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帅望皱着眉:“好吵。把戏停了。”
于兰秋惊得,呀,小韦何时开始怕吵了?死了爹都得敲锣打鼓地用热闹把悲痛盖过去。
当即答应一声转身,韦帅望又想起来了:“谁听戏呢?”
于兰秋道:“冷兰和黑狼。”
帅望道:“算了,让他们听吧。”笑:“这两个丫头哪来的?”
于兰秋道:“新来的姑娘,刚学两个曲子,你嫌吵,要不要清唱给你听?”
帅望笑笑:“不用,你们都歇着去吧,我清静一会儿。”
于兰秋挥挥手让两个姑娘下去:“小韦,你有心事?”
帅望道:“不是,是真累。不象打仗,想出个主意然后召集一群人商量怎么办。这个,象是一场没完没了的战斗,很无聊,又费心思。我不爱玩,不知道为啥坚持。”
于兰秋笑了,给帅望揉肩,过了一会儿:“自从打定主意嫁人,就越来越不愿意受委屈了,小爷你是不是另有容易的选择,忍得累啊?”
韦帅望想了一会儿,“噗”地一声笑出来:“哈哈,是这么回事,三姐果然如花解语。”
沉默一会儿:“更糟的是,我还不太知道我做的是对是错。甚至,我都不知道,什么样的冷家是更好的冷家,我所渴望的,不过是过去的冷家。”笑:“如果师爷不好,我不好,我的兄弟朋友都不好,这样子的更好的冷家,值得吗?你听懂了吗?”
于兰秋道:“我猜,你的意思是,你想要顾全所有人,所以特别累。”
帅望握住于兰秋的手:“三姐,你说得是。”叹气:“慢慢来吧,因为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错的,我希望一次改一点,感觉不对,还能改回去。我会紧紧抓住所有战神的。”
于兰秋只是温柔地微笑,他不知道韦帅望说的战神是谁,她知道的人里只有小韦是战神,她相信小韦说坐下来谈,大家都会松一口气,所以,小韦一定会如愿的。
当然,韦帅望的焦灼与疲惫是没法向于兰秋解释的,他几乎不能向任何人解释。
这个提案真的拿到日程上来,通过的可能性是极大的。这是韦帅望着急的真正原因。不但五色剑会同意,师爷也会同意,而他,不能公然同所有人做对,他不能站出来反对。整个提案就是架空了掌门人,五色剑选举的掌门等于没选,因为他们选的这个掌门就是一摆设,什么作用也起不了,而五色剑的代表根本无法同师爷与另外一个不知是谁的族长相抗衡,结果就是最高武力值的长老成了隐形的终身□□者。这个提议太合他师爷的胃口了,而他师爷一旦张嘴,他不好站出来当众一把夺走,那等于同师爷翻脸,他宁可让冷家陷入师爷的控制中,也不愿同冷家内战。冷冉为什么忽然提出这个?如果这是他又搭上师爷了,师爷的授意,那就什么办法也无法阻止这个提案被提上日程了。他还有什么办法吗?他只得选择沉默。
更累的是,他无法解释。他不能说,反对他师爷的话一个字也不能说,老人家年迈而势微,必然多疑易怒,招惹了师爷,恐怕冷家生变。
甚至他不得不怀疑,这个更大范围的选举根本就是错的,人民群众蠢到把自己变成一块肥肉去喂到敌人嘴里去。可以预见的未来,他们还会干更多的蠢事,他能拦几次呢?能拦得住吗?
没有人感激他,所有人视他为最危险的敌人,只要有人指着他鼻子说,这个提案是有利于韦帅望的,大家就会郑重考虑。帅望疲惫地想,我他妈这是在干嘛?m.xiumb.com
这忍辱负重大公无私的人,不应该是我啊!
我就一自私暴燥的小人,我吃亏了我就想在地上打滚,我是咋混到这地步的?
这个世界怎么了?居然能把人硬架成圣人,这倒霉的悲摧的命运。
知我者谓我二货,不知我者问何求。
或者,就象冷鸿说的,没什么可着急的,怎么样高武力值者都会左右这个世界,用这种或那种方式。如果冷家的五色剑真的会犯这样的错误,足证他们还不够资格参政,或者等等也好。
所以,没什么可着急的。
无限沮丧中,韦帅望睡着了。
于兰秋看着小韦那张悲怆天使一样的面孔,轻轻给他盖上被子。好孩子,其实,只是做一个跟随天使守护天使的人,我也是愿意的。只是如果那样会令你为难,又对我没什么好处,我就应该放手了。
于兰秋微笑,亲爱的天使,希望你幸福。
冷鸿与冷冉的沟通倒是挺顺利,冷冉考虑一下就承认:“你说的问题很实际,确实有这种可能性。不过,你从哪儿听说这件事的?”
