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这个绣娘不简单>第 10 章 10
  又见裴骏右胳膊严严实实包裹固定着,于松摸了摸他的右臂,问道,“是有些脱骨?”

  裴骏有些使不上劲儿,后头的旌三上前两步,包手躬身道,“大人神明,我家大人正是骨头上有些磕碰。”

  于松捋着胡子,沉思片刻,只道,“裴大人好好养伤,莫担心其他。”

  旌三伸手引于松在黄花梨大桌边坐下,并一一给就坐的几个官爷斟上茶。于松拿茶盖微微碰了茶盏,目光意味深长,问道,“说来好笑,昨儿闲话,有人竟说裴大人最后是受一丫头所救。我自是不信,想裴大人将军后人,船上带了府里各种精卫练家子,怎会是一小丫头救的呢?今日恰好来看望裴大人,说与裴大人逗趣一番?”

  功夫做及此处,裴骏以为应付京城的耳目足矣,未料到于松会有此问,莫非他要插手其中,与将军府为敌?

  “我那府上的……哪里称得上是精卫?也就是个……三脚猫的功夫,斗个街头地痞,如今碰上个水匪子,便如纸灯笼般,动动就破了。”裴骏说得有些吃力,他摸不准于松有何打算,当着这群人认下将军府精卫的本事,莫不如推给那个寡妇,况且也是事实,裴骏接着道,“要不然,最后怎么会是一个丫头来救我?甚是汗颜。”

  “既然她救了朝廷命官,那何不让于某人见她一面,瞧瞧是何种人物?回去也好回禀皇上讨个赏。”于松坐在那里气定神闲,饶是宋婶子这种听得云里雾里的,也知道这位大人带了几分不善。

  旌三心中倒抽一口凉气,是要当面对质?这些京城过来的官可是带的皇上的旨意,瞧着二爷卧病在床还如此这般,便是紫禁城里的那位根本不信二爷?旌三不敢深想,额头上已经冒了冷汗。

  “旌三,把她叫来!”裴骏不信那是个蠢傻的人,“让她莫害怕,如实说即可。”

  旌三闻言,抬腿迈步,就要出门。就见于松朝身后身形挺拔的几个年轻人道,“裴大人出门在外,人手不够,你们一起去帮忙请。”

  屋内人听了之后,各有心思,脸色霎时间都变了几回。旌三不动声色地扫了那几个年轻人一眼,虽然着圆领的平常衣服,气势像是功夫不低的护卫。

  他这回明白,应是真的不信。可又闹不明白,让这几个人跟着,是怕做手脚为了监视,还是为了……?旌三脑海想过万千念头,嘴上却恭敬道,“几位官爷这边请?

  几人便同旌三一道离开。不知为何,却一去好久不见回来,屋内人渐渐各有姿态。于松还是不慌不忙的喝着茶,宋婶子瞧着他身后那三个大人脸上慢慢显现出不耐烦,尤其是那个最胖的,甚是不悦,嘴角都要耷拉到下巴下头了。

  宋婶子朝门口又望了一眼,还是没人,不禁眉头皱起有点担心。又偷偷瞥了眼床上的二爷,依旧虚弱地半靠在床上,眼睛闭着瞧不出心思。宋婶子小心翼翼地走到裴骏床边,大着胆子谨慎道,“大人,这丫头近来淘气的很,应是不知跑去哪里玩儿了?要不……”边说,边竖着耳朵听着那几个大人的动静。

  “不必,我们就在此等着。”没等宋婶子说完,于松身边的胖子就野蛮打断,眼角扫都没扫宋婶子一眼,直接面对着裴骏道,“此行就是为了嘉赏有功之人,必是见了人才适宜离开,裴大人不必挂虑我们。”

  话音刚落,就见几人拥着沈虞,正在门口站着。宋婶子看沈虞头发凌乱,梳的发髻都塌了下来,脸上、裙子上和袖子上都是土。许是走的急,脸上红彤彤的,比起那几人看着喘的急。琇書網

  不知她那性子又做了什么,宋婶子暗自猜测着,又是心疼又是着急。

  那胖大人首先讽刺道,“裴大人家连个奴婢都这般大脸面,三请四请不见过来,还以为要于大人亲自过去才来呢。”瞥了一眼沈虞,哼地一声坐了下来。

  几人齐刷刷地看着沈虞,沈虞看中间端坐那位淡定的,猜测这位应是高位者于大人。按裴骏的性子,沈虞怕他会给自己几板子平息这胖子怒气,慌忙道,“婢子自知位卑,见于大人前想要换身得体的衣裳。几位官爷说于大人身居高职,凡事以大局为重,最不拘泥小事。是以奴婢就这般仓促过来了。”

  这小寡妇答非所问,怕于松发作,先给他带了高帽子。又捧一个踩一个,暗指徐胖子纠缠小事不大气。裴骏乜斜她一眼,心中暗笑。

  胖子待要发作,于松先挥了挥手,看沈虞年龄小,却梳了妇人的发髻,道,“小娘子,皇上知你救了裴大人,派我等特来问问当日情形。”

  沈虞闻言,知道来人身份必定不凡,恭恭敬敬施了大礼,道,“小女子定知无不言。”

  于松点头,脸扭向刚回来那几个侍卫,眼睛却看着沈虞,问道,“为何去了这么久?使得这几位大人不得不打扰裴大人养病。”

  沈虞察言观色,知道这话是问她的,心中翻个白眼,嘴上只道,“大人莫怪几位官爷。才是这院中守院的猫下了几只崽,藏在墙缝子里,奴婢瞧着好玩儿,在那里逗了一会儿,一时忘了时辰。不知诸位官爷找我,这才耽误了事儿。”

