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罗门又犹豫了一下,最终流下泪来。
“那个人是埃塞里斯·瑞兹吧?”斐琳歪头。
罗门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惊呆了。他惊讶于她们竟然知道这一深藏的名字与秘密。于是他张张嘴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当然笑得比哭还难看。
“是,而且他是……我的儿子。”说话的语气变得虚弱而疲惫。
“我们知道。”斐琳摆手。
“我不明白,这件事几乎没有别人知道,你们怎么会得知的?”
“猜的。”斐琳笑嘻嘻。
“猜的……?”罗门苦笑,“可这也猜得太准了。”
“埃塞里斯出现在西多安娜身边的时间,和肯亚伯爵预备贩卖巨灵鸟的时间是一样的。既然你和肯亚脱不了关系,那么就说明埃塞里斯和你有着不一般的关系。你的办公室、埃塞里斯的说辞,等等,也许它们不是最有力的证据,但它们串联起来的真相却最接近于我看到的结果。”
玛勒蒂克朗声道。
“好吧。”罗门低下头说,“是我……怂恿肯亚去做拍卖会。凯尔特家族那边,我则告诉他们可以用这种方式来掌控参与人员的把柄。我当时想,如果我这条计策被采用,那么至少可以让我的儿子在西多安娜公主身边安全一阵子,这样我就能实施我的计划……”
“你还有计划?”斐琳饶有兴致地笑起来,却像听了个笑话一般,
“院长您智商心计都高不过别人,竟有什么计划?既然把柄落在别人手里,就先认清自己身为棋子的地位。智商不高就不要逞强,把局面弄得一团乱,还让别人心烦,这更蠢。”
“我确实不能能掌控局面。”罗门认命地低头,“可是如今我只想保护我的儿子,求求你们,听我讲好吗?也许你们会得到一些意外的消息,毕竟这是延续了二十几年的故事……哦!对了,殿下您之前是想研究布洛达之窗是么?我有伊莉莎的一些事可以告诉你们……”
斐琳与玛勒蒂克对视一眼。
“我觉得这个条件挺划算的。”斐琳盘算道。
玛勒蒂克重新看向罗门,“可以,那就讲吧,但我声明一点,听是一码事,接受是另一码事,我答应听而非答应你的请求。”
罗门如获大赦一般,向两人投去感激的目光,更是颤颤巍巍地、又深深鞠了一躬。
这一举动令斐琳都不由得诧异。
他擦掉眼泪,语气苦涩地说起了一个久远的故事。
“伊莉莎是个天赋出众的空间系天才,漂亮、贤淑、温和、固执,身份地位高贵,有一切优点。天底下没有第二个人像她那样吸引人。”他回忆着,目光中带着深深的眷恋和一丝复杂之色。
“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我。我出身在简奇维的一个普通家庭,我父亲是当地的一名乡村教师。也许是因为我们祖上曾有魔法师的原因,我出生时被检测出有非常不错的魔法天赋和血脉。十二岁以前我在当地一名受人尊敬的魔法师手下当学徒。为了有所成就,我非常努力……并且也得到了魔法师的认可。”
“可是好景不长,我十二岁的那个夏天,许多村里人,包括我的父母、恩师都得了流疫死去,只有少数人活了下来。我的老师在临死前交给我一封信,让我带着它去奥古兹特帝国皇都圣缇安巴洛堡,找中心学院伯克利馆的院长。他们曾经是同学。他希望我能有更好的学习机会。安葬了我的亲人们后,我踏上了去奥古兹特的路途。走了几个月,我这个乡巴佬,第一次来到了全大陆繁华的中心。我在伯克利馆安顿了下来,并遇上了伊莉莎。她是与我同年级的同学,修空间魔法系。我修的是古魔法系。我们认识了后……她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又喜欢我什么,我压根不知道。对于感情这回事,我那会儿真的是非常蠢。直到毕业的时候,她拉着我去见她父亲,说一定要嫁给我。”
“伊莉莎的父亲,老院长,自然不答应。他对我非常恼火,就把我调到了尼齐司综合学院教文学,不允许我们见面。”
“那么埃塞里斯·瑞兹呢?既然你和伊莉莎相恋,为什么会有这个私生的儿子?胆子真够大啊。”斐琳打断他的叙述。
罗门语音微微颤抖,“……这……也是有原因的。”
“我这一生对不起两个人,一个是你们认为的伊莉莎,另一个就是埃塞里斯的母亲卡罗琳。因为老院长的阻挠,我和伊莉莎整整三年都没再见过。虽然在同一个学校内,可是尼齐司和伯克利隔得太远了……那时我们都太年轻,我对伊莉莎,其实只有一种朦胧不清的情愫,也许是因为她的优秀使我神使鬼差,但是那段时间我努力让自己去忘了她。”
