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瑶无力地:“章择舟!”
叹口气,我的情绪估计是被折腾死了:“说吧。”
章择舟把情况说一遍,芙瑶问:“你授意的?”
章择舟道:“即使我什么也没说,人们也会认为是你或者我下的命令。”
芙瑶很想再怒问一句到底是不是你授意的,是又能怎样,自己确实吐口了,任凭他自杀,现在手下把事办砸了,自杀弄成他杀还找不到凶手,整块石头砸她脚上了,哎哟痛,怎么办啊,还得想办法搬开啊!还能把手下宰了吗?那以后谁还给她搬石头。
芙瑶咬着牙根:“叫刑堂的去验尸,先给我个报告,让刑部也出个报告。”
章择舟愣一下:“验尸?”
芙瑶道:“不必让人知道还有一份报告。”
章择舟道:“一定要验?”
芙瑶看一章择舟一眼,道:“把真凶给我抓出来!”
章择舟道:“是。”沉默一下:“真不是我们的人。”
芙瑶苦笑,是啊,我要明令小周下手,应该会干得漂亮得多。现在,我怎么去告诉梅欢,你爹也自杀了。
章择舟道:“殿下,如果殿下让人觉得,法律之外还有可议之处,自然人人会为自己亲人尽力争取法外开恩,宽大处理,意料中可能会有,却没得到,就会心生怨怼,殿下,对这些的麻烦,您当自省。”
芙瑶道:“我听说忠臣直谏而不逆旨,你也自省。”
老章一听,这小丫头片子鬼精一样,她分明一早猜到我会逼周文齐下手,她故意不出声装无辜啊!这会儿出事了,说我逆旨……不过人家说的也对,这事就是自己暗中做手脚,然后办砸了。别说是你违令动手,就是听令行事,这不也算你是出的主意你办的事吗?总之是办砸了。
章择舟躬身,是,我错了。
芙瑶沉默,手下提意见,你得接受嘛,立刻回人一句,不够气量,好在她同老章混熟了,她也不是第一次没气量了。
芙瑶自叹,我果然有退路了,有资本考虑人情德行之类的侈奢品了,立刻就想要更多了,铁板砸鼻子上了,跟小韦一样里外不是人了。
怎么去告诉,无非直言相告,我还能给她复活一个爹不成?
芙瑶再入寝宫,梅欢仍在昏睡中,桑成道:“太医开了安神的药,睡着呢。怎么了?”
芙瑶道:“梅昭辰自杀身亡。”
桑成恻然:“啊,这,她恐怕是承受不了吧?先别告诉她了。”
芙瑶道:“如果她问起,就直说吧,这事,也瞒不住。”
桑成点点头:“如果她醒了,问起的话,我就告诉她。”
芙瑶见老实大哥居然主动接过这重任,感激不尽:“那就有劳你了。我确实,不知如何开口。”
桑成道:“她太过悲痛,难免说些过激的话,过些时候会好的。你也别往心里去。”
芙瑶点头:“我知道,多谢。”小韦的大哥真是好人啊,这么长时间也就厚道大哥关心一句她的心情。
芙瑶自去向皇帝陛下报告,梅家父子都自杀了。
姜宏一时有点发呆。好凌利好迅速啊。为啥我感觉冷嗖嗖的……北风吹雪花飘:“有点冷,天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好姐姐到底也是皇室的人啊,整体温度不比我爹高多少,我好想离开这地方,永远不见这些人。
芙瑶点点头:“是,陛下也休息吧。”
韦帅望回到京城时,事儿已经闹大了。大臣们听说梅昭辰已死,全体认定,是女王下的手。虽然他们并不同意这种处理方式,但是还是很同意这种处理结果的。所以大家闷声不响,觉得自己共同参与了一个肮脏的交易,为了正义的目的。
因为猜测是谋杀,所以,大家都不太敢提三司复审的事,倒是章择舟严厉训叱了周文齐一顿,监守失职之类的。吴捷不得不说一句:“大理寺没接到……”
章择舟就命令:“监察御史复核一下案子吧。”
王正宁道:“章相,大理寺验尸这项,不该没有。”
章择舟道:“梅昭辰本就是当死之人,谁还会谋杀他吗?”