冷鸿道:“掌门告诉我的。我也交了我的提案,不过掌门说我的提案有很多与冷迪的重复,所以,可以做为冷迪提案的补充选项,不再单独提出了。”
冷冉点点头:“我可以看看吗?”
冷鸿交给冷冉一份简要说明,冷冉看了一会儿,看着冷鸿:“你,也问过其他人的意见吗?”
冷鸿道:“没有。”
冷冉点点头:“哦。”
冷鸿问:“你呢?你问过秋爷吗?”
冷冉微微犹豫:“我,还没。”
冷鸿点点头。
过一会儿,轻声道:“做人得有所坚持。”
冷冉沉默一会儿:“如果掌门不提,我可以不提。”
很抱歉,冬晨掌门不会这样暗箱操作。
他第一时间宣布:“我昨天收到一份新的提议。是冷冉提出的。”下面一片嘘声,够了吧!都讨论到一半了,新提议?不是开玩笑吧?
我们不要重头再来!
冬晨道:“冷冉简单介绍一下主要内容,大家投票决定,是否讨论他这个提议。”
冷冉看冷鸿一眼,冷鸿静静回望,冷冉发现,那个端庄的姑娘有一双鹰眼。
冷冉在一片不欢迎的白眼中站起来,介绍了自己提议的主要内容,大家静了一会儿,开始一片嗡嗡声。咦,这个提议有点意思啊!咱们各选一个长老比族推两个长老要公平啊。
韩宇侧身:“教主知道这事吗?这个提议好象对我们也是有利的。”
帅望摆摆手。
韩宇放低声音:“教主?”不同意?
帅望轻声:“看师爷的吧。”
韩宇很不满,什么意思?什么叫看师爷的?你站在谁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冷鸿忽然站起来:“冷冉,这是韦帅望授意你的吧?”
冷冉本来已经要坐下,忽然间被指名道姓,愣一下:“什么?”
冷鸿道:“在你的提案里,掌门有什么权力?”
冷冉摇摇头:“我认为限制掌门的权力可以有效地保证个人意志不能凌架于所有人意志之上,这跟韦教主有什么关系?”
冷鸿道:“当然,限制掌门做出违法决策的权力是应该的,但是你这个提案里,是夺走了掌门所有权力。掌门是我们选的,你这样做,不是监督权力的运作,是夺走我们自己的权力,交给了什么人?交给了能够左右长老决策的人。本来族长或者本族推选的长老,必定德高望众,而且有一定能力,不受任何人胁迫,现在,如果青剑中推举了你,如果你的家人被控制,如果有人重金收买,你能保证你会不顾家人安危为其它人谋求一个美好未来吗?你确定所有被推选出来的人都能吗?如果你父母被抓到魔教刑堂,你会宁可让他们去死吗?”
冷冉沉默一会儿:“我不能。”欠欠身:“如果真发生这种事,长老也未必……”
冷鸿笑了:“例如,秋爷?魔教要抓掌门或者掌门夫人吗?难度比抓你家人是天上地下吧?我不知道你是受人指使,还是考虑不周,你这个提议,不但对冷家来说,是开门揖盗,对被选上的青剑黄剑,红剑,甚至黑剑来说,都可能是灭顶之灾,唯一得益的,不过是做不了长老却想左右冷家的人!”
只听后排“咚,咔嚓,哎哟”数声,韦帅望一脚踢碎桌子站起来,直扑向冷鸿,冬晨反应略迟,冷鸿脸上已经“啪”地一声挨了一记响亮的大耳光,整个人几乎飞出去。
韦帅望指着她:“贱人!你给我听着!老子想控制冷家,根本用不着什么阴谋诡计!谁会拦我?!被你们一直防备算计的人吗?!被我救过的人吗?是谁,让你可以站在这里骂我,而不是向异族屈膝!是谁冒着生命危险让你们所有人可以……”
冬晨挡在冷鸿身前:“帅望!你冷静!冷静下来!”
