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涅夫和威尔斯一起出来送给诺里克看病的校医。一起出来的还有他们的带队老师塔里·博穆罗。
“诺里克的伤势有些严重,还正好伤在脚踝的地方。他是马术部的部长,所以一定要好好养伤,不能落下病根。”塔里离开前嘱托了他们一句。
“谢谢您,塔里老师。”弗洛涅夫礼貌地道谢。
“还有,昨天发生了这种事,最近风波可能会很多,安抚学生们的工作,希望你能多关注。”塔里又说。
“我明白。”
目送塔里·博穆罗离开后,威尔斯一脸嘲讽:“明明安抚学生是这老家伙的事,为什么总要找你?”
弗洛涅夫笑着摇摇头,随后转身推门走进诺里克的卧室,莉拉正在里面。她看到两人,连忙起身问:“老家伙说什么了?”
“没什么。”弗洛涅夫坐下来,拍拍诺里克的肩膀,有些内疚道,“怎么样了?”
“我好歹姓撒尼坦罗亚,身体好着呢。”诺里克冲他一笑,“不过我倒挺担心你的,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好好地在那种极端环境下发呆?不要命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弗洛涅夫想起晚上那一眼凌乱的黑发女孩,苦笑轻叹,“是么?”
“弗洛涅夫,虽然我没有接触过那个玛勒蒂克公主,但她不是善茬。”威尔斯一语道破弗洛涅夫的所思所想,“我都见那么多女人了,就算只是远远瞟一眼也能看出个七七八八。可是啊,昨天宴会上我打量了一下她和西多安娜公主,真的是天壤之别。”
“哦?”莉拉竖起耳朵,不怀好意地看着威尔斯。
威尔斯负起手,语气平淡,“西多安娜公主就是个没心肺的傻子,一看就是被宠得无法无天的;而玛勒蒂克公主,老气横生不说,一个眼神,自然瞧得人心里毛骨悚然。”
“瞧瞧你说的这话,要不是这里只有我们几个,身为西北贵族擅自评论皇室成员,可是会被治罪的。”诺里克警告他。
莉拉抱着手臂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威尔斯,然后说道,“我哥说得对,本小姐可以为,光看一个人的外表还看不出她的性格。就像你啊,外表看上去人模人样,实际上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人渣。”
“哼,是你们让我说的,怎么到头来还来怼我了?”威尔斯一边哈哈笑着一边腹诽。
弗洛涅夫头疼地揉着眉头,“……这个就不说了。你们都累了,诺里克我来照顾,威尔斯你去休息吧,至于莉拉,也快点回你的房间去,好好睡个觉,养足精神。”
莉拉听罢摆摆手,“我还好啦,多陪我哥一会儿又不要紧。我和我哥一样,都挺担心你的,你的脸色一直不怎么好,刚才应该让医生也看一下的。”
弗洛涅夫淡笑着表示不需要。
“弗洛涅夫,我是真不明白你到底怎么想的了。”诺里克见此道,“你说,当初你来参加交流团是为了什么呢?我以为你是想就当年那件事跟那位公主讨说法,可是现在看来却不尽如此。我知道你是个一板一眼、正经得不得了的人,但是你好歹看清楚,有人不需要你的人情。”
弗洛涅夫反问,“你认为我是想帮助她?”
“……难道不是么?”
