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老大花顾面色坦然,明知前面是死,却还是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
不管七殿下如何自私,定是要保护好自己安全的。
所以被送去主营帐的天谕定是会平安。
小清遥的一个忍,一个退,让他终于幡然醒悟。
原来皇上派他们来,根本就是没有给他们留任何的活路的。
不甘吗?
不甘!
但皇权至上,就算他们能逃过这一劫,又能如何?m.χIùmЬ.CǒM
如果他们的死能换去家里人的平安,那他们还有何不舍。
只是难为了小清遥,如此的步步为营,机关算尽。
是花家亏欠了她,是他们这些当舅舅的亏欠了她。
若是有来生,他们定要仔细将她呵护在身边,让她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若有来生,他们定是要好好地抱抱她才是啊……
花家老二花君对身后的士兵道,“所有将士听我号令,与我一同出战迎敌,为西凉百姓而死乃之我荣耀!”
花家老三花逸直坐于马背上,仰天怒吼,“本还想与诸位将士饮酒高歌,却不想天不遂人愿,既如此,我花逸愿一马当先给所有将士们开路,今生只怕无缘再浴血奋战,但愿来生再会!”
花家老四花坞悠悠一笑,面对踩踏着黄沙而来的鲜卑士兵视死如归,“再不能临阵讨贼倒是可惜,但也无妨,今日这一战尽兴足矣!”
血红的夕阳落于天际,血腥仍旧弥漫,屠戮还在继续。
抵达洛邑就是跟天谕和范昭兵分两路的林奕,此刻看着那明知是死,却还以死相抵的花家男儿们,胸腔起伏的厉害。
如此花家,当真可谓是,威武不屈,风骨峭峻。
若西凉失去了花家,乃是西凉永远都无法弥补的损失。
林奕咬了咬牙,直接朝着下面的险虎道跳了去。
不管他的出手能不能改变这已经注定的事实,他都绝不能眼睁睁地任由花家这些顶天立地的男儿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自己的面前!
腊月的寒风冰冷刺骨。
范清遥躺在怎么捂都是捂不暖的床榻上,漆黑的眸早已被泪水所浸透。
她深知第二个锦囊之中的忍字代表着什么。
她更知以那个人以及百里骆济的自私狠毒,定不会给舅舅们加派援军。
其实,她可以让鲜卑主动撤兵。
只要她冒充西凉叛贼给鲜卑传信进言,西凉还会加派兵力前往淮上,那些还在继续攻打舅舅们的鲜卑士兵定会瞬间撤兵退回淮上城内保护此番带兵的三皇子。
毕竟,皇家的人都是怕死的,也都是惜命的。
在他们自诩尊贵的性命面前,一切的其他都是那样的卑如蝼蚁。
但她不能!
范清遥捏紧盖在身上的被子,口中满是血腥的弥漫。
这西凉的寸土都是花家百年列祖列宗洒以鲜血守护至今,鲜卑更是外祖和舅舅们以命相抵在西凉外的贼子。
若她当真给鲜卑传信,将花家的列祖列宗置于何地?
又是将外祖和舅舅们置于何地!
花家人的忠,誓死不渝,不破不归。
花家人的忠,是远要比性命更加重要的存在。
所以……
范清遥明知道舅舅们会遭此一劫,也只能写下一个守字。
只要守得住这一次……
她定能让舅舅们平安而归!
“呜呜呜……呜呜呜……”
都是已经睡下的踏雪,忽就是振奋地支起了耳朵,更是坐直了那胖墩墩的身体,一双闪烁着星星的眼睛,望着窗外露出了兴奋而又喜悦的光芒。
范清遥猛然坐起,就是看见一个黑色身影正是站在窗边。
窗外的月光镀在那笔直的身影上,将其勾勒的更加欣长挺拔。
范清遥看着凭空出现的百里凤鸣,知道自己应该是愠怒的,虽她并非是死守着男女授受不亲的人,可她到底是未曾嫁娶的姑娘。
但是现在的她看着百里凤鸣那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五官,却是心脏跳动的厉害。
就是连放在被子下的一双手都是攥紧了的。
百里凤鸣并非轻狂之徒,就算早已表露了心迹却从不曾轻薄她任何。
而百里凤鸣则比她还要清楚此刻隐藏在府邸周围的暗卫。
如今能让他如此亲自现身就只有一个因由。
“可是洛邑有消息了?”范清遥轻声开口,嗓子竟都是哑了的。
百里凤鸣知她心理所盼,故而简单明了,“粮草得守,鲜卑攻退,险虎道胜。”
简单的一句话,让范清遥瞬间泪流翻涌。
舅舅们守住了……
守住了!
重生一世,范清遥从不曾如现在这般失态过。
哪怕是闭着眼睛,眼泪仍旧是止不住地往外流着。
一只手,轻轻触碰在她潮湿的面颊上。
哪怕明知道擦不干那好似流不完的眼泪,却还是耐着性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花家男儿虎口脱险,无一死亡,这不是你希望的吗?”熟悉的声音,如同往日一般好听地响起在耳边。
范清遥闭着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
舅舅们的平安,自是她希望所归。
“七皇弟被抓,此刻被关押在淮上主城水牢之中,不也是在你的算计之中吗?”
范清遥听此,猛地就是睁开了眼睛。
百里凤鸣已不知何时坐在了她的床榻边。
不同于以往那一尘不染的白袍,此刻的他却是穿着一身黑如沉夜的夜行衣。
那一双静如止水,似又能看穿一切的眸子,正是在静静地看着她。
范清遥一瞬间心脏骤紧,下意识地就是躲开了那擦拭在面庞的手。
百里凤鸣看着自己举起在半空之中的手,抿唇而笑,“才是几日不见,我就变得这么可怕了?”
范清遥静默地看着那于夜色中,更是立体深邃的面庞。
与其说是怕,倒是不如说他的缜密让她忌惮。
此番她让范昭与天谕随行,被他看破。
她于锦囊之中的步步为营,又是被他算计其中。
眼下就连她设计七皇子落网,于他不过是一目了然。
这样的他,让她如何不忌惮。
上一世的儿女情长,于她来说不过是一场充满算计的尔虞我诈。
这一世她自不会再轻易对任何人放下戒心。
稳住心神,范清遥反倒是坦然了,“百里骆济生性狂妄,任意妄为,轻易受到鲜卑的挑拨误入敌方之手自也是情理之中。”
百里凤鸣笑的淡然,“所以,接下来该如何打算,阿遥怕是已经都想好了才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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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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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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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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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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