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陈氏科学院正院，陈惜正在侍弄花草，这看起来不像是位严肃古板的女科学家会做的事情，但没有人知道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是陈惜最放松最惬意的。

　　俞蒙川和泽坂瞬从地下室上来，正犹豫着要不要到方沫泠那道楼梯下面去看看时，方沫泠黑着脸从阴影中缓缓走出来，她眼角还有未干涸的泪痕，满头满脸都是灰，看起来很是狼狈。

　　“方小姐，你……”

　　“别挡路！”

　　方沫泠如死灰般的脸上显露出厌恶，一道戾气化形朝俞蒙川袭来，被泽坂瞬的科尔摩多之眼轻松挡下。方沫泠这种态度让泽坂瞬很不满，是看到了不愿意承认的真相了吗？就这样找人发泄？

　　“妖刀魔女，里面有什么？”泽坂瞬很不友善地问道。

　　“和你无关，创世神大人，从现在开始，我和你所创造的世界没有一点关系，你也不需要为我的生死存亡负责任。”

　　方沫泠对在地下室看到的东西避而不谈，好看的黑色眸子里全然无神，她第一次感觉妖刀逆珞负在背上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俞蒙川看得出来方沫泠现在压抑着不安，痛苦，后悔，种种负面情绪让她已经濒临崩溃边缘，只是在凭借精神力强压着罢了：“方小姐，你早就知道自己活在什么样的世界里了，既然如此，你已经在精神上自由了，不需要在意瞬以后会做什么。”琇書網

　　在方沫泠看来，面前这两个人都不是会帮助她的人，她也不指望会在他人身上寻求到什么安慰。

　　“创世神大人，你之前说知道我是谁，那现在我问你，我是谁？”

　　泽坂瞬听着方沫泠这略带质问性的话语，心头油然而生出一股不忿来，这丫头真的是太没有方家人的样子了，这摆明了就是要在俞蒙川面前为难自己。

　　“你是方家双星基因所创造出来的的克隆体，方漠沉的妹妹，方蓿和方茜的小姑姑。”

　　泽坂瞬脱口而出方沫泠的身份，俞蒙川确实没有想到方沫泠和大哥他们还有这一层关系，毕竟姓方的人那么多，他总不会轻易把他们归为一类。

　　“对，对，好极了……”

　　方沫泠的声音是从齿缝间咬出来的，她还没有从一个撕心裂肺的真相中缓过神来，凛说出她的身份后她反而释然了。

　　对，她就是一个连亲人都未曾知晓的存在，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怪物。

　　方沫泠失魂落魄地从两人身旁穿过，一步步地走向那个被她打破的洞口，纤瘦的身影慢慢隐没于黑暗中。

　　“你们都看完了？”陈惜端着盆花从正院方向走过来，见俞蒙川和泽坂瞬都看着通道口，心里也猜出七八分，“沫泠已经走了啊，我就说她一定会承受不住的。算了，结束了也好，你们二位呢？还想知道些什么？”

　　俞蒙川还是比较关心那些克隆人的事情，他迫不及待地问陈惜：“我想知道陈氏科学院到底在做什么？或者，曾经做过什么？”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科学事业，为了这个世界能够有更加美好的未来。”陈惜一脸认真地看着两人，“异能者不可能永远为这个世界带来安稳，而我们可以。”

　　“你在说什么蠢话？我都办不到的事情，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

　　泽坂瞬以为自己在过愚人节，这种玩笑也敢开？陈氏科学院的一切都是未知数，谁给他们的勇气让他们觉得这世界可以被他们拯救？

　　陈惜没有一丝要反驳的意思，她怀里抱着的那盆鲜艳的红色花朵散发着无形的甜蜜香气，泽坂瞬闻到后皱起眉头，俞蒙川觉得这气味似曾相识，他控制不住地把手伸向那盆花。

　　“别碰！”