“我遇上了卡罗琳。我们的背景、境遇都相似,而那个时候我总算对感情开了窍。可是老师和学生在一起,是学校绝对不允许的。我很不幸地被撤职。而那时我和卡罗琳其实订婚了,就在城外的一个小教堂。之后我们打算一起回家乡看看,就去了简奇维,顺便看了几个国家的风土人情。而回到圣缇安巴洛堡的路途中,却碰上了……带队外出历练的伊莉莎。”琇書蛧
“伊莉莎受了很大打击,她回去后生了场大病。我觉得对不起她,于是说服卡罗琳自己去看望她。但是那段时间,流疫再一次横行城内外。卡罗琳待的那个旅店被划为了流疫隔离区。我根本没法去找卡罗琳。后来又得到消息,说卡罗琳受感染死了。”
“而伊莉莎……她虽然没有得流疫,但是从小体弱多病的她患上了绝症,健康状况急速下降。老院长向我祈求,他希望我满足伊莉莎最后一个愿望,就是娶她为妻。我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伊莉莎实在太可怜了……她被诊断活不过五年。我心软,就答应了。”
“说起来我真是个无情的人。卡罗琳的死讯传出来才一个月,我就和另一个女人结婚了。但是我并不知道那个时候卡罗琳已经怀孕了。她没有得病,因为在那个旅店的所有人被诊断有疫情灾害之前,她就为了见我进了城。之后,她就得知了我和伊莉莎结婚的消息,愤恨之下与我断绝了往来。她选择隐姓埋名把自己藏起来。我再也找不到她了,更不知道她怀孕了。”
“直到伊莉莎和院长死后,我就成了伯克利馆的院长,还兼协了老伯克利院长的子爵头衔。一次集合开会时,我震惊地发现了竟在帝府学院里当清洁工的卡罗琳。她换了名字,改姓瑞兹。她变得太多了,以至于我不都敢确定是不是她,更不敢去当面见她(虽然我们都是学院的职工)。为了搞明白这一切缘由,我托人偷偷打听她这些年的经历。后来我得知,在当年我们分开后几个月,她生下一个父亲未知的男孩,被人当作未婚先孕,处处排挤。尽管曾身为骄傲的尼齐司政学与哲学系毕业生,她的背景被人所不齿,以至于没有地方愿意留她做那些高雅的工作,连平民区的小饭店都以未婚先孕的罪名嫌弃她。最后,她辛辛苦苦在一个老仆人的帮助下才得到了帝府学院中清洁下水道的工作。她本来根本不愿意再踏入中心学院的,只因为学院的薪水会比一般下水道清洁工高三十兰,才忍气吞声、艰难躲避着我在这里工作。”
“距离那件伤心事已经过去了十年。我怎么都不敢相信曾经年轻美丽的卡罗琳因为生活的种种压迫变得如此沧桑无奈。我更不敢相信,我在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一个与我血脉相连的孩子。尽管他长得更像卡罗琳,却有着和我一样的卑怯神态与懦弱怕事的性格。他深爱着抚养他长大的母亲,从来不对人提及父亲。这时候我便明白什么都不能再说明了……我不是没有与埃塞里斯相认的念头,但我也无法逃脱对伊莉莎的感情和愧疚。她去世后把所有东西都留给了我,临终前都握着我的手含笑离世,这样温和的伊莉莎让我怎么敢承认自己背叛了她,并认下埃塞里斯呢?同时我也苦恼于如何向卡罗琳诉说这一切的不是。两者的压力一直折磨着我,我恨自己连个决断的选择都做不出。”
“对伊莉莎的愧疚化作我工作的动力。几年下来我不管是财产还是名声都有了不错的提高。但扪心自问,我作为伯克利馆的院长,工作恪守本分,兢兢业业。我认为这样做能告慰为学院付出一切的伊莉莎。伯克利馆的情况每一年都在改善。尽管伯克利主攻的魔法研究类课程是六大学院中最枯燥、最少有人选择的,但我真的有尽心尽力对待每一个愿意入学的学生,还在圣缇安巴洛堡的贵族圈宣传伯克利馆课程的益处。这些努力使入学率大大提高。但我心里一直明白,即便我做了这些我依旧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我无法帮助卡罗琳改善他们的生活条件,也无法让埃塞里斯抬起头,彻底抹去心中的自卑。后来我在长久的无奈下绝望了。让我们三个人的关系干脆这样维持一辈子吧,因为这种关系无法做出任何改变。我也从来没有动过利用职权的念头,因为我深知……我犯下了太多错误,不能再犯更多了。”
“可是罗门院长,你还是犯错了。凯尔特家族将你的老底掏得干干净净,绝不可能是一时兴起想到利用你的儿子。”玛勒蒂克说道。
罗门掩面痛哭起来,四十几岁的男人,哭起来像个摔碎了花瓶悔恨得不得了的小孩子一般,
“是我……还是因为我……”
