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结果让码头上翘首以盼的众人为之一静,目光若有若无都往张新身上瞄。
心里滋味各种都有,有人气骂,有人惊讶,还有人幸灾乐祸。
张新走到费尔南多跟前抱抱拳,客气道:“承让。”
没有嘲笑,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小鸟号在离岸四十米外稍做停留,故意卖惨后,划向前山水道船厂进行修整,三天后还要出下一次任务。
“小鸟号看上去受伤很重。”提调司正司吴思旁若无人喃喃道,“费尔南多先生的船员已经尽力了。”
“是啊。”备倭司正使李存水也念道,“小鸟号没有靠岸,估计船上有很多伤员急着回去救治,能打成这般,说明对手也很强大。”
看字面意思,吴思和李存水说话还是比较公允的。
但老费脸色已经黑成锅底,特麻的,他明明派出去两艘炮船啊,这样也能打输,厉害个鬼!
这时有夷人手下提醒道,“大首领,怎么没有俘虏?”
“....”
空气又是一静。
“派船出海救人!”反应一秒,费尔南多大喊。
其实老费心里清楚,其他人心里也清楚,这个时候派船出海救人,希望极低。
不是他们猜到俘虏被杀,而是因为落海后如果没有漂浮物,正常人活不过三十分钟,就会力竭沉海。
如果有漂浮物可以依靠,这么长时间过去,茫茫大海到处飘,找到概率同样极低。
但是样子要做,不能让人寒心。
张新和费尔南多的赌斗结果仅仅只用半个时辰,便在巴掌大的半岛传开。
普通吃瓜群众着着实实大吃一惊,热烈讨论张新是怎么赢的?
陆家。
陆佑身着华丽绸缎,坐在会客厅宽大太师椅上,正在听取手下汇报。
“是不是弄错了?”听闻是张新打赢,陆佑第一反应是不信和惊讶,“张新他也没有火炮啊。”
“老爷,不会错。”管家汇报道,“夷人船和大明船不一样,我看的清清楚楚,但小鸟号受伤也很重,连主桅都断了。”
陆佑还是摇头,“你不理解夷人火炮的威力,非人力可挡。”
想到最后,陆佑也不明白明其原由,总不会是费尔南多故意放水吧?太扯蛋!
难不成张新手里拥有更大威力铳炮?
陆佑想的脑仁疼,他认为这更不可能,大明朝做不到的事情,普通人怎么可能做的到?
郭家。
“老爷,”管家郭衡把在码头上看到的盛况向东家汇报一遍,“您是没看到,所有人惊掉下巴,小鸟号虽然受伤很重,终究是打赢,姑爷实在是了不起啊。”
“....”
郭春秧久久合不上嘴巴,然后把视线移到保镖田口身上,不解问:“你之前说张新一定会赢,原因是什么?”
田口留着标致的月代头,身着粗布袍裙,腰插两柄长刀,嗨依一声,躬身道:“小人从姑爷眼里看到自信。”
郭春秧摇头,做为一家之主,为防止手下人心不稳,他也总是一副‘我很自信’模样,用于稳定人心。
这只是一种手段,不是打败强敌的实力。
心里这样想,片刻后郭春秧在二进院东绣房里找到正端坐着刺绣的女儿。
和一般多进宅院相同,郭家也是一样,一进院住下人,二三进院住主人和享有特殊待遇的婢女。
“女儿,张新赢了。”郭春秧直奔主题,“你快回去吧,跟张新说说,不要怪我把你接回家,爹也是为你安全着想。”
郭文静从绣椅上站起来,先是整理坐乱衣裙,然后才看向郭春秧,“放心吧爹,夫君没那么小气,如果真有危险,他会把我送的更远。”
郭春秧心里酸酸的,这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胳膊严重往外拐啊。
忍不住好奇,郭春秧问,“张新为什么能赢?”ωωω.χΙυΜЬ.Cǒm
“爹不要问我,女儿不想对你撒谎。”郭文静拒绝回答。
这时郭秀进来通传,“老爷、小姐,姑爷来了。”
郭文静脸上露出欢喜表情,跟张新离开郭家,随后一起前往船厂。
送走张新和女儿,郭春秧陷入沉思,简单几句对话,郭文静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又‘说了’很多。
可以从对话中推断出两点。
一,张新知道会赢。
二,这次胜利不是运气。
想通这两点,郭春秧有种撞大运的感觉。
另一边张新见到刚刚靠岸的二丫,和第一次出海损失惨重不同,这次二丫超常发挥,以零伤亡为代价,击沉两艘卡瑞克帆船。
当然也和装备有关,第一次出海时没有装备煤气罐,跟别人拼刀剑,损失较大,是能理解的事情。
“11月25号傍晚,你带船在东沙岛以北一公里处海域,夺取一艘荷兰船。”
“还有十天时间,”二丫确实一句。
“是的,你有三天时间修船,六天时间赶路,一天处理变故。”
后知后觉,二丫不确定问,“师傅,是夺船吗?”
“对,把船和俘虏带回来,那里离品宋岛已经不远,可能有海盗活动,小心一点。”
“是。”
二丫留下一个万福离开,张新没说情报来源,她也没有主动问。
目送二丫离开,张新目光远跳,四周打量自己的船厂。
水道中段两岸皆是船厂,西岸一百亩,东岸五十亩。
到处都在加工木板、缆索、铜铁、油料、漆料等等,心心念念的盖伦帆船在赌徒李杜斯主持下已经开始铺设龙骨。
经历被陆铭绑架后,张新对李杜斯施加严厉处罚,之后没有再出妖蛾子。
不过,李杜斯的心并不在船厂。
他利用晚上时间写下盖伦帆船的制造标准和流程,并加快教授学徒学习过程,想着尽早为张新培养三名成熟大船工,然后获得自由之身。
如此张新也不为难他,只有能培养出三名合格大船工,还他自由也无妨。
除看上去乱糟糟的露天工地,还有三十多间大小作坊和仓库。
包括铁工作坊、木工作坊、漆工作坊、索匠作坊、橹工作坊、艌工作坊、帆篷作坊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土坯房宿舍,十五平方一间,六人挤一间,一间挨一间,沿着土地边界密密麻麻。
把地图缩小,视线从高空往下看,会发现,整个半岛,就数船厂最拥挤。
现在好了,以后三百船工安安心心造船;其它产业和人员全部搬到氹仔岛。
这次赢的地盘虽然偏,虽然山多,但面积相当于整个半岛,加上之前购买的土地一起,占氹仔岛大半面积。
有人有地,除造船、机械制造、酿酒、制糖四大基础之外,张新要把训练营弄出来。
工匠是工匠,学徒是学徒,士兵是士兵,越早分开越好,迈步走上正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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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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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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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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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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