　　泽坂瞬差点把花盆掀飞，他这幅样子让俞蒙川诧异，不过是一盆花而已，用当洪水猛兽一样防范吗？

　　“泽坂家主，你以为你掌控了整个世界，但实际上你不过是个没有授权的黑商，你无法真正将这个世界保护好，如果我们陈家不参与进去，一切就都完了。”

　　陈惜松开手，花盆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陷于泥土中的那部分花根现出真容，居然是一个苹果大小的人形头颅，眉眼清晰。

　　一股寒意从俞蒙川的尾椎骨直窜到脑后，难以言喻的恐惧感让他后退几步差点吐出来，这种东西可比尸女那种强行恶心你的生物要可怕的多。

　　泽坂瞬死盯着地上的狰狞人头，牙齿咬破唇角渗出血来，突然，他抬起脚“pia叽”一声把头颅踩得粉碎，他无法忍受这种恶心的东西出现在自己的世界观中，绝对不允许！

　　“瞬……”俞蒙川按了按泽坂瞬的肩膀，强迫他冷静下来，“没事的，不过是预期之外的变故而已，消灭掉就好了。”

　　“哎呀，好不容易才培育起来的，就这么被踩坏了。”陈惜颇为惋惜地蹲下身来看这些被踩成泥的东西，但那眼睛里没有一丝情感温度。

　　泽坂瞬突然没有预兆地抬起腿踢向陈惜的胸口，陈惜身体没能支撑住正好跌在那团秽物中，还没等她爬起来，他接着一脚踩在她的腰腹部，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起来：“你们给我去死啊！”

　　俞蒙川擒住泽坂瞬的双臂要把她拉开，泽坂瞬的力气异常之大，把人一推毫不留情地践踏着陈惜的脆弱之处，完全没有丝毫同情她的意思，嘴里时不时冒出几句未知语言脏话，可见是气愤到了极点。

　　这动静惊动了正院的工作人员，两个体型高大的男人急忙冲过来要救他们的家主，被泽坂瞬的科尔摩多之眼迸射出来的电光吓住，直到她发泄完怒火后才停止这要人命的攻击。

　　陈惜被人搀扶起来，她雪白的衬衣上满是脚印，腹部一大片青紫，走路的过程中还伴随着呕血。

　　“你们异能者就只会用暴力伤人吗？我们普通人就活该被你们欺辱吗？”

　　工作人员义愤填膺，有一个还想上去对泽坂瞬动手，被陈惜给拦下了：“行了，赶紧送我进去检查一下吧……”

　　陈惜被带到正院内检查内部损伤情况，泽坂瞬和俞蒙川也被扣留在此，工作人员们还警告他们，如果家主有什么事情的话，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在那之后泽坂瞬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木然地站在检查室外，像一尊木偶似的，一动也不动。

　　不管俞蒙川怎么和他说话也不搭理，俞蒙川差点以为他是被方沫泠传染了，只是看到了花盆里的东西就这样歇斯底里，那要是再冒出什么异形来岂不是要被气死？

　　检查室的红灯暗淡了下去，一个工作人员走出来招呼俞蒙川：“家主要你进去。”

　　“只有我一个人？”

　　“是的。”

　　俞蒙川只得一个人走进检查室，身后的门被重重地合上，陈惜躺在床上休息，见他进来后朝身边的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他们再三请求留下也被否决了。

　　“救世主大人请坐。”陈惜气若游丝，说话时还伴随带有血腥味的咳嗽。

　　“您有话就直说吧。”

　　“好。泽坂家主的脾气果然很暴躁，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他的世界里是不允许有这种东西存在的，我其实也不想做这些有违本心的事情，只是……咳咳咳！”

