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边人脉的组建已经趋近完善,对于一些注定有迹可循的东西,想查出一些线索来,并不是很难。
整个部门的新血液们虽然都对这个任务有些不明所以,但作为第一仗,谁都想打得漂亮。没准就是老总在故意考校他们呢。
于是,全体员工匆匆在凌晨的寒夜里从被窝爬起,秉持着公关行业的艰苦奋斗精神,争分夺秒,与大众赛速度,抢在服务器运行的高峰期,将不实的舆论彻底扳回正道。
谢霁翡收到那句“好了”之后,目色微凝,说不惊讶是假的。
他从头到尾没说一句开口求助的话,这人……是天生的古道热肠吗?
金锦不懂他看个手机怎么入了神,还不待说点什么,冯周元就在旁边像个高调吃瓜人一般惊叫一声:“反转来啦!”
不知是哪里来的天降奇兵,效率够猛,谢霁翡刚被人拍到和邓娜菡在片场的相处动图,金锦这边预备联系好的场外强力支援者杜尤,以及邓娜菡进组的戏约时间表,一个都还没派上用场,后顾之忧就已经被解决了。
“他们到底从哪里找来的人员进出记录,还有摄像?”金锦快速翻看一遍,表情渐渐变得不可思议,“这里面的内容完全可以证明霁翡根本没和这个女艺人单独相处过,当天有人混迹在群演里拍了不该拍的东西,一切都是有预谋的。有理有据,思路清晰,实锤无疑。”
她笑了笑,半忧半喜,“不过,这股势力大概是跟邓娜菡有仇吧?还扒出了她在进圈前曾经藕断丝连的圈外男友,想借此炒什么东西?”
冯周元在几个粉丝大群中连环切换小号,实时汇报:“粉头姐姐们确实有查到这个,她们集思广益,也整理出了一些东西,刚想去跟网上的黑粉对骂,都没这个快,我的天,本领很神通广大啊。”www.xiumb.com
发锤的号是刚注册不久的一个黄V,他点进资料卡仔细看了一会儿,喃喃:“悬艺映娱……”
突然想到什么,冯周元的胆一颤,看向谢霁翡,用夸张的口型发问:“霁翡,是黎总吗?”
谢霁翡并不隐瞒,点点头。早晚他们都要知道。
金锦在一边不懂两人是在打什么哑谜,蹙起眉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金姐,呃……”谢霁翡指着手机示意她稍等,“给我一个电话的时间,回来解释给你听。”
*
“又要谢我?”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包涵宽和,隐约的,竟还有点温柔气息。
谢霁翡眼珠轻转,“不是。”
“那是什么?”气韵慢条斯理,低音莫名勾人。
感觉来对手了。
谢霁翡看着手机里不断冒出的来自四面八方的信息,思索瞬息,眯眼故意夸张地叹,“您给我惹麻烦了,这下糟糕啦,娱乐圈翻转炒作的手段太多了,接下来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我的料,想可劲儿黑我。”
“哦?”黎听悬的疑问中带着点意味不明的气音。
果然,不按常理出牌,就会引起了格外的注意力。
谢霁翡顿了顿,慢道:“现在我手机里来问候的、问罪的、用关切掩饰冷嘲热讽的消息早就突破99+,看都看不过来,如果不是开启了电话拦截的功能,我的头早被人骂臭了,您说,是不是给我招惹了大麻烦。”
另一头的安静仿佛在鼓励着谢霁翡继续瞎诌。
他大着胆子,一一列举,“就说凌晨,我的名字突然随着恋情曝光上了热搜,像是不满足前三的位置似的,马上就出了打假的实锤,还锤得这么彻底,词条继续登顶,到现在还在引起全民热议。整个流程,就像是处心积虑做了个局一样。网友们的脑洞也够丰富的,拼命咬死我是自导自演,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又有什么办法。”
谢霁翡絮絮叨叨的,说到后面,就像真的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他有在试探黎听悬底线的意思,这人愿意纵着自己,那究竟是能纵到什么程度呢?
他想一步一步慢慢试验。
头一回,黎听悬也会遭遇哑口无言的境地。他握着手机,良久,轻轻叹了口气:“你……很在意这些?”
