虽然对盛桥夏依然没有多喜欢,可至少不那么讨厌了。
从书房出来时,盛桥夏依然坐在沙发上,单薄瘦弱的身影安静的出奇,微微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陆念成好像被什么东西戳了内心最柔软的一处。
他没有过分惊扰,只是轻声走进她,低声道,“回家了。”
盛桥夏听到男人的声音时微微诧异,苍白的小脸儿上目光终于聚焦,她仰头看着他,却见男人朝她伸出一只手来。
气氛短暂的凝固,还未等她将手放上去,男人温热的大掌已经将她羸弱的手腕包裹,一股暖流席卷全身。
出了老宅天空便下起了雨,刚开始只是毛毛细雨,可是后来越下越大,秋风从车窗飘进来,夹杂着冰凉的雨水,已经冷的有些刺骨,盛桥夏偏头望着窗外,依旧是双目无神,像个木偶一般,雨水拍在脸上也浑然不知。
直到男人将车窗摇起,她才微微回神,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苦涩的牵了牵唇角。
“陆念成,在你眼里我真的那么不堪吗拜金又轻浮,甚至是那种随便的女人”
她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男人有一瞬的怔愣,陆念成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还没有想到该如何回答,便听见她的声音再次响起。
“三年了三年后我依然无法改变自己在你心里的定义既然你如此讨厌我,那不如我们”
“不行”
男人突然低吼一声,不知道是出于心虚还是害怕,就是莫名其妙的不想听到她后面的话,只是他的一声低吼却把她吓得愣在原地。
“为什么不我想”
“你想什么”
陆念成的脸终于冷了下来,森然的目光盯着她,略带嘲讽,“你想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
看来他还是如此误会自己,盛桥夏无奈的笑了笑,顺势道,“没错,就当是这样吧,我想和周清在一起,所以你能不能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我知道这是你一直想要的”
刺啦
飞速疾驶的车子猛然停下发出刺耳声响,盛桥夏由于惯性问题狠狠向前倾去,可又很快被安全带拉回椅背,男人清冷的俊颜逼近,一手捏了她的下巴,双目猩红的看着她。
“盛桥夏,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盛桥夏感觉下巴上的骨头几乎都要被捏碎,他盛满怒火的双眸让她想要迅速逃离退缩,可最后还是苦涩一笑,“我当然知道,你想要和我离婚唔”
话音未落,盛桥夏便感觉眼前投下一片黑影,男人凉薄的柔唇就那样蛮横霸道的覆了下来。让她来不及反应,甚至来不及呼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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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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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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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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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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