　　陈惜话说到一半便开始大口大口地咳血，俞蒙川抓起桌子上的白布递给她，咳嗽持续了好长时间，肺里的气体快要被压榨干净了。

　　陈惜面上毫无血色，只有一双眼睛红得发亮，俞蒙川愣了一下，他明明记得陈惜的眼睛是正常的黑色，怎么会变了？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一直追求的东西，临死之前终于成功了，不过……咳咳咳，还差一点，能力并不完全。”陈惜目无焦点，也不管俞蒙川有没有听进去，自顾自地说着，“也是，大家都是冒牌货，谁比谁更高贵？呵呵呵……”

　　“救世主大人，请你一定要记住，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为了所有人的利益。”

　　俞蒙川从检查室出来后一直沉默着，陈惜的话很好理解，但又不是那么好理解，冒牌货说的是什么？泽坂瞬的科尔摩多之眼？

　　“她找你干什么？”泽坂瞬靠着墙冷冷地看着俞蒙川。

　　“啊，没什么，瞬你现在冷静下来了吧？我们现在走不了，要不先去看看步风团长……”

　　“俞蒙川，我问你一件事情。”

　　“行，你说吧。”

　　“如果我是个骗子呢？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诶？”

　　“愿意还是不愿意？”

　　俞蒙川这下可被问住了，说实在的他很讨厌欺骗，但人一生中肯定会有撒谎的时候，还要看是什么程度的谎……

　　“你骗了我什么？”

　　泽坂瞬定定地看着俞蒙川，红眸中满是悲伤：“我窃取了你的人生，因为我的私心，本应该属于你的一切都被我抹去了，不管是幸福生活还是完美人生，全部的好运气都被我用来补充这个世界的bug了。”

　　俞蒙川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不甚在意地说：“那又怎样？我本来一点也不在意这些东西啊，反正我现在过得也挺不错的，那些东西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吧。”

　　“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这样会让我更自责……”泽坂瞬一把扯住俞蒙川的衣领，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哭泣着。

　　“好了好了，别伤心了，有我陪着你呢。”俞蒙川不住地抚摸着泽坂瞬的头发。

　　“我还没说完呢，”泽坂瞬的声音近在咫尺，“还记得方蓿吗？那个你当成大哥一样尊敬的人，其实还活着，虽然，还不如死了痛快。”

　　“仔细想想，一个无比正直的人，在被洗脑后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等他回过神来时，会有多绝望？”

　　俞蒙川猛然推开泽坂瞬，他的脸色是铁青的，非常难看，尖利的指甲狠狠刺入俞蒙川的手臂，痛得对方大叫一声要挣脱他，但甲缝间的契合像嵌住了一般无法分离。

　　俞蒙川流露出极其恐惧的表情，他都忘了被抓伤的痛苦，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不管是谁都好，请快点来救救他！

　　身后的检查室大门敞开，陈惜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脸上的皮肤如鸡蛋壳一样被敲碎，簌簌落下，她的手臂攀上俞蒙川的后背，蛇似的冷滑，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前后夹击下，俞蒙川终是不争气地晕了过去，身体软绵绵地陷入床铺之中，这种熟悉的触感，是自己在现世的房间，他再次回到了自己的世界观，算是暂时安全了。

　　俞蒙川浑浑噩噩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被自己设置好的闹铃给吵醒了，要不是记忆还很清楚，他差点以为之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个连环噩梦。

　　叮铃铃……

　　“喂？”

　　“阿川哥吗？我是方茜，我有事找你。”

　　“茜茜……我身体有些不舒服，要不你来我家吧。”

　　“……好。”

　　挂掉电话后俞蒙川浑身无力，倒头继续睡了起来。

　　十分钟后响起敲门声，他揉着眼睛过去开门，方茜仍旧是一身黑暗系装扮，带着寒气进屋。奇怪，按照时间现在明明应该是秋天，怎么会这么冷？

　　俞蒙川看了眼窗外，发现外面早已经是冰天雪地，和上次自己回来的时候完全就是两个季节。

　　方茜抬手在他眼前挥动：“阿川哥？你怎么了？傻了吗？”