韦帅望缓缓环顾一周,缓缓道:“可以欢聚一堂,用看贼一样的眼神看我,一再侮辱我。”
冬晨道:“帅望,息怒,不要在暴怒时做任何事。兰儿,请韦教主出去走走。”
帅望看看瑟瑟发抖的冷鸿,半晌:“你可以继续,别再提我。”转身出去。
黑狼跟上,冷兰很高兴可以出去透透气。
韩宇站起来又坐下,他真想跑出去问问韦帅望发什么疯,可是魔教已经出去两个了,他不能再出去了。
有点冷场。
大家都不出声了。
一时间不太适应韦帅望的暴怒。小韦好久没发作了,大家都习惯他被踹一脚还笑嘻嘻的状态了。他们也没想好,怎么面对韦教主的暴怒。咋整啊?抽他一顿鞭子?当众打人啊。谁去抽啊?谁爱去谁去……谁也不敢去。
冷秋问:“掌门,对于扰乱大会秩序,公然辱骂殴打发言人,有处罚规则吗?”
冬晨轻声:“还没定。”
韩宇道:“这位小姑娘侮辱他人在先。”
冷秋道:“这位姑娘,也许你觉得没有更好的表达方式,但是提到韦教主时,最好尊重些他的感受。当然,打人是更大的错,既然没定规则,会后掌门看着处理吧。”
冬晨差点脱口而出个“是”字,硬生生咬住,点点头:“我们往下进行吧,大家的意见呢?”
冷鸿擦擦脸上的血渍:“我还有话说。”
冬晨点头:“请讲。”
冷鸿道:“我没有针对谁的意思,我举例不当,冒犯尊者,我愿意道歉。也希望出手伤人的人,向我道歉。”
冬晨点点头:“他会向你道歉。”
冷鸿道:“或者我们可以假设,所有有能力威胁他人生命的人,都不会做这样的事,七位长老可以公平公下地做出自己的判断。依旧有一个效率问题。我理解中,长老们是不会天天在冷家山上聚坐在一起等着处理公事的。那意味道不管什么事,掌门处理起来,要同七个人复述,沟通讨论,以便达成一致。可以一刻钟解决的问题,有可能拖上两天。而且,也不能保证做出的决定是公平公正的,因为,原本,只要涉及掌门的至亲好友时,掌门有可能明显不公,现在,有七个长老的至亲好友,多了七倍的不公正可能。这是一个即无效率也无公正的设置,甚至不能保证我们任何一个人的权益,也不能保证被选为长老的人的个人安危。我请求,排除这个方案。我说完了,谢谢大家的耐心倾听。”冷鸿微微欠身,静静坐下。
小姑娘本来让大家觉得她多事嘴贱,挨了打有点活该。这样镇静地坚持说完,倒让人生出敬意来。这丫头挺坚强勇敢啊。
冬晨点点头:“也感谢你的勇敢和见解。还有别人要发言吗?”
冷迪道:“我同意冷鸿说的,如果掌门不公,我们可以另选他人,七个长老做出的决定,我们甚至可能不知道谁是不公正的那个。还有效率问题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样的流程,拖延可能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一年两年达不成一致,这种拖延,本身就是不公了。”
冷冉站起来:“掌门,我觉得我这个提议确实有不成熟的地方,希望掌门允我撤回。”
冬晨沉默一会儿:“好的。你可以撤回。”
冷兰陪着小韦散步:“你疯了?”
帅望道:“你也不喜欢被人整天挂在嘴边,如果冷兰又想搞阴谋,我们怎么办怎么办。”
冷兰道:“噢,我也会抽她的。”沉默一会儿:“如果不是冬晨非要我在这儿,我根本不来这个狗屁大会。”
韦帅望笑了,过一会儿:“打个小姑娘,是挺丢脸的。”
冷兰道:“那你下次要揍掌门吗?”
韦帅望道:“好主意。”
冷兰白他一眼:“你不怕被我们一起揍死啊?”
帅望道:“我是不是救了这些人的狗命?他们这样对我,我有点灰心。”
冷兰道:“不知道,我就没觉得这些人好过。可能他们是好人吧,反正也跟我没关系。”
帅望微笑:“你说得对。”
冷兰道:“我看你挺冷静的了,要不要回去?”
帅望道:“我回家听戏去,这么回去怪没面子的。”
冷兰道:“那我跟你听戏去吧。”
韦帅望笑:“没听说你有这爱好啊!”
冷兰道:“怎么都比听他们说这些东西强,我真是一天都不想呆在这儿。”
韦帅望笑:“走吧。”转头:“黑狼,你回去投票吧。”
黑狼看一眼冷兰,你们这样,真的好吗?女王和掌门没意见吗?可也只得点点头:“别打架。”
帅望道:“替我跟冷鸿道歉。”
黑狼沉下脸:“你自己去吧。”做梦,老子嘴里不会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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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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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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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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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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