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行动起来,都挑又大又翠绿,长得漂亮的果子摘,林笑语有时看到很好看的果子在枝头,而她又够不着的话,就会让沈苏木帮忙摘下来。
有时猛然看到一个毛剌子,会吓得林笑语蹦起来,然后让沈苏木拿一根树枝将它挑走。
“嗯?”林笑语忽然看到地上有一条黑色大虫。
“蜈蚣?”蹲下身去,这条蜈蚣没有受惊,所以没有迅速地跑开,这给了林笑语近距离观察它的机会。
“为什么你怕毛虫,却不怕蜈蚣?”沈苏木也蹲下身来。
“嗯……”林笑语解释道,“比较害怕软体虫子,其他昆虫和甲壳类的倒不怕。最近在看知乎上一个答主的专栏《地球演义》,讲的是古生物进化史,用他的话来说是‘为地球生命做传’,其中有讲蜈蚣,所以想看看它的螯肢和背甲。”
观察了两分钟,林笑语用树枝戳了它一下,受惊跑掉了。林笑语站起来,看看已经装了半篮子的青梅,“我们继续摘果子吧。”
林笑语看中一个很漂亮的果子,可是它长在枝头,连沈苏木也够不着。林笑语就这样眼巴巴的看着它,“怎么样才能把它弄下来呢?”
沈苏木向它伸手,发现还差大半米的高度,“你走开一下。”
等林笑语走开,沈苏木轻松一跳,梅子到手。
“喏。”
天生缺少运动神经的林笑语惊道,“斯——斯国以。”
不多一会儿,两人便摘了满满一篮子,林笑语估摸着够了,看看时间还早,还有时间给他们摘桃花。
林笑语摸着下巴,“梅子够了,但是我们没有多余的容器装桃花瓣了。我们把梅子提回去吧,顺便拿一个容器过来。”
“嗯,你在这里等我。”
林笑语看着沈苏木提着一个大篮子的背影,实在是不搭啊不搭。
林笑语在这里等着也无聊,看中一个梅子,和刚才那个高度差不多,便想试试她能不能够得着。
现在要是有人,看到的场景就是:梅子树下面有一个又蹦又跳的傻逼。
等林笑语终于意识到差距,停下来的时候,忽然看到前方有个人,却不是沈苏木。
那是……刘紫琪?
看着那个人由远及近,林笑语无奈地扶额,好吧,这真的是刘紫琪。
林笑语露出笑容,一句“你好”还没出口,刘紫琪一个耳光已经扇过来了。
次奥!一上来就这么刺激的么?
林笑语眼疾手快避开,空气中仿佛还留着她的手掌带起来的劲风。
林笑语在心里打趣自己道,原来自己还是有运动细菌的嘛,只是潜能没被激发出来而已。
林笑语没有生气,反而笑道,“刘大小姐,这就是你打招呼的方式吗?”
刘紫琪满脸怒容,没有说话,扬起手又朝林笑语打去。
“贱人!”刘紫琪骂道。
骂我?林笑语笑嘻嘻地说道,“贱婢。”
刘紫琪又骂道,“Sonofbitch!”Χiυmъ.cοΜ
林笑语去到她耳边轻声地笑道,“你还是个狗娘养的呢。”
林笑语欣赏着刘紫琪的脸由红变青,知道她大家小姐贫瘠的骂人词汇库里已经找不到词了,将手插在裤兜里,感觉自己像个欺负女生的痞子,“怎么样,能好好说话了吗?”
刘紫琪想起自己的来意,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样子,看着林笑语简单的装束,头上还戴着一个土得掉渣的斗笠,眼中流露出浓浓的蔑视,“你以为攀上苏木哥就能飞上枝头了?”
林笑语忽然对着刘紫琪背后说道,“沈苏木你回来啦。”然后就看到刘紫琪的面部表情由蔑视变成伤心,配上眼神,楚楚可怜,整理好表情转过头去,全部时间不超过0.5米。
没有人。
刘紫琪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怒上心头,又想到刚才,知道自己发怒对林笑语没有一点作用,便又恢复到之前的表情,“哼,你估计还不知道,苏木哥对你只是一时新鲜而已。”
“哦?是嘛?”林笑语不置可否。
“你知道我是谁吗?”刘紫琪又说道。
“哇~”林笑语作出一幅受惊的样子,“好怕怕~”
刘紫琪还想说什么,忽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于是乎,林笑语又欣赏了一遍一分钟前的变脸绝技。现在的局势是,刘紫琪以一副被人欺负了的表情对着沈苏木,而林笑语则是一副欺负了别人的表情。
“你怎么会在这儿?”沈苏木开口。
说偶遇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刘紫琪便道,“听说你在这里,想来找你。”
还不忘控诉在一旁看戏的林笑语,“人家刚刚看到她,过来打招呼,谁知道她和我聊了几句就开始骂我,还要打人家。”这几句话说得是千回百转,泫然欲泣,林笑语听了直呼戏精。
林笑语坦然接受沈苏木的目光,手依旧插在兜里,笑道,“是啊,我确实骂了她。”
刘紫琪见她这样说,赶紧道,“你看,她都承认了。”
沈苏木收回目光,对刘紫琪道,“你想知道我的态度?”
“对啊,是她错了,有什么不对吗?”刘紫琪期待地看着他。
“就算是,我也是帮亲不帮理的。”
这句话彻底地激怒了刘紫琪,让她的声音尖利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护着她!你到底看上她什么?”