“她的话,”弗洛涅夫微叹,“我不了解她,所以我决定不随便插手她的事。但是同样是四年前那场典礼的见证者,我这四年来不好过,想当然地会认为她也饱受折磨。这不是帮助,只是同情和一点关心。”
“……”诺里克沉默。
莉拉看了看自己的哥哥,然后对弗洛涅夫说道:“弗洛涅夫,我们都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啦!我哥话重了点,但都是为你好。嗯……总之,你随你心意就好。”
“谢谢。”弗洛涅夫露出一往常态的文雅微笑。
“说到这个,如果你真的想了解那位公主的话……”莉拉摸着下巴思考,“出于我作为一个女生的角度,你为什么不去伯克利馆那边探访她呢?也许你多去那里慰问,她会渐渐了解你,你也能和她说上句正常话。”
弗洛涅夫失笑,“莉拉。当年我和她只有一两面的打照脸,但她还能想起我是瑞肯·拜勒戈的儿子,所以就双方关系而言,足够了。从身份利益的角度来说,我是西北的交流生,她是圣缇安巴洛堡的公主,预计三年内我们不会再有交集,我也没必要去打扰她。”
莉拉歪着头,不再说这个话题。
“对了,诺里克的药在校医务室,我替你去拿。”弗洛涅夫起身。
“这种事找个跑腿仆人干就好了。”诺里克劝他,“没必要你去亲自跑一趟。”
“这个时候估计宿舍区的杂役也忙得很,让他们去,反倒更耗时间。”弗洛涅夫笑笑,又离开了房间。
威尔斯目送他离开,将手插进口袋,斜眼看了窗外一眼,然后露出万年吊儿郎当的笑容,打个哈欠道,“那我回去休息喽~”
没等莉拉嘀咕,他飞快消失在房门口。
宿舍楼外,弗洛涅夫快步穿过庭院的小路,朝学院另一头的医务室走去。
肩上突然一沉,传来威尔斯的声音,:“怎么,公爵心情不好?”
“没有。”弗洛涅夫拍开他的手,平和地说道。
“你每次露出那种过于得体的笑容时,就说明你根本不想笑。”威尔斯慵懒道。
“……”
“我认识你快十年了。”威尔斯轻笑,“我看得懂你的情绪,诺里克和莉拉也看得懂,只是不想挑明这层关系罢了。如果不是玛勒蒂克公主,你父亲不会死,以前那个性格激烈的你不可能对她有那么宽容大度的感情。可是现在的你却展现得丝毫不在意,是想表现什么?不仅仅是同情,倒不如说你想在她面前炫耀自己似乎把之前的事都忘了。”
“闭嘴,这件事不谈了。”弗洛涅夫语气微冷。
“唉呀,弗洛涅夫,”威尔斯笑容更甚,咂嘴道,“难怪她会痛恨你,以为你是利用她,别有用心……真是小孩子一样的心理……倒不如说情商低。”
“……”
“说起来啊,”威尔斯虽含笑,邪魅的蓝宝石双眸中却划过一丝沉色,“你到圣缇安巴洛堡后给那位姓克里兹特的写信了没?这次要不是他替你关照老夫人,恐怕你连亚玛斯的界限都出不来吧?当年的事我们就不提了,但你看看你现在的境地……”
“威尔斯,你在我面前可以做出这幅样子,但我不希望你在诺里克和莉拉面前也是这样。”弗洛涅夫停下脚步,将手轻轻搭在威尔斯肩上,语气冰凉,“你也别忘了你的处境,和你答应过我的事。”
威尔斯退一步,“遵命,公爵大人。”
弗洛涅夫将手拿下来,继续向外走。
威尔斯跟在后面,走了一段路突然出声,“顺便提醒一句公爵大人,你要是真的很在意,就明白一点:有些事是理不清的,太着意于整理,小心引火上身。”
弗洛涅夫猛地回头,威尔斯又一次不见了,原地留下了蓝色的魔法痕迹。
他沉默了一会儿后,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看向天空。
周五的晚上,玛勒蒂克得到莱德尔府的密报,说达利亚伯爵在狱中求见高地公爵谢勒·吉安,坦白了所有事情,就连放鸟的事也一并承认下来,还写了罪状书。
“殿下,据莱德尔府的秘密消息,狱中还发生了一件很不好的事,”莉茉有些担心道,“被逮到的两个魔法师在审讯前就自杀了,没有留下任何消息。”
两个魔法师么……皇后的人,这么说来肯定和诺撒家族脱不了关系。
这件事玛勒蒂克是知情者,然而别人却不知道。主审案情的高地公爵谢勒又是怎么看的呢?