“当然。”虽然比刚入圈时已经看透了许多,但适量夸大有利于合理卖惨,“外界的声音,不论好坏,都是我今天身上星光的由来,我怎么都不会对它们视而不见。”
“好。”黎听悬那头大概是在电脑键盘上操作了几下,利落又爽快,“再等一等,很快你就不会有这个烦恼了。”
谢霁翡微挑眉,在阳台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手指刮着下巴,控制着用一种惊叹而喜悦的口吻缓缓道:“黎总,您这样好的老板,真是我的福音书。”
*
金锦完全想不到,自家艺人竟然会有无须她操心、事事全由人代办的一天,甚至对方的能力还超乎想象,不仅深谙从资本角度控制舆论的方法,还十分富有钞能力,一记猛药下去,网上那些颠三倒四、恶心吧啦的帖子言论,又在短时间内全部被举报删除了。
“霁翡……你得实话告诉我,是谁……”金锦的表情不由担忧。
不为其它,而是这种主动示好的套路他们也不是遭遇一回两回了。总有人愿意出大价钱捧谢霁翡的,哪怕他倔得像头驴,从来不解风情。
“是黎听悬。”在这一方面,谢霁翡倒也算大大方方,他承认,“是我自己主动招惹的他,合同条约里写的东西也都是我给出去的。以物换物,我觉得还算挺公平。”
金锦皱起眉头,明摆着不怎么赞同,冯周元最会灭火,在旁边帮着插了一嘴:“金姐你也不用太担心,我看着呢,霁翡跟风悬老总挺熟,相处得不差的。”
“这不是相处得好与坏的问题。”金锦见识过的腌臜事太多,凡事总往最坏的想,也是真心怕谢霁翡会吃亏,“你也别什么都向着他,到头来害了他。”
冯周元左右看看,闭了口。他做助理在行,看待有些事的眼光还是没有金锦那么毒辣。
谢霁翡与面前两人的坐姿呈现一个三角等立的姿态,大约思索了十来秒,直接坦白出来:“是我主动撩的人,就想钓了试试看,能不能上钩。”
此一句出,室内都静默了下来。
“我心里有数的。”补了等于没补,谢霁翡垂着眼睛,手指捻着沙发皮慢慢地搓,仿佛一个内心彷徨却在假装镇静的孩子。
这句话的可靠性太低了,而上一句,更是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冯周元嘴张得很大,简直能装下一个鸡蛋。
他受惊地吸气,这下果断不再站到谢霁翡这边,而是朝金锦小声地告饶,“怨我,这事儿我一点都没察觉。”
不等金锦发表点什么,谢霁翡不耐地摆手,“我谁都没说,只告诉你们听。”他垮垮地向后瘫,拨了拨额角的碎发,像个不羁的浪荡子。
“事情的起因有情非得已,也有我自己意气用事。一是必须找人帮忙离开谢宅,二是我脑子突然坏掉了,就想气气我老子,开弓没有回旋箭,我不回头了,你们劝也没用。”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再多的指责和诘问都没有了意义。
到了最后,金锦也只是干巴巴问了一句:“是一时之气?”还是受了太久的委屈,一直没机会偿回去?
对于谢霁翡的心理状况,金锦有时候也挺难为的,因为即使想要开解,也都无从下手。各人的际遇冷暖自知,她不管说点什么,似乎都只会显得苍白无力。
闻言,谢霁翡摇头,指指自己左胸,“不,我憋好久了。”
于是金锦就没再言语了,她跟冯周元一块儿离开,接下来还需要商讨下一步该做的各项事务。处理一些尾声工作。
等人散尽,谢霁翡才终于有空去管顾来自谢父的电话,他按下接通键,打开免提,接着把手机随意摆在桌角,从衣柜里挑选今日的穿搭。
虽然一到剧组就会被服化师扒个干净,换成一身破旧布料。
谢荀卫骂人的词句还是那么老几套,或许是顾忌着谢霁翡如今已经搭上了黎听悬的大船,比往常相比,收敛了许多。
到了后面,气势竟慢慢降弱。
谢霁翡正纳闷,想这老头子怎么突然转了性,刚收完裤脚,就听谢荀卫颐指气使道:“你妹妹没见过剧组的工作是个什么样,她喜欢那个邓娜菡,你安排一下,让她明天进去探个班。”
谢霁翡正弯着腰,他保持动作不变,只慢慢偏转脑袋,望向那个荒谬声音的来源。
谢荀卫仍自顾自地:“人呢?到底听见我说的话没有?”
谢霁翡抚平袖口,嘲讽地弯起嘴角:“听着呢。我有两个妹妹,来的是哪一个啊?”
电话那头传来女孩子的撒娇声,谢荀卫宠溺地连连应是,换到谢霁翡这边来,就变成了强硬冷酷的命令:“绵绵想去,蓝果也不愿意一个人呆家里,就一起,她们年纪小,你要好好照顾周全。”
腕上的手表边缘闪过一抹冷光,谢霁翡低声道:“剧组不是我说了算,这事儿一个小演员也做不了主,您这么有面儿的大富豪,找别人去吧。”
他头一次主动挂断谢荀卫的电话,管它明日今朝呢,就要此刻的一派舒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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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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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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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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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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