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和先前他在电话里同楚方南所交谈的差不多,就他而言,又或者是任何一个人其实都能够清楚而深切地体会到此刻作为女孩儿的父母所需要面临的选择究竟有多么艰难和挣扎。
因为这并不是一个简单随意就能够做出的决定。
关系到的……
是生死。
是自己最视若珍宝想要保护一辈子的女儿。
薄薄的几张纸,轻飘飘的一份责任协议,承载的却会是一个轻易谁都无法承受的未知结果。
仿佛这也是一场赌博。
作为世界电竞圈上个世代最为不朽的传奇人物,曾经在电子竞技的职业赛场上,他也遭遇过无数次艰难的战局也曾大胆豪赌从而从无比强大的对手手中博取到了一次次的胜利。
但今次不同。
今次的对手并非是什么世界电竞圈的顶尖强者,而是以人类渺小的学识科技力量或许都无法抵抗应对的恐怖病魔。
而这场豪赌的赌注也并非只是区区一场比赛的胜负结果。
是一位女孩儿宝贵的生命。
氛围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压抑而沉重,走廊过道上弥漫着浓烈的消毒酒精味道,只让人的心情更加愉悦不起来,三号摇了摇头:“我去抽根烟——”
一号抬眼看了看自己的伙伴老友:“这儿是医院。”
三号有些烦躁地摆摆手:
“我去外面抽可以吧,透口气,这儿太闷了。”
说完便径直朝着外头走去。
看着自家老友离去的身影,一号摇摇头低低苦笑了一声,也放弃了劝阻,因为他同样能够理解此刻三号的心情,甚至连他自己这时候都忍不住有些想要去抽烟解闷。
不知什么时候五号已经来到了一旁,看着自己的未婚夫,关心低声询问:
“刚刚和阿南打电话了么,小枫那边现在怎么样?”
一号“嗯”了一声,简单将自己刚才和楚方南的交谈内容又对着自己的未婚妻重复了一遍,随即摇摇头:
“这些现在都不重要。”
“关键是——”
说着他的目光望向一旁靠着手术室门边的安父安母:
“包子爸妈的决定。”
五号轻轻抿住嘴唇,轻声道:“我刚刚也在安慰她妈妈,但这种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没有用呢。”
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歉疚和自责。
一号握住了五号的手轻轻捏了捏表示安慰:“不是你的问题,现在我们都一样,决定最终也只能由包子的父母来做。”m.χIùmЬ.CǒM
“我知道,”五号轻轻点头,随即眼圈微微有些发红:“只是……想到包子现在还在里面醒不过来,我就觉得心里难受得很——”
几人千里迢迢连夜兼程地从国内赶来,一路从上海飞到伦敦再从伦敦冒着滂沱夜雨坐火车赶到曼彻斯特,在这圣爱丁伦的医院重症手术室门前陪着女孩儿的父母苦等了许久,却始终没能有机会进去哪怕甚至只是隔着窗户看到女孩儿一眼。
一直在手术。
一直在抢救。
甚至连操刀的医生和护士都已经做了一轮换班,可见在手术室内手术台上的女孩儿此次所面临的情况究竟有多么恶劣和危险。
甚至即便眼下情况似乎稍稍稳定好转……但却又还要有着最后一次的赌注冒险。
说白了,这个选择之所以难做,是因为选择的背后是风险和希望并存。
风险固然巨大。
大到需要将此刻手术台上女孩儿的生命作为赌注。
可一旦最后这台手术成功……
或许便能够找到根治病症的机会希望。
这是几乎没有人能够拒绝的巨大诱惑,只不过因为存在着的既定风险和一旦失败所难以承受的后果,才会迟迟地犹豫不决。
但……
留给人犹豫考虑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
前面手术室里的主治医生匆匆忙忙走出来对着安父安母和走廊过道上的其他几人简单解释了现在里面的情况之后便再三地叮嘱吩咐最后这台手术如果要启动便必须尽快,否则错过时机想要再反悔也将来不及了。
医生给出的考虑时间是一刻钟。
现在……
已经快到了。
一号和五号相互对视着,沉默无言,只是彼此下意识都微微握紧了对方的手,即便是站在他们的角度都很难做出一个抉择,更别提是身为女孩儿父母的那对夫妻。
而终于,是一个声音打破了走廊过道前的安静氛围。
刚刚才说要出去透口气的三号不知何时又大步流星地走了回来,目光视线直接望向手术室门边的安父安母,开口:
“两位,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恕我直言,这种事……再拖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这本来也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有资格去做的选择。”
话音落下,五号便有些焦急地想要出声打断:“三号——”但话未说完她却感到自己的手被未婚夫微微握紧了一下,怔然抬头看到的是一号对着自己摇了摇头低声道:“别急,听老三说完。”
目光依旧望着安父安母,三号的语气变得低沉却肃然:
“而既然如此……倒不如是换个角度去想想这个问题。”
“作为旁人的我们无法抉择。”
“但——”
“当事人呢?”
“如果是此刻在手术室里的那个丫头,换做是她自己,会怎样决定?”
不大的声音在空旷的医院走廊过道间回荡传开。
却仿佛带着无形的力量震得空气中无数的微小尘埃簌簌飞舞而起。
也仿佛让在场每个人都听得心神微微一震。
五号下意识怔怔地看着三号,仿佛没想到这样的话语竟然会出自面前这位伙伴老友之口,一号微微颔首,看向三号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赞同之意。
而作为女孩儿父母的中年夫妻神情呆怔了片刻,终于彼此对视一眼,紧紧相互握住了对方的手,安父深吸一口气,红着眼发狠般地点头:
“说得对。”
“如果是包子的话……一定会这么做的。”
安母的眼圈微微红着:“那个孩子……从来都比我们这些大人更有决断和勇气啊……”
三分钟后。
手术室的门被再次打开,神色匆匆从里屋走出来的主治医生一抬眼,看到的便是女孩儿的父母站在自己面前,神色虽然依旧憔悴疲惫但却多了几分先前所没有的坚定。
签署了名字的薄薄几张责任协议纸递出。
接过协议的主治医生只觉得手中的分量无比沉重,肃然点头:
“明白了。”
“几位放心,我们……会尽力!”
这一刻,无论安父安母,还是身后的一号、三号和五号以及周为几人,都同样肃然发自真心地微微鞠躬:
“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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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送上,下一章在九点左右的样子,滚走继续码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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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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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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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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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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