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满城数不尽的百姓,就有满城望不尽的繁华。
这就是几代国都的京师,中原大地上,百姓万民的向往。
一朝都城的兴盛与否,往往代表着一朝江山的强盛衰败。正如这京城雕车宝马,金翠耀目,不难看出大绥的蒸蒸日上。
鼓声重重动地而来,皇帝的仪仗浩浩荡荡地出了宫门,禁军沿途开道,四面八方全是侍卫。但因此番要与民同乐,圣驾难得没有高高在上,禁卫们也不好过多地清场。
守在御街两旁的百姓整齐又密集,男女老少,一眼看去只剩下难以计数的人头。
燕山跟在仪仗中后段,视线留意着周遭所有细微的动静。
顺天府府尹办事十分周全,皇帝这边的车轿甫一行动,整个御街的民众便熄了声响,只留下两侧的歌楼乐坊奏曲,而远处的街巷里喧嚣犹在。身临此境,既不会觉得吵闹,又能感受到京城夜景的繁荣,心思不可谓不细。
待得舆轿逼近十丈内,目之所及的百姓们齐刷刷跪了地。
观暮雪混迹在人群当中,他坐着轮椅,倒不苛责定要叩首,于是只以垂头垂目表示敬意。
刚低眉的刹那,跟在圣驾后不远的又一辆辇车缓缓而过,车上帘子被风轻吹起,里头却有一双眼睛落在他身上,似乎端详了许久。
待得仪仗行远,随着众人陆续起来,观暮雪才抬高视线,若有所思地望着那辇车的规制。
“那是公主的车驾吗?”
旁边有围观者附和,“是永嘉长公主吧?圣上的亲妹妹。整个禁宫也仅她有那个资格伴圣驾祭天了。”
他一眨眼,带着思虑的目光便转至别处。
长公主……
越往前行,灯火就越辉煌灿烂。
几乎要到御街的中心了。
在顺天府尹的安排之下,一众平民撩袍而跪,口中山呼万岁,整肃的话语略有回音,阵势浩大地涤荡开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万岁……”
坐在舆轿内的郑重实虽因帐幔遮挡瞧不见神情,但多半也是满意的。
如此场面恢弘又气派,落到四方朝拜的来使眼前,更是一种无形的夸耀与威慑。
轿前仪仗上的金属随风而起,交错撞响,清脆得叮当有声。
九龙的辇车走得不紧不慢,堪堪从那灯笼招展的酒楼高阁下而过,彩绘的灯罩间似有何物倏忽一闪。
“轰”
平地一声巨响,其间仿佛还伴随着骤亮的光。
观亭月猛地转头朝东北方向看去,太远了,她不知那里发生了什么,但动静不小,将近处栖息梢头的鸟雀全数惊得扑腾而飞。
隐约有小股人流在骚乱。
高阳承绪瞧得此情此景,起初担忧的神情终于有所缓和,大石落地般牵起嘴角。
“来了。”
御街上最混乱的莫过于受惊的百姓,妇女的尖叫刺耳锋锐,间或还夹着孩童的啼哭。
其实谁也未曾看清那道亮光和响声是发自何处,但大家都争先恐后地乱窜,撞翻了货摊,掀倒了旗杆,没头苍蝇似的见空就钻。
“别跑,都别瞎跑!”李邺摁着刀柄,一嗓子喊得快破音。
而圣驾仍旧八方不动,稳当地停在原地。
就在此时,有人诧异的嚷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燕山闻之抬头,发现漫天飞扬飘卷着落下什么东西,雪花一般,侧目时,整条街都在下着一场细碎的纸片雨,竟不知是什么人,从什么地方洒落的。
不少镇静下来的百姓被这玩意儿糊了一脸,纷纷好奇地捡起一页来看。
一细读之后可不得了,简直是会掉脑袋,灭九族般的大逆不道,多瞧一眼都怕这双目保不住。
作为此次负责安防事宜的统领卓芦当即热血沸腾地抽出腰刀,气冲云天地吼了一句:“有刺客!”
“大奕遗孤妄图造次,都把招子擦亮些!别放过一个可疑之人!”
一干禁卫在他的鼓动之下皆把刀兵一整,中气十足地回应。
“是!”
观暮雪扶着轮椅停于街市的花坛旁,来来往往的官差在他眼前忙碌奔波,不知是冲着“大奕遗孤”的名头去的,还是着急安抚失控的百姓。
他面色凝重地打量此情此景,继而也信手拿过那摊在花台边沿的一页文纸。
“郑氏江山……逆天违众……”
他喃喃念了两句,发愁地用手指摸了摸下巴,长长地轻叹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的另一边,高阳承绪几人远离着风波中心,颇为泰然自若的样子。观亭月一时想着回御街去瞧瞧情况,一时又怕跟丢了他,纠结得左右为难。
高阳承绪对此却很是无所谓,“姐姐,你若是在意,不妨就去看看。”
“反正我也不会走远的。”
他话刚说完,巷子外忽就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几道人影一长一短地打在地面。
观亭月反应一向敏锐,急忙拉着他躲到附近的民宅之后。
借微弱的光线望去,只见那头出现的竟是三四个禁卫打扮的官差,而高阳承绪花重金养着的黑衣刀客们还大喇喇地站在原处!
