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霁翡很有兴致地观看了全程,他根本没想到,男人在这方面还挺擅长。坐久了办公室的人,看来平常没少锻炼。
那身姿,那步伐,还有投篮时那一掷的自信,都不带回头看一眼的。
篮球在空中滑过优美的弧线,然后落入框中。
中!
有被秀到。
校篮的精英小伙儿们都被激起了斗志。
不大不小的篮球场上开始弥漫起□□味。膝盖和地面接触的频率变高,有黎听悬在,想截到他手里的球可太难了。
赢的一队可以拿到的彩头是另一队请的整箱运动型饮料和水果,没什么新意。
“您好厉害。”真心话,动作利落有力,非常帅气。
“是啊,黎先生,您是有接受过专业吗?这也太猛了。”二十来岁的小伙儿们表示伤不起,拼不过,一个个气喘吁吁。
黎听悬也出了汗,汗水浸润在质地良好的方帕上。男人抬头,往常一丝不苟的头发被捋向后,露出的额头光洁英俊,不乏野性气息。不得不说,这人真是从头发丝儿到脚底板都透露着一股讲究的气息。琇書網
“没有,也不常打。”风轻云淡,低低调调。
谢霁翡把两人的随身物品和战利品都带上,走到黎听悬的身边去,“天不早了,各回各家,洗澡吃饭。”
黎听悬把体积和重量更大的东西包揽在自己身上,一堆各色进口水果,任谢霁翡先挑。
总算不是给他塞橘子和桃子了。
谢霁翡随手拿了青色的苹果,目光瞥见男人胳膊上弧度完美的肌肉,不由有些眼馋。他暗自捏了捏自己的,觉得努力的空间还很大。
因为是在亲人的家里,谢霁翡的撩汉行为就此打住,连暗送秋波什么的也计划破产。表舅妈体贴地给身为老板的黎听悬收拾出了一间干净房间,位置和谢霁翡之间,还隔了一个小表弟。
没办法,来这里是黎听悬主动提出来的,谢霁翡根本没有时间想出多好的应对诀窍。
晚上他还敲门问呢,“您有带换洗衣物吗?我的或者杨钰的,您可能穿着都嫌小。”
一身暗色睡衣的黎听悬打开门,道:“带齐了的。”
“那就好。白天……您是在给我出气吗?”谢霁翡压低声音,少见地表现出一些真实的羞耻。
小表弟他们,应该已经睡了吧。
黎听悬微垂下的眼睛里有细碎的笑意:“没有。就是有些看不惯而已,你的伤刚刚才好。”
谢霁翡心说这跟“出气”有什么区别,正要简单saygoodnight,旁边的门突然被打开一道缝,小男生探出头,贼眉鼠眼地小声说:“表哥,打麻将不?”
走廊上门开的声音接连响起,一桌凑齐了。
离开表舅家前,表舅母给他们捎上了一大堆自己家做的吃食,里面有好几种风干的腊肉和爽口的小咸菜。
谢霁翡从前挺喜欢吃这些的,不仅是他,黎听悬也拿到了一份,沉甸甸的。
另外,男人还收获了几名迷弟,竟是昨天的小伙儿们热血澎湃地,还想约定以后碰见了再来一场球赛。
谢霁翡不由想:这人还真是到哪里都很吃得开啊。
他酸溜溜的:“杨钰的那些同学,可从没这么热情地对过我。”
黎听悬摇头失笑:“那你下次再带我过来,我们一起组队好了。”
谢霁翡拨了拨额前的发,视线别扭地转向窗外,含糊地应:“听着好像不赖。”
但照他们这非亲非故的关系,等撩完了人,他可是要跑的。再来?想也知道不可能。
回程换成黎听悬开车。
车窗外熟悉的景象不断地飞速后退,连带着欢声笑语一同远去。一场宴席终有散,满堂欢喜都轻淡得如同一个自童年起就遥远的梦境。
良久,有一只手在谢霁翡的面前摆了摆,惊醒了他的怅惘。
“舍不得?”
黎听悬目视前方,语调轻柔,仿佛这并不是一句对别人心理的试探。
谢霁翡托着脑袋,不知不觉就跟他说了实话:“还好。远漂着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孑然一身,特别了无牵挂,但在走近了他们、感受到了他们之后,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那是什么样?”