  旌三想起找到她时,正和两个小丫头一块儿。一人拿着一根小棍,上头缠着绳,三人趴在那里,晃着绳引猫出来。

  “确实在逗猫。”于松身后侍卫回道,声音不大,不过那几个做官的大人都听进耳里,也叹不过无知妇人。于松再看跪着这人,襦裙和袖子上还有土,头上还沾了个线头,圆圆的眼中满是天真,着实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能挥刀杀人,救了裴骏。

  “都说你救了裴大人,你说来听听。”于宋放下茶杯。

  沈虞大概推出几分来意,回忆着说道,“当时我害怕,藏在船舱里,从缝里瞧见几个水匪从水里爬上船,围着大人打,一会儿就倒下去了几个。眼看大人就要胜了,来了个高壮的船夫,举着大砍刀竟要砍大人。大人顾及不暇,被人砍了几刀就倒下。我看那人挥刀要大人的命,就偷偷出来捡了地上的砍刀,戳在那个船夫背后,他不防备就死了。”说着,脸上犹能看出对当日惨状的恐慌。

  “噢?你不是害怕?怎得又敢出来杀人了?”于松同那几人目光交汇,后接着问道。

  真话自是不能说,沈虞心中一动,答道,“奴婢小时候学过几个字,懂得几个简单的道理。一家之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主子若不好了,奴婢定是也不会好了的。且为奴为仆,首要就是忠心。”这个答案太符合封建统治阶级的心理需要了,沈虞暗想。

  果真,于松点头,“一家如此,一国也是如此。为臣当是忠心,国主兴,臣民才会兴。你语言简单,道理却是明白。”见他口气转变,跟着过来的几人也纷纷附和。

  于松慢慢站起身,旌三看状况,知道他还算满意,以为他再客套几句就要离开。谁知忽然迈步走到沈虞跟前,道,“刚和裴大人说了,要给你讨赏的,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听他这么问,裴骏心中已有□□分确定,于宋确实没打算插手,不过令在身,身后还跟了各路派来的眼线,不得不做出几分样子来。既查了自己的受伤情况,又当面问了这寡妇,不过也就草草几句,最后又回到赏字之上,还是救了自己命的下人身上,估计是要补补刚才的失礼之处。如此,随这寡妇自己张口,得几件珠宝不为过。

  沈虞目光湛湛,看了于松,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她只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既应了这顺水人情的赏赐,裴骏也不敢拦下皇帝的令。想及此,她不再犹豫,开口道,“大人,我是青州人氏,如今想要回到家中……”

  话说到一半,裴骏、旌三和宋婶子脸上俱是意外和吃惊,都已猜到了她想要讨的赏,也都没料到她会要这样的赏。

  “旌三,把她送回房里去。”裴骏忽然打断,语气不善,屋内顿时安静下来。若再细看,眼底里已经翻腾起怒火。

  于松见此还没有表示,倒是身后那几个官大人都不想让他如愿,尤其是那胖子,赶紧道,“慢着,裴大人,这是什么道理?有什么不可释人的,连下人说句话都不能容?”

  裴骏朝旌三使使眼色,才缓缓道,“众大人有所不知,说出来让人脸红。这婢子是在我屋里伺候的,前日因着要养兔子,被我说了几句重话,这便在我这里使性子,吵着要回青州家里去。”

  裴骏看了几人一眼,复又面对于松,道,“只是妇人无知,不分时机,这等事竟提给于大人。旌三,还不带人下去。”

  宋婶子和旌三都是将军府老人,手段自是知道一些。表面看不出来,早已暗中牵制着沈虞,二人三下五除二就将沈虞送了出去。

  于松眼中略闪过惊讶,而后轻笑道,“无妨,人不风流枉少年。”

  其他几人想想那女子面目清雅可人,身上的衣饰不凡,头上梳的妇人发髻,又舍命去救裴骏,觉得大概应是这样了。

  这等房内私事裴骏都拿出来说,再问也没多大意思,几人不再追问。只有那胖官爷,嘴中小声碎碎道,“还说冲着什么家国大义,不过还是屋里头的几分情谊。”

  而沈虞被带到离得远了些的后院,旌三才松手,语气气愤又疏离道,“往日瞧着刘娘子是个聪明人,不知今日如何会做出这样的事。二爷如今刀尖上走,今日若是有什么,船翻人没,就如刘娘子知道的理,谁都好不了。”

  第一次听旌三这语气,宋婶子不明内中原由,却知道事态严重,只道,“她年龄小,今日也是一时糊涂,想家想的紧了才这么说的。”

  旌三却是担心她的契子的事儿,若是刚才有人追问,她出身良家现在却在将军府为奴,这事儿就可大可小了,那些人再安置个逼迫良家的罪名在二爷身上,那……若无利益相争,为了脸面,几位官大人定会大事化小。

  可这几位哪个不是身后虎狼撑腰,现下不知什么目的,可都非善类。这会儿要的就是此等由头,把小事儿抻大,再来按个罪名,后果怎样就不好说了。

  二爷前日还细细打听她的身世,刚才还定要把她带出来,怕也是顾及此处吧。

  旌三再回头看看那小娘子,他着实没想到这人如此大胆,瞧着胆小怕事,心思却不少。跑到旁人跟前,去求将军府的府内事儿。这回无论怎样,自己也不会再管的。想罢,扭头赶紧回到爷的屋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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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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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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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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