“四五年前,我发现埃塞里斯有非常不错的魔法天赋,若是能加以培养,将来一定能摆脱这种困苦不堪的环境……也许这样我就能弥补作为一个失职父亲留下的遗憾了。我仔细调查了他的情况,发现帝府学院的技巧魔法学课程会对他产生极大的益处。所以我就去求拜格威尔·星鄂老院长,请他把埃塞里斯收进帝府学院。一切学费都会由我来承担。但是星鄂院长对我的故事丝毫不给情面,他不同意把埃塞里斯招进来。我又提出实在不行,至少让埃塞里斯能在伯克利馆念几年书……可星鄂老院长还是不答应。他言明埃塞里斯不具备帝国子民户籍(作者注:奥古兹特帝国的法律中规定,未婚先孕所诞育的孩子在父亲一方未知的情况下不能填报出生证明及户籍证),所以不能接受正统教育。他逼我要么与埃塞里斯相认,要么这个孩子永远得不到良好教育……而在我快因为这个两难选择疯怔的时候——”
“校董会的卡勒博尼尔·凯尔特却说,他听说了我的故事,深为感动和同情。又坦言表示,只要他帮助,埃塞里斯进帝府学院就没问题。他告诉我不必理会迂腐刻板的老院长,擅自做主将埃塞里斯召进帝府学院。天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感激他!”
“而且这三年来,卡勒博尼尔还为埃塞里斯承担了大部分奖学金。我庆幸自己碰到了机遇的同时,心中其实也暗暗不安着。我清楚卡勒博尼尔的为人,更清楚凯尔特家族作为商人一贯的奸诈。但看到好处后,又总是不断安慰自己。我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入赘上门的小院长,压根没有卡勒博尼尔想要的有价值的东西,他帮助我也许只是因为想行善积德而已。这种想法……一直维持到两个月前。”
“皇帝陛下颁布了计划修建帝国驿道的政令,但驿道路线的具体划分因为大陆上错杂的地理十分困难。马瑟尔大人曾经也与伊莉莎有些师门交情,他向皇帝陛下提到伯克利馆有一本对空间技术魔法的专业书,对工程设计有很大帮助。我想起以前也确实在伊莉莎的书籍里见过它,就去翻了伊莉莎的遗物,想找到这本书。结果却翻出了别的更加令人惊讶的东西……”
“就是那本《分院位置图》?”斐琳问。
罗门摇头,“我一直都知道《分院位置图》这本册子。以前我看到伊莉莎病中还在画它,上面的图片又稀奇古怪,和伯克利馆的位置并没有相似之处,就当是她实在无聊寂寞的涂鸦。那本书在此之前被压在箱底。而两个月前我在遗物中翻到了别的东西,是一张藏在她日记本封面的魔法阵内的古老魔法符号图。”
“伊莉莎是空间系的天才,只是我没想到她连日记本封面都能运用。我翻书时撞倒了架子,手碰到日记封面后,因为魔法外泄触动了机关,就打开了那个魔法空间。我以前是主修古魔法学的,可即便这样我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符号。一起放在空间里的还有一张陈旧的手绘图,图上画着巨灵鸟……”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斐琳开始有兴趣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伊莉莎从来没有和我提及过这件事,但我立刻感觉到了它的不同寻常。为了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研读了《分院位置图》,之后通过办公室的入口第一次见到了教学楼隐藏的魔法空间中的那头怪物……”
“我惊恐万分,吓得立刻离开了那里。回到办公室却发现卡勒博尼尔竟在办公室等我!他微笑着告诉我,他提拔了埃塞里斯当即将入学的西多安娜公主的书仆。然后,他让我为这件事买单,交出伊莉莎藏在日记魔法阵里的那份符号图。”
“所以卡勒博尼尔其实一早知道了伯克利馆的魔法空间,也知道空间里封印着一只北境巨灵鸟。”玛勒蒂克冷冷勾唇,
“这样就好说通了。他接近你是因为他知道伊莉莎手中有打开封印的办法,但却他找不到这张解法图在哪儿。如果是熟悉伊莉莎的人的话,也许能找到解法图。所有与伊莉莎有关的人只剩下你了,而你又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就是埃塞里斯。”
“那一刻我意识到他三年来的种种都是为了得到这个!我发觉自己真是愚蠢至极,被人活活当成青蛙,扔进温水煮。”
“然后你就答应他了?”斐琳无语。
“凯尔特家族是什么人,就算你帮了他们,到最后也就是个弃子。他们连同僚达利亚伯爵都舍弃了,何况是你?”