“最新的皇城日报刊登了案情进展。”莉茉将收集的剪报递给玛勒蒂克,摇头,“可惜没有半分用处。”
玛勒蒂克接过来,映入眼帘的就是“高地公爵发言人称一切顺利进展,初步嫌疑人已确定”的标题。
“殿下,那两个平白无故死了的魔法师究竟是什么人?”莉茉疑惑。
“诺撒家族的暗卫。”玛勒蒂克漫不经心,“这种人一般是无法在帝国档案库里查到资料的,但这反而能缩小搜查范围。看来谢勒·吉安……”
“可是报纸上并没有说这件事啊?”
“笨,即便谢勒真的发觉此事与诺撒家族脱不了关系,你觉得以他的智商,会把它明目张胆地刊登出来么?”玛勒蒂克翻看着剪报资料,“而且,在皇帝决定派谢勒去处理这件事的时候,皇后和诺撒家族就应该拍手大呼谢天谢地了。虽然外界常传谢勒·吉安与诺撒家族不睦,但他却是内阁之中最力推莫德尔尼特成为皇储的人。如果诺撒家族倒了,莫德尔尼特势必会被牵连。到时候他再处理岂不是自找麻烦。”
“原来如此。”莉茉点点头。
“多动脑筋,这么些简单的局势都看不明白,就太笨了。”
玛勒蒂克把剪报扔给她,顺便一戳她的额头,“罗门方面的消息怎么样了?”
“罗门院长很不幸,因为达利亚伯爵的证词,他也被冠上了同伙之名。”莉茉回答。
“还有详细情况吗?”
“额……来报的探子说,达利亚伯爵的供词是他们举行拍卖会,而他和罗门则秘密筹划让魔鸟冲开封印去攻击宴会上的人,为的是打断西北交流,维护南方贵族的利益。”莉茉说,“他也指认了肯亚伯爵和朵缇莉·佩多拉姆才是真正的组织者。但是那两个人以及其他参与拍卖的贵族都不肯承认自己与拍卖会有关,也拒绝指认其他人。”
“这是自然,谁会说自己和这件伤天害命的事有关,说了才是脑子有毛病。”
玛勒蒂克慢慢道。
想来这帮人在现场抬价竞拍,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欲罢了。然而只要没有签着哈罗夫男爵名字的那份协议暴露,他们就是一个共同的保密链。可要是把那张协议书抖出来,第一个瞒不住的就是哈罗夫,紧接着就还有别的——既然一个已经漏网,他怎么甘心会让别人高枕无忧地出狱呢?
可不一锅端了。
“殿下会把协议书拿去曝光吗?”
“至少现在不会。这件事正在火烧油的热头上,不需要再插一手。”留着这玩意儿没准以后会有大用处呢。
“按照正常逻辑的话,达利亚伯爵的口供在高地公爵眼里必然会显得靠谱很多。那么他在口供中涉及到的罗门院长、朵缇莉·佩多拉姆和肯亚伯爵都会被定罪。殿下,您的计划全都成功了。”
玛勒蒂克微微一笑,从写字桌上的一本书书页中抽出一张纸来,上面黑色和金色的字体显得十分夺目,尤其是那个底下的花式签名,对于监狱里那帮担惊受怕的囚犯就如同恶魔的爪印一样。她细细地打量着这张绝佳证据,心想着只要这东西被公布出去,那些人全都完蛋。
掌握实际生杀权利的味道,她倒真挺享受的。
如果帝国要给受害者们一个交代,罗门几个的命就够了。他们死在帝国面前,可没有其他几个参加拍卖会的人命有价值。
玛勒蒂克从椅子上要站起来,但脑子里没由来地一抽痛。
“对了……我之前忘了说件事。派人盯着西北交流生宿舍,尤其是弗洛涅夫·拜勒戈和他的朋友住的地方,如果那边有什么异常,及时汇报给我。”
莉茉睁大眼睛显得很困惑,同时还有些好奇她这么做的原因。但她看到玛勒蒂克神色沉沉,也不敢多问,于是应过后退下去。琇書蛧
玛勒蒂克慢慢地走到窗边,抬眸看着窗外。她微微眯起眼,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忽起来。
