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像割麦子,三轮后,刚刚还骄傲的西斑牙人被全部击毙。
唯有神父侥幸活命,火拼发生前他迅速趴地,捡到一条命。
费尔南多喘着大气,人还在码头外围,先一步听到密集枪响,只感觉大脑一阵晕眩。
等他赶到时,只见张新的人正在救治受伤同伴,而身着卡其色制服的西斑牙士兵则全部倒在血泊里。
领队奎瓦也被子弹射成马蜂窝,死的已经不能再死。
“怎么会这样?”
身着中世纪白色内衬,灰色夹克的费尔南多不敢相信眼前一幕。
尉立走到费尔南多跟前,指着一堆尸体。
“这些夷人拒绝交出武器,拒绝遵守总督大人立下的规定,故击毙之;
如果你有不同意见,可以向总督府提交复议审核,如果在下做错,甘愿接受处罚。”
费尔南多看向独眼尉立,气的全身发抖,大声喝道,“他们不知濠镜澳易主,这是误会!”
“易主是真,误会有待商榷,”尉立抱抱拳,“只要站在两广的土地上,就要执行总督大人的规矩。”
费尔南多气的牛角胡乱颤,走到神父跟前,关心问他:“你怎么样?”
“我没事,”神父被吓的腿软,指着尉立骂道,“这些人,完全不讲道理。”
牛角胡直叹气,“神父,时代变了,你们应该放下刀枪,现在这种情况,死了等于白死。”
神父挣扎,“我要他们上司一定是讲道理的人!”
“千万别,”费尔南多连忙阻止,“你要是见到他们首领,大概率会被气死。”
尉兰在旁边听不懂两人对话,打断道:“费先生,这个神父要送去广州府接受问讯。”
费尔南多想阻止,结果只是徒劳。
次日午时。
幸存神父出现在总督府。
张新坐在太师椅上显轻松安逸,脚边匍匐着两只老虎和两条属性狗,犹如神兽下凡。
衬托张新身上有一股隐形看不见,却又真实存在的霸王之气。
这气势把神父吓的瑟瑟发抖。琇書網
张新用大明话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神父本打算状告自己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这种情况,完全不敢放肆,恭恭敬敬,用家乡回答道,“约翰.亚当.沙尔.冯.贝尔。”
不是英语,也不是葡语、荷兰语,更不是西斑牙语。
思考中张新猜测问,“你是普鲁士公国....”
话到一半张新突然卡住,眼睛变的明亮,重问:“你叫什么名字!”
“约翰.亚当.沙尔.冯.贝尔。”神父用德语回答名字,然后用大明话反问张新,“大人如何知道普鲁士公国?”
约翰.亚当.沙尔.冯.贝尔,发音中,亚当听着像‘汤’,约翰听着像‘若望’。
历史上汤若望正是1618或者是1619从濠镜澳进入大明,后来康熙封他为光禄大夫,官至一品。
康熙不是浑人,他之所以封一个洋人为一品官,自然是因为这个人有才。
其人所学广泛,相当于一个杂科学教授。
张新之所以记得‘汤若望’这个名字,是因为他用大明字书写的《远镜说》。
书中图文并茂,从原理、结构功能和使用方法上详细介绍了伽利略式望远镜,是近代史关于光学和望远镜的奠基性著作。
还是这个汤若望,把望远镜带到都城,并广泛推行应用,之后一生从未离开华夏,一直到老死。
心里激动,表情不变,张新清咳一声,直接给他起名道,“汤若望神父,你怎么会和西斑牙人在一起?”
“说来话长,”今年二十八岁的汤若望介绍道。
“我从西方搭乘西斑人商船到达马尼拉,在当地一年时间,和明朝人学会大明话,所以成为他们专职翻译。”
张新眉头皱在一起,“我们和西斑人贸易都靠中间商完成,没有直接交往,他们这次派人过来,所谓何事?”
濠镜澳出口商品,其中一半多走马尼拉中转。
在这里换乘西斑牙大海船,然后往东航行,把商品送到美洲西岸,准确说是南美。
此时此刻,南美几乎都是西斑牙的殖民地,他们在那里有市场、有白银矿,一来一往之间都是大利润。
不同势力,海运航线不一样。
葡、英船队则往西航行,先是经过南海、柔佛海峡、印南补给点、非洲东岸补给点、绕过好望角、非洲西岸补给点...最后到达西方。
这个年代苏伊士运河还没开通,往西航行需要要绕过整个非洲才能到达西方。
这也是为什么早在两百多年前,有外国使臣,把长颈鹿当麒麟送给朱棣的原因。
也是为什么濠镜澳有那么多非裔的原因。
意料之外,面对张新的问题,汤若望却露出迟疑表情。
纠结数秒,汤若望道出实情。
原来这事还能和张新扯上关系,因为他需要大量原材料,于是许多没有根基的明朝人前往马尼拉,寻找发财机会。
最近两年在当地成立许多贸易商行,从事木材采伐、烧木炭、橡胶、可可豆、种植大米、甘蔗等等生意。
这些商家带动更多普通人定居马尼拉,从事理发、裁缝、鞋匠、厨师、农民、工人等工作。
导致当地明朝人口明显增加。
这让人口较少的西斑牙人对明朝人十分忌惮,最初只是排挤,最近开始残害、屠杀当地明朝人。
这次之所以派人来濠镜澳,是因为做贼心虚,担心明朝皇帝因为西斑牙人屠杀明朝人而发兵攻打,特地过来打探情况的。
听完,张新面无表情问汤若望,“马尼拉有多少西斑牙人?”
“约四千,”汤若望道,“基本都是士兵,另外还有两三百商人。”
张新点头,岔开话题问,“神父是否愿意留在广州为官?”
“官?”汤若望眨眨眼睛,表情不敢相信,“我能为你做什么?”
“你能为我做很多,”张新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比如教授学生天文地理数学知识,指导我的人批量生产望远镜等等工作。”
“先生,我....”
“就这么定了,”张新打断汤若望,“来人,送汤先生去第二训练营接受三个月培训。”
送走汤若望,两天后张新召来驻守在北边边界,一直从事新兵训练的赵进。
“赵进。”张新直其名。
赵进躬身抱拳,“是,总督大人,小人在。”
“陈明遇、二丫、郑芝龙、李魁奇、尚可喜、吴俊义、于东虎、童守义,”张新快速报出七个名字,“他们都在外面,你想不想带兵出征?”
闻言,四十二岁的赵进跪在地上,朗声喝道,“公子刀锋所指,赵进必勇往直前,绝不后退!”
“我要你去马尼拉,”张新一字一句道,“所有西斑牙人的人头送回濠镜澳筑京观;身子留在当地,也筑成京观。”
话到最后,张新咬牙切齿,“一个都不许少,如让我知道你能力不行,心慈手软,我就拿你——筑京观!”
赵进俯身叩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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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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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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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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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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