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很瘦,就像半个你,皮包着骨还像那老树皮一样皱,今天剩饭了吗?”
“剩了薯片,在我家客厅。”
“那你死定了,他们会来吃你的薯片,吃不够就顺着味道来找你,吃你肚子里的薯片。”
珩梭听着脊背有些凉,看了看四周,对着许扶禾说道:“你家有饿死鬼?”
这家伙听成饿死鬼是我家的家鬼了。
“不是我家有,是全世界都有。”许扶禾忙着为自己家申辩。
“你不怕吗?”
“小时候我爸为了让我多吃饭,经常拿这个哄我的,已经从小哄到大了。”
见许父张着嘴还想再多说点,许扶禾赶紧推搡他去睡觉,她一直推他到房间门口。
她觉得得看着他进去才行,省得半路又会跑到沙发那跟珩梭东拉西扯,他这些年一直对着她一个人,现在来了个新的,肯定兴致高涨,估计能聊一晚上,而且不是什么人生哲理。ωωω.χΙυΜЬ.Cǒm
许父临进门时对客厅使了使眼色对她说道:“你喜欢那小子。”
“没有!”毫不犹豫地回答,许父点点头,一副已经知道答案的样子。
寒假快到了,高三生和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一同热热闹闹地复习,一同热热闹闹地参加期末考试,然后看着他们大包小包地回家度假去了,自己孤独地留在学校里。
原本热闹的校园冷清了,他们开始想念他们,寒冷的空气让校园的建筑显得凄清,他们就像游魂一样偶尔飘过空荡荡的校园。
学校的食堂只开了几个窗口,但排队的人也是稀稀拉拉的,吃食堂的人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珩梭他们有盒饭而且也不住校,对这种惨状不如住校的人那样深刻。
当初他们在时饭堂人山人海,吵吵嚷嚷,每个人都端着碗张着嘴,知道大家都在说话,但都听不清在说什么,都是嗡嗡声。
而且经常发生踩踏,摔倒,破碗的事件,经常有人对自己印上脚印的白鞋,让自己滑倒的亮晶晶地板或满地的饭菜痛心疾首。
他们很恨他们为何如此饥饿,抢得那么激烈,却不知道自己在对着冒着热气的窗口如何如饿狼扑食般势不可挡。
学弟学妹们在时饭菜虽说不是美味级别的,但也勉强说得过去,现在饭堂的菜用他们的话来说就不是人吃的,现在他们更强烈地想念着他们。
一点点像残羹剩菜一样摆在窗口,去晚了还结着油,因为这个问题,他们与饭堂阿姨没少争论,结果与阿姨们结下仇,饭菜更是一言难尽,每回开饭,双方就像对战一样。
他们在教室吃饭的时候,经常有人捣着碗里的饭问旁边的人:“我这胡萝卜一些硬的,一些蔫糊的,你说它这是怎么回事,熟还是没熟。”
“这还不简单”,对方大方地为他解答疑难:“这硬的是今天的,蔫糊的是昨天的或前天的,反正这玩意熟没熟都能吃,你管那么多干嘛。”
他们与饭堂阿姨的仇怨没能结很久,对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的思念也没思得多苦,学校就给他们放假了。
今年高三生的寒假天数比以往的多,因为今年的冬天比以往的都冷,自己的供暖设备又不行,学校怕有学生冻死在学校里。
临近新年时,珩梭推在小区花园的雪人日渐显胖地长着,那雪人是珩梭穿着许老头的军大衣,戴着土匪帽堆了三天堆出来的。
土匪帽套住整个头,只留有四个洞,许扶禾怀疑这原本是珩老头的布兜,珩梭偷偷拿了,还剪了四个洞。
因为左右眼的洞明显不一样大,珩梭裹成这样也还是没抵住寒冷,第一天堆了个小坟茔就跑了,第二天堆了个圆头,第三天塞上两个土豆眼,还插了一根葱鼻。
因为许扶禾家比较近,他总是第一时间冲进她家避寒。
第一天冲进来的时候,许家正聚集不少人,他们正在装许父花大价钱买的电视机,他那副入室抢劫的架势把许父的“贵客们”吓了一跳,珩梭巡视了一眼人,抱歉地点点头:“不好意思,走错门了。”说完就转身走了。
众人哗地一下说开了。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入室抢劫呢。”
“而且他那个样子像70年代的强盗。”
“他不会真是个强盗吧。”
“他刚刚是不是想下手,见我们人多逃窜了。”
“要是就你们父女在家,他就下手了。”
“咱们这次来就对了。”
“可不能让他轻易跑了。”
“快报警。”
众人摩拳擦掌准备缉拿嫌犯,许扶禾见形势不对忙出来解释:“他是我们小区的,就是脑子不太好使,犯病时经常这样,没事的。”
“哦,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穿成那样,原来是脑子有病啊!”
“真可怜,感觉挺年轻的。”
“我想起来了,刚刚在雪地里挖坑的也是他。”
“多好的孩子啊,可惜了。”
又是一片怜悯的叹息声。
第三天完工时,珩梭请许扶禾前来观赏,看着仿佛在对她挤眉弄眼的雪人,许扶禾觉得那天说珩梭脑袋不好使是没错的,有正常脑子的人不会推出这么个雪人。
“你是怎么把这么大的土豆塞进去,并且保持雪人的脑袋不裂开。”
“我补了好久才把那些裂缝补上的。”
“还有你就不能找两个一样大小土豆吗?”
“这两个已经是最小的了,其他的都可以当它的脑袋了。”
“你可以不拿土豆的。”
“我没想那么多。”
“你这个葱鼻子挺可爱的,好创意。”
“胡萝卜被我吃了。”
……
“刚刚太渴了。”
“咦,你可以吃雪的啊?”
……
今年的年不仅冷还冷清,她们都没有回来,令霜双真是个不恋家的人,刚出去年都不回来了,暑假参加那个选秀,没进到决赛就被刷下来了。
许扶禾一个暑假守在电视机面前也就等到她的几个镜头,这半年一直在学习和参赛,跟几个被淘汰却不放弃的音乐梦想人决定在除夕那晚越过沙漠去参加什么篝火晚会。
许扶禾只能默默祈祷他们不要在穿越沙漠的时候就先冻死了。
而在大洋另一端的程仔沫跟国外华人、外国友人在唐人街享受着浓浓的年味,并对许扶禾各种感慨国外的春节有多好,年味有多浓。
她说这话时,许扶禾真想召唤年兽把她一口吞,让她知道年到底是怎么来的。
而另外一个人,杳无音讯。
也许是为了庆祝他们的首个二人世界过大年,初一的早上,许扶禾就被珩梭浇了一盆水。
那天早上,珩梭让许扶禾戴着安全帽站在楼下等他,结果等着等着,一盆冷水哗啦全浇到她身上。
后来他家伙抱着脸盆一脸疑惑道:“不是会变成冰雹吗?”许扶禾想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可是手僵住动不了。
珩梭拍拍她的脸,眯着眼笑得一脸得意:“小稻子真乖,这都不生气,要是我早把你打一顿了。”
那一天,许扶禾追了珩梭一天,珩梭一边逃跑一边感觉他那乖巧可爱的小稻子离他越来越远了。
许扶禾当天就感冒了,直到过完年去学校那天还在吸鼻子,宋文江问候她时,她说:“被一神经病浇了盆水。”
宋文江拍桌而起:“珩梭,小许被一神经病浇了盆水,你知道是谁不,咱们教训他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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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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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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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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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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