不,她的计划只是成功了,却并不完美。明明布局周全却犯了低级得不能再低级的错误,由此反而出现了最棘手的一件事。
魔鸟发狂、喧嚷混乱的那个周二晚上,她施术不仅被弗洛涅夫看到,还可能听到了她和斐琳用窃听耳坠交流的全过程。对于这种情况,她没法做到像表面上表现的那样毫不在乎,事情结束后缓过来,心里总有些气闷不过。
玛勒蒂克隐约记起四年前的某个雨天,好像是在妮尼柏那件事后,她由几个陌生的宫廷人士陪同,去参加为自己挡了一剑英勇牺牲的瑞肯·拜勒戈老公爵的葬礼。
她其实根本就懒得搞明白为什么这个素不相识的人要替她挡剑,可有一点让她久久不能忘怀——最亲近的妮尼柏剑指于她,露出嚣张而悲哀的笑。
即便一开始就知道妮尼柏的对外联系,她也没有揭发她。她相信她至少不会在受封典礼上搞出大动静,一直这么相信着,却害死了无辜的人。
玛勒蒂克回想葬礼那个时候,她是第二次见到弗洛涅夫——第一次是在受封典礼上远远地瞥过这对父子一眼。葬礼满目的黑色之中,不知是出自什么样的复杂心情,才使她立刻就能看到他。
但,其实他们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
第一次讲话,还是不久前在伯克利馆碰到他时的自我介绍。
她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愧疚吗?忏悔吗?也许是吧,可她怎么能对人有愧疚这样软弱的情感?这会成为她的弱点,她不需要弱点。
玛勒蒂克闭上眼,不愿意再去想这件事。
再晚些时候,她去看斐琳。那时斐琳正坐在床上吃苹果派。吃完苹果派接着吃葡萄。这个季节的葡萄还不够甜,她吃了几颗就嫌弃地丢到了一边,接着去啃栗子蛋糕。啃完蛋糕还不够,接着又吃起了——
玛勒蒂克对她惊人的食量感到诧异且无语。
“仗着自己伤病挺?N瑟,一天到晚都吃不够。你是猪么!”她去夺斐琳手中的叉子。
“喂喂喂!”斐琳死不放手,咬着叉子嚷,“我不就多吃了点么!你又不是供不起我。”
玛勒蒂克哼了一声,拍拍手,有学院杂役进来把食物全收了下去。
“你怎么能这样!”
“这一整层宿舍楼都是我的地盘,你既然住在我的隔壁就要听我的。”玛勒蒂克挑眉,“不要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给我看,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有些事你没必要装得没心没肺,我看了很讨厌。”
斐琳将叉子扔一边,耸耸肩。
过一会儿她又贼兮兮地笑着开口:“莉茉来收拾房间的时候,我听她说了。你让人去监视拜勒戈公爵做什么?”
“难道我不能派人盯着他?”
“你盯谁我都不奇怪,但是盯那个人就是在助长我的八卦之心嘛。”
“……”玛勒蒂克微怒,“无聊!”
“所以是你心情不好么?”斐琳又贼兮兮地一笑。
“很好,我很好。”玛勒蒂克无视她的神情,在旁边坐下,“明天我会带医生来再检查一遍你的身体,因为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好到足以让我怀疑你没半分毛病。然后,接下来的事很多,不要捣乱。”
“接下来有什么事?”
“有些还确定不下,但你迟早会晓得的。”
玛勒蒂克目光无意中落在了她的手指上,“这是什么?”
