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郁结于心,苏沫若不光是觉得肝疼了,连心也跟着一块疼了起来。
指着对方好半响都说不出话来,最后恶狠狠地吼道:“你是不是笃定了我心疼你,舍不得伤你才一个劲地气我?”
帝天邪有一瞬间的呆滞,不明白小丫头所言何意,想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小丫头这是在责怪自己气她呢!
可是,小丫头到底为何生气,自己当真是不知道啊!说真的,小丫头到底为何生气?一向自诩睿智无双的帝天邪,头一次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至少在小丫头面前如此。
别看帝天邪傻傻地看着对方,可人家脑子里却一刻都没空闲,想自己犯的错?哪能啊!这分明就是个死结!想是想不明白了,这辈子都想不明白了,除非小丫头主动说,估计就算是说了,自己还有可能不理解。
既如此,索性就不想这个了。
那么,帝天邪想什么呢?
却见帝天邪反手掏出一把匕首来,还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径直插入自己的胸口,随后就势往苏沫若怀里倒去,嘴角还喷出一口血来。
苏沫若怎么也没有想到,好好说着话呢,这厮怎么就往自个身上捅刀子了呢?
关键是,这下刀的位置,这鲜血涌出的速度……
苏沫若一张小脸唰地就白了下来,惊慌地抱着对方吼道:“你做什么傻事啊?”
“咳……我知道你……你舍不得伤我,可我又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索性……索性就以这条命来赔你好了,只……只求你能够就此……原谅我。待我死后……你便忘了我吧……我只希望你开心地活下去……”
帝天邪气息不稳,一句话得分成两段多段来说,句与句之间都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可即便如此依旧将自己想要表达的内容给表达全了。
末了,眼里含泪深情地望着对方,一双沾满血的手眷恋地抚上对方的脸庞,好似要将对方的样子深深地印刻在心底。
苏沫若彻底地慌了,如何也不明白事情怎么会闹到这种地步,明明自己只是有些生气而已,想要的无非是他真诚地给自己道歉,然后许下一个保证而已。
“不要!不要!不要啊!”苏沫若眼里只剩下猩红的液体,前世挚爱的战友就是这么倒在自己的怀里,将死亡阻拦在自己的面前,而把生的希望留给了自己。
当时,自己也是一声声呼唤着,祈求上天能够留下他,可是……
泪水仿若瀑布一般地落下,一滴接着一滴,怎么也停不下来。
帝天邪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自己可真够可恶地,又惹小丫头流泪了,恨不能立马翻身而起,将对方搂在怀里。
可转念一想,有个重要的事情还没办呢!小丫头还没说原谅自己呢!
于是乎,帝天邪强撑着身子,往苏沫若的怀里靠了靠,一脸的眷恋与不舍,眸光渐渐失了神采,却依旧固执地扯着苏沫若的衣袖,想要一个答案:“小丫头,原谅我,好不好?”
“好!好!我原谅你,我再也不跟你置气了!我其实也没那么生气,呜呜……帝天邪你不要死,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怎么会有这样荒谬的死法,帝天邪你怎么这么蠢?求求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你还好好的对不对?”
苏沫若语无伦次地应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紧紧地搂着对方的身子,好似一松手就再也抓不住了。
只一瞬间,帝天邪被各种强烈的情感冲击着,有被原谅后的欣喜,有失而复得的轻松,更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里缠绕着。
不顾身上的伤口,帝天邪直接一把抱住对方,笑嘻嘻地哄着:“不过是一点小伤,瞧你哭得,把脸都给哭花了。”
“小伤?”苏沫若茫然地抬起头来,泪眼朦胧之间,就这么看着对方。
“是啊!小伤!这地方看着凶险,实际上距离心脉要害还有三公分呢,我有分寸,不会就这么死掉的。毕竟,我还要照顾你一辈子呢!”帝天邪说得很轻松,可那把匕首却是不争的事实。
许是真如他所言,匕首刺入的地方恰好偏离了要害,确实不至于直接毙命。
可如此多的献血不是假的,三公分的位置也不是假的,他受的伤更不是假的!
“你……你为何如此?”苏沫若难以置信,泪水终于止住,却换做茫然与疑惑。
“苦肉计啊!你看你刚刚伤心难过之下,不就答应原谅我了么?”帝天邪故作轻松地说着,实际上看着对方伤心难受,自己又何尝不难过?
“苦肉计?”苏沫若更加地难以置信,没有料到对方下这么狠的手,只是为了让自己原谅?若是自己不肯原谅,他的下一刀是不是就直接插入心脏?
苏沫若不敢想,也不愿意再想,只想赶紧地逃离这里,逃离这个疯狂的男人!
未免挣扎的过程中碰到那把仍旧插在他胸膛的匕首,三公分的位置也可能演变为致命的伤口。
苏沫若故作平静地看着对方道:“我蹲得脚麻了,你且松开我可好?”
“哦,好的。”帝天邪不疑有他,很爽快地松开了手。
心说小丫头既没有否认,那便说明她是认了的,既如此便当是原谅自己了。
嘿嘿,以小小的伤口,换得小丫头的原谅,这买卖不亏!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苏沫若站起来后直接推门而出,而后站在门外布下一道血阵。
“小丫头,别!”帝天邪的声音还没有发出,这阵法便已经形成!
原来,此前未免旁人偷听,苏沫若便已经在房间内外布下隔音结界。
苏沫若亦非阵法小白,修改自己的阵法自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阵法却连接了苏沫若的血,一旦阵法强行破开,苏沫若便会受到阵法的反噬,轻则重伤,重则身亡!
“不过区区困阵罢了,让你在这里冷静三天,只是你若想我死,尽管闯尽管解!”说完这番话,苏沫若头也不回地走了。
未免阵法损毁,帝天邪半步也不敢迈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心底里涌出一抹悔意,看着身上沾染的血迹,不由轻笑了一声,笑声多有苍凉。
自己只是想挽留小丫头,求她不要再生自己的气了,从没有想过要伤害她,可为何自己越是想要挽回,却越是将她推远了呢?
“小丫头,我答应你,这三天我哪也不走,就乖乖地待在这里。只是三天后,可否再给我一个机会?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了!”
依旧没有去管那伤口,帝天邪颓丧地跌坐在地,目光茫然而痴迷地看着房门,期盼着那里会突然出现一个人来,期盼着那温暖的怀抱。
且说苏沫若这边,之所以选择血阵,并不是真的不顾自己的身死。
而是,以帝天邪的阵法修为,自己那点微末道行根本就不够看!想要单纯地以阵法困住对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琇書網
而帝天邪虽不在意他自个的身死,却一定不会希望自己有事,算是某种有恃无恐吧,也唯有这法子才能够困住他了。
这还是两人相处以来,头一次吵架,而吵架的源头是那么地微乎其微,可结果竟是这般地莫名其妙。
苏沫若不想伤害他,也不想被他所伤,只想留出时间来,给彼此一个独立的空间,借以冷静冷静吧。
可令苏沫若始料未及的是,这一别竟是多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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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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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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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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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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