王正宁道:“恐怕有人担心他死不了!”
章择舟道:“国有国法,难道愿意以性命维护国法,不是你说的吗?”
王正宁怒道:“是!我现在仍然如此,国不可一日无法,三司会审必须执行,即使他是一个死囚,也要按规矩办!”
芙瑶道:“三司会审。”
章择舟想不到被自己人给反咬了,一时气噎无语。周文齐就只剩发抖的份了:我完了,我这块抹布完成历史使命了。
吴捷支着头,看着尸体看了快一个时辰了。忤作找不出死因,看脖子象勒死的,看脸,不象,可又没别的伤。琇書蛧
所以现在吴捷最恨的就是王正宁了,你他妈吃饱撑的把这倒霉差事弄我头上了!我查不出来,我怎么回话啊?
只好跑到芙瑶那儿去呜呜呜了。
章择舟正在呜呜呜呢:“公主,你当初对王正宁恩重如山,现在他居然反咬咱们。”
芙瑶若无其事地:“忠于职守,有问题吗?”
章择舟道:“人人都知道……”
芙瑶回头看他:“到底是不是你下的命令?”
章择舟半晌:“我让小周想办法让他自杀。小周绝对绝对不敢谋杀他!”
芙瑶看他一会儿:“那你怕什么?”
章择舟道:“公主,人人都认为是我们干的啊!”
芙瑶道:“不查,也一样人人都认为是我们干的。”
章择舟道:“可是,如果查下去……”
芙瑶道:“查下去周文齐就含冤而死了。死得其所。”
章择舟愣了一会儿:“你……可是……”
芙瑶道:“行了,会查出真凶的。你告退吧。”
章择舟跪下:“臣告退。”
芙瑶沉默。
章择舟起到一半,见芙瑶不出声,只得又跪回去,王爷你还有啥吩咐啊?
吴捷来时,见首辅大人不知因何长跪不起,顿时就吓到了:“殿殿下……”
芙瑶问:“查出什么来了吗?”
吴捷道:“臣无能,只觉得不象自杀,但是,没查出死因。”
芙瑶道:“这个回答,恐怕不能让众臣满意吧?”
汗如雨下:“臣无能,可是,实在不敢妄下结论。”
韦帅望见王府里跪着两朝庭重臣,忍不住笑:“你这是体罚呢?”
芙瑶这才挥手:“你们跪安吧。”
两位大臣谢天谢地谢教主。
帅望问:“为什么是小梅?”
芙瑶道:“老梅也死了。”
韦帅望看她一会儿:“至少小梅是自杀的吧?”
芙瑶苦笑,点点头:“我难道会希望他死吗?”
帅望轻轻抱住她:“不,小梅是好兄弟。我知道你会想办法保护他。”
芙瑶道:“派去的那个姚一鸣送盛将军出门,他说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出事了。”
帅望道:“没用的废物!”
一摞子案卷,韦帅望翻到最后:“小梅的尸检这么详细,老梅的这么简单是什么意思?”
芙瑶道:“周文齐怀疑是谋杀,却没能力找到真凶,所以,只得伪装一个自杀现场。”
帅望问:“他不是真凶?”
芙瑶道:“他说如果是他杀的,肯定不会象谋杀。”
帅望点点头:“我看看尸体。”
芙瑶道:“刑堂那个小丫头看过了,她说是脖子上那个挂着避符牌的绳子勒的,绳纹基本吻合。至于没有挣扎,可能是中毒了,脖子上有块带水泡的红斑。但是她查不出是什么毒,说是交给医堂去查了。几个牢头咬定没人进去过,也没人动过梅昭辰脖子上那个符牌。刑堂也没发现牢头中了迷药,或者门曾被撬开过的痕迹。”
韦帅望点点头:“我带老扁一起去看看。”
扁希凡很不服气:“我不相信有人造出了我认不出来的毒!”低声嘀咕:“除非是冷良干的。”
韦帅望道:“怎么查的?”