玛勒蒂克却轻轻笑了。
斐琳看着她,“你还有心情笑出来,反正我看到这个男人,真是恨不得把他从天之门大教堂的塔顶扔下去。”
玛勒蒂克瞥了罗门一眼。
“罗门院长若只是这么答应了,那他当时就已经被卡勒博尼尔杀了。”
罗门惨笑。
“我没有直接答应他。”他说,“我知道我光这么答应的话,卡勒博尼尔会立刻让我无声无息地死去。他还会断绝埃塞里斯所有的奖学金和条件,甚至为了抹干净点,会把卡罗琳从帝府学院赶出去。于是我就告诉他,这个魔法符只能由我来驱动,因为我是与伯克利家族有关的最后子女伊莉莎的丈夫,驱法手势只听我的指令,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他信了?”
“卡勒博尼尔·凯尔特,奸诈入骨,天下没人会比他更会算计人心,所以他自然明白我此举是为了保命。但我冒着风险告诉他,如果不信我,他就再也打不开那个封印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他最终答应我让我继续留在伯克利馆。我还提出利用肯亚伯爵和朵缇莉来举行拍卖会、以用协议书控制那些贪得无厌的贵族领主。凯尔特家族方面也觉得这样能够一举双雕,便同意我把此事一直拖到开学西北交流团访问期间。于是这段时间埃塞里斯都是安全的,虽然我也知道他在西多安娜公主身边过得很艰苦……”
“我开始准备自己的计划。既然这件事后,我势必会被凯尔特家族除掉,大不了同归于尽,让埃塞里斯母子彻底摆脱凯尔特。”
“我本打算拍卖会那天把笼子封印打开后当着众人曝光凯尔特家族的阴险面目,然后自杀。可是我没想到达利亚伯爵不听从卡勒博尼尔的指令,当场就迫不及待地要刺死我;我更没想到斐琳会出现在现场。我的立场一下子变得尴尬而无措。要是我不回去,埃塞里斯的命还在他们手里,我可以逃,但是他们会因我再次受苦。”罗门叹息着,嘴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于是我失败了,只能坐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等待帝国法庭的判决。。”
玛勒蒂克听罢,冷哼,“果然是个懦弱愚钝到骨子里的人。我来告诉你一件事,凯尔特家族百年大家,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推翻。就算你以死的代价揭露他们,他们照样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与别人谈笑风生。”
她微微低下身子,眼神清冷,与罗门平视,“因为在贵族眼里,没有一个家族是完美的,多少都会有些瑕疵。别人家的瑕疵就是自己家的八卦——也只会是八卦。上流社会的利益链一个牵着一个,谁都不会真正去指责别人,因为每个人都参与其中。”
罗门深深低下头,笑不笑,哭不哭的样子凄惨至极。
“听起来,殿下很懂。”他微叹,“您确实懂上层社会的事,但是您不懂我们这类在中层苦苦挣扎的情感。您只是以您的想法来丈量我而已……”
“我和你不一样,根本不一样。”玛勒蒂克冷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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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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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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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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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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