沈苏木皱皱眉,似乎是在整理什么语言。
“都是成年人了,你应该知道,喜欢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对他而言是一种负担。”
听了他的话,刘紫琪大受打击,“不会的,不会的,刚才那些话不是你的本意是不是?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刘紫琪越说情绪越激动,眼泪从眼眶里涌出来,见沈苏木没有反应,伤心地跑走了。
而一直抱以旁观心态的林笑语心绪也有些扰动。
刚才她厌恶刘紫琪一上来便恶语相向,而现在她有些同情她了,“你……何必如此。”
“难道这个道理你不明白?”沈苏木凝视着她,黑色的眼眸似有某种魔力。
“道理我懂,只是表现形式有些残忍。”
沈苏木再未说话,手里换了一个篮子,两人开始摘桃花花瓣。
林笑语心中千回百转。
对感情再大条,现在也知道了。
林笑语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
最开始调查沈苏木的资料,把他当成自己小说男主的原型,后来和他尴尬的“读者见面”,荒原上一起拍的星轨,为他整理贴身的戏服,也明白了他之前让她停止小说的用意。
甩甩头,让自己的注意力暂时回到桃花上。
几棵灿烂的桃树,开出了桃林的感觉。有一些小叶子,但完全被繁盛的花所覆盖。花瓣是正宗的胭脂色,复瓣让花朵显得比其他品种的桃花大了许多。
林笑语挑了一棵最矮的树,“我们就在这里摘吧,需要整朵桃花,尽量不要破碎。”
“好。”
这么美的桃花却被他们给摘了,林笑语觉得自己很有“辣手摧花”的坏蛋气质。
“这桃花酿酒可有什么讲究?”沈苏木问道。
“嗯,”林笑语将一朵完整的桃花放入篮子,“有古方是说要三月初三的桃花,不过现在季节已经过了。就像相传武则天用的神仙玉女粉的方子,就要用五月初五的九重楼。”
“九重楼?”
“便是益母草。”
摘桃花不像摘青梅,一会儿便有一篮,林笑语估摸着已经摘了一刻钟了,篮子才铺个底。
话到嘴边,还是忍住,算了,另找个机会再说吧。
又过了一刻钟,林笑语见有半篮了,便道,“差不多够了,给我老爸做两坛尝尝鲜就行,多了可要压坏了。”
两人又在这里四处逛逛,路过一片不知什么品种的梨树林,已经挂上了小梨子,其余的除了他们跟着果园老板进来时看到的品种,都不是夏季成熟的水果,一直逛到十一点半的样子,两人开始往回走。
林笑语是完全不认识路了,只觉得每棵树,每片林子都长得一样,幸亏有沈苏木,不然她打电话给果园老板说自己迷路了,老板问她在哪儿,她会说一棵树下,老板问周围有什么,她会说周围有很多树。
回到起点,见到老板在杀鱼,把鱼拍死之后,利落地刮去鱼鳞。见到他们,热情地招呼道,“摘好果子了吗?我们家的饭快做好了,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林笑语笑着说不用,但经不住老板的再三邀请,只好答应。因为老板和他的妻子在做饭,便让他的儿子带着两人去处理桃花和青梅。
青梅洗净沥干,桃花撒了一点水,等带回家再处理,装在一个纸箱子里,确保不会压坏。
老板一家实在热情,刚杀的鱼已经做成水煮鱼,摆好碗筷等他们上桌。桌下有一只花色最普通的狸花猫,和一只土黄色小奶狗在打闹。
老板的老婆是一个普通的中年阿姨,厨艺了得,“附近没有吃饭的地方,就留你们吃一顿便饭,你们可不要嫌弃阿姨的手艺。”
林笑语连忙道谢,她倒是无所谓,就怕沈苏木会不习惯。
见林笑语询问的眼神,沈苏木道,“无妨。”
吃完饭,称好梅子,老板不要桃花的钱,说本来也没用,但林笑语一再坚持,也只好收了,还亲自将他们送出去。
车子开向火车站,林笑语拿起一颗梅子咬了一小口,想尝尝味道。
“嗯!好甜!你要不要来一个?”说着又拿了一颗给沈苏木。
沈苏木瞥了那梅子一眼,“戏精。”
林笑语见他不上当,也就不控制自己的表情了,整个人龇牙咧嘴地,说牙都要酸倒了。
沈苏木紧握着方向盘,却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兽囚于笼,如何破之?”
林笑语答,“你的问题错了,应该是‘能否破之’。”
“那你说能否破之?”
林笑语苦笑,看来是躲不过去了,“于我而言,小说世界的逻辑也不会因作者的主观意志而转移。你让我暂停写他们分手的过程,就真的能改变事情的结局吗?”
沈苏木不再言语,薄唇紧紧地抿着。林笑语侧过脸去看他,也无法从他墨色的眼睛里看出其主人的真实想法。
林笑语从他的立场再加了一句,“若无这最后一层桎梏,龙必翔于九霄。”
还是没反应。
林笑语在心底暗叹一声,也不再言语。
到车站已是一点半,林笑语去取了票,沈苏木便不能再过安检。见林笑语提着满手,不由问道,“需要办托运吗?”
林笑语道不用,看了眼时间还够,整理了一下自己纷乱的思绪,还是决定挑明,“你可还记得那次我和你在拍星轨时我说过的话?就是那句‘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十五六岁的少女看玛丽苏故事意淫一下就罢了,若是被一个这样的人带着,大马金刀烈焰繁花美酒经历一次,感受过憧憬过千百回的英雄梦想和温柔目光,这辈子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希望他能懂。如果注定要分开,就不要开始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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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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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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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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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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