她之前一直没仔细看,但斐琳手指上不知什么时候戴了个冰蓝色的戒指。上面嵌着的石头好像是宝石,透着点淡蓝的光。
她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
斐琳抬起手,将戒指伸到她眼前,“只是个维持我状态的器具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
“不,我似乎在哪里看到过……图案。”玛勒蒂克一把抓过她的手,将戒指猛地取下,翻过来。
似有似无的细密文字,不知为何有些刺痛她的神经。
她愣在原地。
斐琳起身夺回戒指,戴回手指上:“我暂时离不开这玩意儿,你体谅一下。”
玛勒蒂克回过神,沉默。
“阿莲娜那边的事应该结束了吧?”斐琳转着戒指。
“暂时结束了而已。至少在你名义上病好前,戴莉南娜不会派她再来。”
“我觉得,虽然那个人只是个小小的侍女,可为什么她对你说话的口气总有种挑衅的感觉?她敢对妮薇洛丝这样?”
“她当然不敢。”玛勒蒂克声音微沉,“如果不是皇帝为了巩固政权,根本不会有非皇后所出的子女存在。我也好,挂有王子公主之名的兰多卡司和西多安娜也好,是被赋予头衔的皇帝的私生子。即便开放如南方贵族,也不会全盘接受这样的存在来挑衅皇后嫡系的地位。更何况,我又没有足以支撑我能明面上跟皇后叫板的母族。”
“但我在天之门的时候好像听教会学校的老师讲过什么……非嫡系成员无皇位继承权来着。”
玛勒蒂克瞥她一眼,斐琳识趣地不再问。
“但我不相信,黑夜的玛勒蒂克,竟甘心遭受这样的待遇和目光。”斐琳接着补充,笑道。
“呵。”玛勒蒂克起身,“闭上你的嘴,休息。”
她离开了房间。
次日是周六。
斐琳一大早上醒过来,玛勒蒂克就进来了,身后跟着私人医生。
“再给她检查一下她现在身体情况。”玛勒蒂克吩咐,“虽然病例书开地重,但看她身上这股劲儿,下床没问题吧?”
医生遵命去查看斐琳手上的伤口,再又看了一下她的内伤情况。检查完后向玛勒蒂克报告说道,“慕索拉小姐的修复能力很强,药用得也很好,基本已经没问题了,只要不动用魔法。”
“嗯,好,你下去吧。”玛勒蒂克一摆手,医生迅速退下去。
“莉茉!”玛勒蒂克喊了一声,莉茉立刻跑过来,“殿下要吩咐什么吗?”
“打理整齐。今天我们要出去。”
“出去?!”斐琳翻个白眼,“这就是你说的事儿?……不对啊,这个时候你要去哪儿?”
“今天是周六。”玛勒蒂克靠在门边,看着斐琳被莉茉从床上拖起来,拉到梳妆台前。莉茉干脆利落地把她过长的头发编了起来。
“周六又怎样?”
“去街上买衣服。”
“啥?”斐琳怀疑自己听错了。
“开玩笑的。”
玛勒蒂克面无表情,没有一丝嬉笑之色,“这是个幌子。”
斐琳无语:“那我们到底干什么去?”
“周六和周日是帝国监狱狱卒基本休息的日子,我们趁这个时候,去见罗门。”
“皇帝不是说不允许任何人探视么?”斐琳迟疑了一下。
“因为达利亚伯爵的慷慨承认,所以这件事的进程已经快了大半。除掉那两个还没有审问过的魔法师暗卫,其余人的口供都已经盖章定论了。”玛勒蒂克说,“第一阶段审查结束,允许人探视。”
“那你现在跑过去该不会让别人怀疑吧?”
“外人眼里这整件事跟我没有半毛线的关系,他们能怀疑什么?”
“可你见了罗门还要问什么?该知道的你不是都知道了么。”
“到那儿再说,我想理个更清晰的思路。”
“可是我好歹也是传说中伤及性命舍身保护皇族的英雄,英雄的脚沾了地你不会被人挑麻烦么?”斐琳撇撇嘴。
“闭嘴安静,你能不能走路难道要问我?”
玛勒蒂克手中魔法一闪,怀表自动出现,“三分钟内搞定,不会再多。”
“……”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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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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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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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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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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