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人说:“是,是我外甥。刚从省城带回来,额……现在人不太好,送到了下面的新生诊所,听他们说高大夫你来县医院了。他们说你说过自己能治市医院病危出院的病人,所以我姐让我上来问问。”
年轻人小心翼翼地问:“高大夫,稍微再升个级,省医院出来的,行……行吗?”
听到是这么回事,县医院的医生们面面相觑。兄弟呀,你可不是稍微升个级呀。
他们县医院是一个很基层的医院,可以说又穷又破,连x光机都没有,监护仪也没有,无影灯都没有,他们这些人也是普通的西医大夫。
市医院比他们强很多。
省医院比市医院还强很多,是全省最好的医院。里面有多位留学归来的专家。还有各种医学设备,治疗能力不是他们能望其项背的。
这可不是稍微升个级,他们连升好几级也赶不上啊。
连省医院都不治了,他们县医院怎么可能有办法?
还没见到人,这些医生就全部心中发憷。
苗然看了看高源,心里想着高源前面在占据上风的时候,也没有奚落她。于是,她也想回报一下,便对年轻人说:“都已经被省医院劝出来了,相信你们也有心理准备了。所以,别抱太大希望,也别事后怪罪医生。”
闻言,年轻人神色黯然了很多,他说:“哦,知道了。我也知道没什么希望,只是我外甥还小,才7岁,他还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呢。”
这句话把大家心都剜了一下。
高源说:“你赶紧把孩子带上来吧。”
年轻人立刻抬头:“你能治?”
高源摇头:“不知道,但我从没在病人彻底死亡前放弃过。”
大家都吃惊地看着高源。
高源回头看县医院的医生,他道:“我之前的话,不是放什么狂言。我说的意思是,不管病危到何种地步,不管哪级医院放弃抢救,但我从没有放弃过任何一个生命!”
大家都呆住了。
高源看着年轻人的眼睛,坚定地说:“把病人带上来,我给他治!”
年轻人被高源坚定的表情鼓舞了,他用力点头,然后快速奔跑下去。
很快,病人父母带着小孩跟着年轻人上来了,跟在后面的还有新生联合诊所的所长李润玉,县里的中医第一人。Χiυmъ.cοΜ
“高……你是高源大夫?”病人父亲惊诧于高源的年轻。
高源微微颔首,说:“快把孩子抱进来,放在诊床上。”
病人父亲赶紧过来把孩子放好,他神色憔悴极了,强打着精神对高源道:“高大夫,你好,我叫胡行彦。这是我的孩子,你多费心。”
“嗯。”高源没时间客套,接过来就上前诊断。
一群人看高源诊断。
李润玉在一旁皱眉看着,前面那个中风病人的儿子下楼拿了中药,所以他知道高源来了这里。又正好碰上这个病危小孩,所以他只是顺嘴一提,没想到高源还真接了。
这可把他给意外坏了,他就赶紧跟着上来了。
谨慎过头的赵焕章躲在后面张望着。
高源一边检查一边问:“病几天了,病情是怎么发展的?”
病人父亲说:“十天了,十天前的后半夜,大概是凌晨2点钟吧。小川他突然就手脚抽搐,身子翻转如弓,我知道这叫角弓反张,然后眼睛向上翻,差不多每隔五分钟就会发作一次。”
“而且他没有办法站立,只要站起来就会摔倒。我们赶紧送到县医院了,他们一看就让我们送去市里。所以我们搭着运煤的火车去了市里,在市里的儿科治疗了三天。”
“最开始怀疑是破伤风,但在身上没有发现外伤的痕迹,又怀疑是脑和脊髓的病变。市里治不了,又让我们去省城。省医院也治疗了三天,也没有用。”
“发作反而更加频繁了,多次发生窒息。他们认为小孩的大脑缺氧时间太长,病情危急,已经无法再救。即便治愈了,也是痴呆,建议我们转院。”
“我们无奈之下,只能返回老家,但见到孩子情况越来越严重。听说县里的中医大夫李润玉有巧妙医术,就送到他这里,但李大夫不肯接手,最后就听说高大夫你……”
李润玉挑了挑眉。
高源微微颔首,大致了解情况了。再看患孩,从抱进来到现在就一直在抽搐,没有停下过。气息非常微弱,全身冷汗淋漓,面色萎黄无华,唇色发青,神情萎靡,呆钝,二便失禁。
高源越检查,脸色越沉重。
见状,李润玉也忍不住微微摇头,不是他不想接手,而是已经到这个程度了,谁敢接手?
高源摸了摸他的脖子,刚摆正,患儿的脖子就随之倾倒。
病人母亲擦着眼泪,说:“小川已经没办法把脖子立起来了。”
“天柱骨倒。”高源轻轻呢喃,又呼唤了一下孩子。能醒过来,但是两只眼睛已经彻底没了神采。高源给他诊断了脉象,发现他的脉象非常微弱模糊。
高源询问了一下,得知小孩幼时却奶,从小就体弱多病。
病人父亲紧张地询问:“怎么样,还有希望吗?”
高源眉头皱紧了,他说:“患儿明显是先天不足,后天失养。况且重病十日,小孩子的脏气怯弱,气血已经耗伤殆尽,大汗不止,时时欲脱……”
李润玉接过话来:“你就直说了吧,患儿现在随时可能暴脱,命在顷刻!”
病人父母听得浑身一震,面色难看之极。
李润玉又道:“天柱骨倒,二便失禁,这是肾气败亡的死症。先天之本都没了,还怎么治?这是不治之病。若是十日前,刚发病之时,我还有把握。可谁让你非听别人的,要送县医院还送市医院呢!”
一听这话,县医院这些医生不高兴了,李润玉是在针对他们。
两帮人又要吵。
“哼!”李润玉冷哼一声,他还记得上次来讲课时候受得气呢。
高源跟他们最大的不同就是高源时时刻刻想着团结的问题,他们是时时刻刻想分个高低上下。
高源呵斥一声:“救人呢,吵什么!”
高源话音刚落下,那小孩突然剧烈抽搐起来,角弓反张,面色发青,发生窒息。
高源直接上手指挥西医:“快,快给氧。”
苗然这个女医生,别看嘴巴不饶人,动作还挺快,马上动手操作了。
见到孩子变成这样,病人母亲忍不住眼泪掉下来。
病人父亲也叹了一声,身心俱疲,他道:“差不多十分钟就会大抽搐一次,就像现在这样。高大夫,我们家孩子还有希望吗?”
李润玉呵了一声,又看了一眼高源,他说:“除非大罗金仙下凡吧。”
病人父亲神色晦暗,他挤出了一个哭还难看的笑,他道:“高大夫,还是谢谢你,你也不必太往心里去。其实我们从省医院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没有任何希望了。只是我们做父母的,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总是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孩子的。”
高源对他郑重道:“你们是父母,当然不肯放弃自己的孩子;我们是医生,也绝不会放弃自己的病人!”
病人父亲抬头看高源。
高源断然喝道:“赵大夫,高丽参粉钱半,麝香一分,冲服,快!”
“是!”赵焕章浑身一震,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李胜利一样喊军令口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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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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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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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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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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