　　“茜茜，我们昨天不是应该见过吗？”俞蒙川一时有点捋不过来。

　　“你脑子没坏吧？我们上次见面三个月之前，现在是1月17日。”

　　方茜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俞蒙川，也没把自己当客人，推开他换了鞋进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环视周围，嗤鼻道：“你这里还是和六年前一样，真是没品味。”

　　“茜茜……你找我干什么啊？”俞蒙川端了两杯蜂蜜水走过来，他现在没什么心情和方茜叙旧，脑子里一堆事情呢。

　　“我准备申请出国留学，我爸妈也同意了。”

　　方茜并不是在征求俞蒙川的意见，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比硬币大一圈的圆形物体扔到茶几上面。那是一个断掉链子的怀表，俞蒙川摁开一看，里面是他和方家兄妹的合照，是他们认识一年后照的，俞蒙川还嫌弃过自己小时候的婴儿肥脸。

　　“所以呢，你就是为了告诉我一声吗？”俞蒙川握着怀表若有所思。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需要再为了大哥的事情内疚自责，不用再觉得对不起我，我已经原谅你了。”

　　方茜的右手食指在发尾打着卷，她确实不想在离开熟悉城市之前再留遗憾了，俞蒙川并非十恶不赦，她没理由死盯着不放，把话说开了也就不用这么纠结了。

　　俞蒙川张张嘴想说些什么，穿回来之前泽坂瞬说的那番话究竟是他精神错乱的幻觉，还是确有此事？他不敢贸然肯定，可又不愿意方茜一直把这份悲伤深埋在心底。

　　“茜茜，如果我说大哥有可能还活着，你相信我吗？”

　　方茜惊愕地瞪大眼睛，倏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她的个子只到俞蒙川的肩膀，此时与他四目相对，竟让他生出一股子畏惧感来。

　　“你说什么？谁跟你说的？”

　　方茜的纤纤玉手捏人肩膀也是很疼的，俞蒙川感觉自己的肩胛骨都要被碾碎了，他反手压制住方茜的力量，强迫她冷静下来：“茜茜，你听我说，我不敢百分之百保证大哥还活着，但我不愿意放过一丝能让大哥回来的机会。”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俞蒙川从泽坂瞬将自己带入异世界开始，一直讲到现在，把这些事情都和盘托出后，他再看方茜，小姑娘脸上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惊讶的表情，他讲述的过程中顶多就是皱一下眉头。

　　“泽坂瞬这个名字大哥以前和我提起过，他是个很厉害的人，但具体情况他没有和我说明白，不过俞叔叔地下室里那些东西应该足够证明这些了。”方茜说。

　　“如果瞬确实是我老爸的徒弟，那么我老爸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俞蒙川现在返回地下室，门已经打不开了，而且周围明显被仔细打扫过了。

　　看来在自己去异世界这段时间里，老爸回过家，并且来过地下室，那他应该不会发现自己来过吧？

　　方茜关心大哥的下落，她把自己的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留给了俞蒙川，要他一有消息就来找自己。

　　俞蒙川看着纸条哭笑不得，没想到他和方茜破冰的方式居然还是通过大哥，果然，这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纽带了。

　　方茜走后，俞蒙川也没什么事可干了，他打开电视机漫无目的地搜寻着内容，屏幕中却冷不防地出现了一则令他在意的新闻。

　　“帝都大学在读大学生曲照晖神秘失踪，目前警方正在尽力寻找中，基本可以排除绑架的可能性……”

　　俞蒙川如坐针毡，曲照晖算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两人关系也很好，他离开这段时间怎么会突然就失踪了？

　　怀着满肚子疑问，俞蒙川抓起外套出门准备回学校去问个清楚，在这未知的三个月里，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现在正是寒假时间，学校里没什么人，俞蒙川只能找门卫大爷询问事情原委。