扁希凡道:“萃取液对任何已知毒物的测试都没反应,注入小鼠体内,小鼠健康。你知道能让皮肤起水泡的毒,如果经伤口进入体内,皮下组织一定有损伤,如果是不小心滴上去,剧毒到这地步,红斑边缘不可能如此清晰。口服,整个口腔呼吸道都有损伤,我在体表没找到任何伤口或者皮肤损伤,唯一没查到的,就是□□给药了,可是任何人如果要把将军剥光了□□给药,就不如直接勒死他了。”
帅望道:“我也没听说什么蒙汗药能有那么强的皮肤刺激,还无色无味无毒。如果不是□□,什么东西能造成那种伤?”
扁希凡愣了一下,擦,我还真没想过。
鸟皇道:“烫伤。”
扁希凡点头:“对,烫伤。大约一百度上下,皮肤无破损,只是起泡,红斑边缘清晰,类似圆柱形的什么东西。”
开棺,老梅神态安祥。
帅望问:“这样子象勒死的吗?”
鸟皇轻声:“没有其它外伤。尸斑与烫伤又只能在死前形成,所以,除非是毒死的同时,进行折磨。但是,从他身体里取得的□□,扁堂主测试无毒。”
帅望道:“倒是也有些东西几小时就被身体代谢完毕,不过,我看这勒痕……大约半小时,足以致命。”
鸟皇道:“没人会下了毒,又用那么长时间慢慢勒死一个人,为什么?逼问口供?”
帅望道:“找个人试试。”
鸟皇轻声:“啊?”
帅望笑:“不行吗?”
鸟皇沉默一会儿:“死囚吗?”
韦帅望笑问:“随便找一个不行吗?”
鸟皇眼垂下,望地,良久:“教主,请,别……如果,我……”
韦帅望笑道:“勇敢点。”
鸟皇火了:“教主是开玩笑?”如果我说是,你这个玩笑对我来说有多恶心你知道吗?
帅望拍拍她的头:“继续保持这种坦率态度就行。”
鸟皇怒极,我一点也不喜欢开这种玩笑!这对我一点也不象玩笑!你知道我执行过多少次类似的命令?
说出口的,不过是一声微弱的抗议:“请教主以后不要这样嘲弄手下。”
帅望笑:“多开几次玩笑,你就勇于说不了。”
鸟皇问:“没有能力说不的人,你要求必须用生命坚持吗?”
韦帅望沉默一会儿:“我,没提过这样的要求,当然,我希望有人会那样做。”
鸟皇道:“很抱歉我还活着。”
帅望苦笑:“我也是。我错了。”
鸟皇愣了一会儿,低头:“属下无礼,请教主责罚。”
韦帅望道:“是我错了,不该开这样的玩笑。”
鸟皇低着头,忽然间红了眼睛,她默默地瞪着地上的青砖,良久,颤声:“我也希望我能说不。”
帅望道:“人人都有自己的软弱,我不会怪你没做更好的选择。但是,如果你后悔了,下次可以说不。我会尽量保护你,当然,你仍然可能冒很大的风险。”
鸟皇低着头:“知道有人保护才敢这样做,也算不得英雄。”
韦帅望苦笑:“你被南人抓捕后的行为已经是英雄了。有时,可能是你自己要求太高。”
鸟皇沉默。
韦帅望道:“那些牢头都问过口供了?”
鸟皇道:“是,除了周文齐。”
帅望笑道:“把周文齐提来。”
周文齐一见韦帅望,立刻扑过来抱腿:“韦教主救命!我冤枉啊!教主大人,我全靠你了!这肯定不是我干的,我只是想拿两句话把他挤兑死!王爷不肯下令杀,我同老梅无怨无仇的,我肯定不会干这样找死的事啊!”
韦帅望笑:“你弄死那么多人,总有冤的吧,估计就是冤鬼回来找你报仇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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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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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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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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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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