谢霁翡认真想了想:“一点点落寞,外加一点点的高兴。似乎只要我回头,就有那么一群可以依赖的人。他们与我血脉相连,值得交托。是件好事。”
黎听悬没忍住,腾出一只手,终于揉到了青年毛茸的发丝。
他很想说,自己也想成为这类角色。
谢霁翡被人摸了头,第一个感觉,竟然不是排斥。
他身体的潜意识里,就没有想过躲避。
转脸,仔细看了看男人的表情。
虽然并不能看出什么。
至少,谢霁翡从没觉得这是一张令人厌恶的脸。
他昨晚偷偷跟三个表弟妹在楼上打牌打到三四点,才在隐约的鸡叫声中各回各屋,体力透支,上午强撑着才把自己从被窝里□□。
一个哈欠过后,实在支持不住,就着歪头斜躺的姿势,逐渐睡着。
围读剧本的步骤走完后,谢霁翡的体能训练也有条不紊地开展了起来。
这个过程无疑是痛苦并快乐的。
随着春日升温,看着自己纯白卫衣下轮廓漂亮的腹肌,谢霁翡的心里还算满意。
找了个角度拍摄下来,思量着要不要作为粉丝福利。
而作为有过一起回老家交情的“好伙伴”,发上账号前,他先给黎听悬发了一张。
说话风格跟他本人尚算内敛的性格有所出入,仿佛孔雀的尾巴翘上了天——
功夫不负有心人,您要不先验看一下成果>_<
两分钟那边还没应答,谢霁翡也不等了,手指点动,一键分享给了普罗大众。同时昭示着他新一轮工作即将开始。
傍晚就到他的第一场戏了。
黎听悬收到谢霁翡的信息时,刚刚才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今天连霄然得到了大解放,特意邀他外出滑冰。但这厮嘴说爱好滑冰,到了半路人就不见了,只剩下黎听悬,连贯投入地滑完了整个弯绕曲折的滑雪场。
连霄然被家里人约束了个把月,一出来就重拾本性,勾搭上了一个腿很长的女滑冰教练。于是,原本还说要来黎听悬家中喝酒的事也作罢了。
虽然,在黎听悬内心中,也并不很想让他过来染指自己在南城刚刚装修完毕的住址。
这边离谢霁翡所住的那片小区,很近。
白色袅袅的水蒸气连带着水珠从背肌和肩膀上缓缓流淌而下,一路淌过足矣令人面红耳赤的各种肌肉纹理。
黎听悬抬手披上浴衣,有水滴从发梢上垂下,落在手机屏幕上,氤润一片,但并不能阻碍他所看到的东西。
盯着照片,男人的目色中缓缓爬上了一层深色。
黎听悬喉头微滚,手指动了动,回复——
验收完毕,练得很好。
手机被放下,片刻后又被拿起。
屏幕并没有暗下去,因为有一只大手抓住它,点击,挨近,又重新仔细地瞧了这张图的样子。
黎听悬自认还留有一些风度,没有像个痴粉莽汉一样将照片逐桢放大,寸寸赏析,而是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刚才的回复实在有些干巴巴。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该是喜欢被人多多称赞的。
他搜肠刮肚,从以往读过的外文诗中找出了一句分外恰当的,摒去肉麻艳色,翻译成中文,正要再补,便见手机上方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哇哦,好棒的小朋友哦@LiTingXuan
这消息是从连霄然的账号中发出来的。
黎听悬的第一反应,权当是这厮喝多爽嗨了,@错了人。
不过微一停顿,想到什么,他又点了进去。
然后,不出所料,连霄然给他转发的,是一条刚掀起一阵狂潮的热博。
来自谢霁翡,发布时间是二十分钟前。
除了配文,其余内容与他手机里这张图片一模一样。
良久,黎听悬保存下了图片,摇头笑了出来。
这回好像是他自作多情了。
不过,看了看时间。
自己得到这张图的时间点,要比青年发博更早一些,心里又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平衡。
怀着这种微妙感,黎听悬翻看了行程表,勾选出日期,准备去给某个雨露均沾的小朋友探个班。
另外,也不忘向此时很有可能正神志不清的连霄然提个醒——“再棒,也不是你家的。”
谢霁翡还不知有人已经计划着要来给他送温暖,第一天拍戏,他自己这边一切还算顺利,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番位上,谢霁翡退居男三,哪怕是男四也无所谓,与世无争,心态好得不得了。
但男一跟男二的情况,就显然不是这样了。
他们这部剧几乎是零宣传,连开拍前的仪式都是低低调调、点香祭个猪头完事。剧组的主演中男人多、女人少,原以为可以避免争相斗艳的戏码发生。
哪知道,还是少不了上演扯头花的大戏。
哦,也不是什么扯头花。
见血了,属斗殴,差点还闹到派出所。
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主演,针对谁绿了谁的事情,免费给他们这部大剧做了一顿宣传。
谢霁翡吃个瓜的功夫,哪怕只是呆在主演名单里,也跟着被议论了一小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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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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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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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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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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