　　门卫大爷告诉俞蒙川，曲照晖是在暑假的时候才失踪的，整个人就凭空消失在自家小区附近，监控都没能拍到他的行踪，简直要被划分为灵异事件了。

　　暑假期间……那和自己被泽坂瞬带走的时间差不多，该不会是也被卷入异世界了吧？但如果真是这样，他一定会有所察觉的啊。就算他真的忽略掉了，泽坂瞬这个创世神也不会一点也不知道啊。

　　俞蒙川一个头两个大，他觉着自己已经开始异想天开了，但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结果，别的可能都没有这个有说服力。

　　“诶，小俞啊，你放假之前有个快递还没取走呢。”门卫大爷递给俞蒙川一个纸盒。

　　俞蒙川接过来，什么东西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为了防止从里面跳出什么不可描述的东西，俞蒙川果断决定把东西拿回家再拆开。

　　壁纸刀片一寸寸划开硬纸板，纸盒里的东西终于显露出真容来，是一个十分丑陋的手工娃娃，身体由废弃的彩色碎布缝制而成，两颗不知名的红色圆形石头被当做眼睛，在灯光下泛着亮光。

　　俞蒙川去找寄件人的信息，对方是一个名叫霍泯然的人，地址是同城的燃空俱乐部。

　　自己无意识期间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俞蒙川摇摇头，按照上面的电话打了过去，一阵忙音后，那边接听了电话，是个甜美的女声：“喂？你好，这里是燃空俱乐部前台，我是客服35236号林成月，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啊……我想问一下，霍泯然先生在吗？”

　　“请您稍等，我帮您看一下。”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后再度响起声音：“泯然大人现在不在，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先和我说，等他回来我会转告他的。”

　　“我这里有一个快递，里面是一个布娃娃，但我不记得我曾经订购过，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把这个东西退掉。”

　　“很抱歉呢，我们这边显示您是两天前才订购的，还因为货源不足而推迟了发货时间，我们是不会算错的。”

　　“我现在不想要了，可以退掉吗？”

　　“如果您对收到的货物不满意的话，我们这边是可以退货的呢，请您稍等。”

　　客服人员的甜美嗓音突然变得沙哑起来，混杂着诡异的电流声，让人头皮发麻。电话随即掉线，俞蒙川重新回拨，那头却显示电话是空号。

　　一时间在昏迷前感受到的那股莫名的恐惧感再次将俞蒙川支配，他眼前的场景开始变得模糊，那个丑陋的娃娃冲着他裂开由一根细线组成的嘴巴，里面满是血淋淋的内脏。

　　“呕……”俞蒙川干呕起来，胸口像有一团棉花堵着一样，喘不上来气。

　　这时候门铃响了起来，俞蒙川挣扎着要去开门，他扶着墙刚走到门口，防盗门便自动打开了，一个穿着黑色袍子，戴着诡异笑容面具的高大人影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把染血的砍刀。

　　俞蒙川瞳孔发抖，他转身就跑，被那笑面人一刀砍在后背上，仆地撞在装饰用的油画上面，大脑传递处剧痛的信号，这让主人濒临崩溃。

　　笑面人靠近俞蒙川，再次举起砍刀砍向他，俞蒙川的双腿顿时血肉模糊，他无助地嘶吼着，想逃跑却被对方狠狠压制住，刀刃架在了脖子上。

　　“不要……救命……唔……”

　　笑面人手起刀落，俞蒙川眼前一黑，呼吸停滞，喉管处有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腥甜味很冲鼻，他的意识没有因为□□死亡后烟消云散，而是清晰地感受着凶手的后续行动。

　　笑面人将俞蒙川的尸体拖到地下室，轻松地打开门，把尸体扔了进去，血溅在了父亲的藏品上，星星点点的，有种残酷的美感。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俞蒙川就这样领了盒饭，他的意识就这样禁锢在失去生机的身体里，不知道要停留多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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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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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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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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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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