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整整齐齐的死在晾衣杆上,还用死不瞑目的眼神紧紧的看着马道长的方向,就像一个个巴掌打在马道长脸上,啪啪声响。
“马道长,这鬼......好凶!”
流儿说话支支吾吾的,只说出了一番这样的话,他双腿打颤,显然意识到不只是“凶”这个程度。
“怎么会......我们下午如此大费周章的驱鬼。”
“师傅,我们的仪式难道没有作用吗?为什么这只鬼还在杀人?!”
流儿显然想不通这一点,而事实上,马道长也脸色苍白,一时难以给出解释。
在他的道士生涯中从未有过这般情景,他灭完鬼后,哪还会再死人?多半是回归太平,哪怕有,也只是小事。
可如今却一死死一户,就在他施完法没多久后。
这不可能......马道长抿着嘴,眼神阴沉,良久后,给出了答案:
“若非人为,便是还有一只厉鬼,我们的三清阵法镇妖除鬼已然成功,如今只能是这村子里藏有两只鬼!”
“好啊!这鬼竟会隐藏自己!是为师大意了。”
“那该怎么办?师傅,我们再架起阵法来灭鬼吗?”
“来不及了流儿,我们只能道法对拼了!准备东西!”
“是,师傅!”
“啪嗒!”
又是一道惊雷划过天际,压抑的气氛像鼓声一般,阵阵击打马道长的心。
凭什么还有一只鬼?
事已至此,马道长也不确定原因,但既然答应了要替清水村镇守今晚平安,他就必定要挺身而出!
更何况他不认为自己打不过这只鬼,他五十年道行傍身,遇鬼杀鬼!
黄衣道袍加身,道长配上符箓与桃木剑,隔壁的流儿打着伞,就这样冲进了雨中。
“何方妖孽,竟然为害一方,今日我定要替天行道,将你斩草除根!!”
“看剑!”
道长猛在雨中挥剑,斩雨于无形,惊雷落下,却是印出他一个又一个华丽的身影,他喘着粗气,挥舞剑诀,声声破响,造成的影响也吸引了躲在屋中的居民们。
“怎么......怎么又死人了?”
刘村长看向窗外,赫然看见了三具被吊死的尸体,吓得他连连倒退几步,捂着胸口直喘气。
马道长一边战斗,一边警告:
“大家不要出来,以免伤及无辜,我已经在与这厉鬼纠缠,定要斩鬼!”
“呵,哈!”
雨水随着剑尖洒出,马道士此刻虽然淋着雨水,但却异常潇洒,他不断的挥舞着剑,时而格挡,时而踏前。
“看我三清驱鬼符!”
道士咬破手指,打出手势,随即将符箓甩在空中,瞬间用桃木剑击穿,又是一套连招!
这是他们道观的绝技,往日必定能将鬼打的魂飞魄散!
但这次,他喘着粗气,越打,心中却越没底。
他已经按照祖上教的方法应敌,按理来说鬼应该已经害怕了,但这一次,他却格外的心虚。
剑挥出去,明明是砍在空气上,以前也是,可偏偏这一次他就不信了。
可能是那三具尸体太过震惊,让道士产生了怀疑,而人一旦怀疑,就会被鬼趁虚而入。琇書蛧
对!必须要相信!
道士重新振作,撑着疲惫的身子,又要舞剑,却是一愣。
异象初现。
“踏踏踏......”
鞋子踩在水上,发出“啧啧啧”的声响,道士的手上动作停滞,看着前方这个身影。
这是一个女人,可能是村子里不知名的农妇,在雨中摇摇晃晃的奔跑而来,雨水将她完全打湿,可就是这样,她却毫不犹豫的冲着过来。
与此同时,还有不断掉落的头发,落在地方,擂成一条长条。
“她是鬼!道士,快灭了她!”
听着像是村长的声音,道士却心中一凌,举起剑,冲向前方,踢踏踢踏的踩着雨水飞溅,朝着这个女人奔跑而去。
葵花三步,踩在雨水,三清剑法,汇聚一剑。
他能感受到这是鬼,与往日他感受到凌厉的邪气不同,这一只鬼普通的让人可怕,感受不到任何气息,若不是不断掉落的头发,是与常人无异。
他心中觉得有些没底,但剑已出鞘,势必斩鬼。
道士眼神犀利,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鬼,也能感觉到,这将是他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一剑,这一剑凝聚了他的道,他的一切。
桃木的剑尖划破空气,在道长势在必得的一剑下,朝着鬼刺去。
雨水似乎都慢了,道长停滞了思考,只想着眼前这一剑,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剑,刺进了这女人的身体里——
然后穿了过去。
道长的脚步猛地停滞,眼神中闪烁着难以置信。
雨水照常落下,树叶噼啪作响,脚下的泥土飞溅,马道长双手颤抖。
眼前的山村农妇拨弄着自己的头发,浑然没有受到他剑法的任何一点影响,就好像他的剑法是一场笑话一样。
可这怎么可能?
这可是我的三清剑法!!
竟然......径直的穿了过去,再怎么说,她的身体也应该,扭曲,她也应该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吧。
可是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难道......一点点的效果都没有吗?
一环长发挂在了他的喉咙,他猛然间感觉到窒息,像有无数的头发在嘴巴里生长,堵住了他的呼吸道,外面的黑发又在不断勒紧,一点点的收缩。
“呃......呃......”
“师傅,师傅!!”
流儿瞳孔收缩,手中的伞掉落,从远处朝着这冲过来,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缺氧让马道长的思路开始断裂,他眼前模糊,看见女人朝着流儿走过去,他想提醒他快逃,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马道长最终还是放弃了劝说,因为他的师傅说过,人能见鬼,亦是人之将死,流儿看见了鬼,也得死。
一行清泪从马道长的眼里流下,他看着这诡异的女人,竟是有了解脱。
这是因为他得到了答案,这世界上真的有鬼。
但很快,他又变成了遗憾。
他到临死前回忆起自己的道士的一生,恍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鬼和古籍上记载的并不相同。
他的招式对鬼也毫无用处。
他会不会,这一世都从未驱过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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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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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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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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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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