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后者仍是不以为意的态度,淡淡道:“不用担心,那是自己人。”
观亭月对他的漫不经心置若罔闻,她谨慎地贴墙而立,注视着来者的一举一动。皇城内的官差分得很细,守城门的是一类,城中巡逻的是一类,保卫禁宫的又是一类,偏偏服饰区别不大,在这夜色之中很难辨别。
她不言不语地瞧了一阵,随即动作突然,一把抓住高阳承绪,扭头朝着相反处发足狂奔起来。
后者被拽着跑得不情不愿,可好歹没真的甩开她,依然认为她是小题大做。
“唉,我都说了那是自己人,你压根不必这么紧张。”
“你确定那是自己人?”
观亭月从始至终话极少,此刻却冷着眼厉声质问,“我虽然不知你究竟和什么人搭上了桥,但倘若对方真是毫无恶意而来,决计不会用那种手势握刀刀尖向前,手腕向外,你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吗?”
那全然就是要动手的姿态。
“有没有杀意,我比你清楚。”
高阳承绪微微愣了一下,大概有些许怔忡,他自然相信观亭月的经验,可也并不怀疑自己的谋划。
“方才来的几个人……我瞧着确实不怎么眼熟,或许是出了点什么变故。没关系,我另有后招。”
她脚力快,不多时就带着高阳承绪转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
观亭月将他拽到两间民房夹角,借杂物遮盖身形。
“你老实告诉我,被你们动过手脚的地方,还有哪几处?”
少年显得颇为踯躅,眸中甚至无奈,“姐姐……”
“说!”她沉声打断。
高阳承绪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迟疑地注视着观亭月,那双看着他的眼睛实在太严肃,他终究泄了气。
“一共是十三个……”
观亭月:“具体在什么地方?”
他叹息道:“我把图纸给你吧。”
“但是你现在去没什么意义了,只要第一处已经点响,哪怕我不亲自指挥,那些人也会按计划行事。”
高阳承绪从怀里摸出一份地图,还未及递给她,观亭月便一手抽走。
她迅速扫了一眼,握着图纸在他脑袋上近乎威吓地虚虚点了点,“在这里等我,哪里也别去。”
“我很快回来。”
说着便飞掠而出,身轻如燕地消失在他眼前。
观亭月差不多将自己的轻功发挥到极致,逃命都没她这么赶的。
她得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人,把这几处的机关陷阱毁掉,还要折返去顾着江流,一个人实在是捉襟见肘。
沿途能看见不少不明真相议论纷纷的行人,观亭月琢磨着将此物交给谁比较妥当,半晌却没寻得一个脸熟的。
就在此时,她耳边听到一声清嫩且轻快的嗓音,带着某种天塌下来也能慢条斯理喝口茶的腔调。
“咱们顺天府现下可以调遣的差役还有多少?御林军呢?……啊,这不是观姑娘吗?”
观亭月疾风骤雨似的步子说停就停,急刹在他跟前,掀起来的劲风直把对方面颊边的发丝全数吹到了脑后去。
白上青抹了把脸,同她寒暄,“好巧,你也逛夜市?江流找到了吗?”
她二话不说将图纸塞到其手上,郑重其事地吩咐,“这是今晚余下几个动乱点,你拿着它去寻李邺李将军,让他召集人马去处理,要快!”
“诶……这。”白上青才只来得及瞧一眼自己手里的东西,便被她一番嘱托灌了满耳朵,正在琢磨李邺是谁,一回神,观亭月已经不在了。
他费解地咬住嘴唇,扬起那图纸来边琢磨边摇头,“这可是个烫手的山芋啊……”
四月三十日的夜对于许多人而言都是一场混乱的记忆。
身在御街的百姓们交头接耳,远在别处的街坊邻里听得消息,也人人自危。大奕皇室卷土重来是天大的新鲜事,沉寂五年,几乎没人还能相信,高阳氏竟有漏网之鱼。
离御街较近的几条巷子胡同已有官兵挨个搜查,精致荣华的玉辇停靠在一旁,轿帘是掀开的,内里坐着的人显然下了轿。
永嘉长公主二十出头的年纪,当初也跟随皇帝经历过乱世的血战,并非长自奢靡富贵之中,遇到这等事情分毫不见她露怯,反而将一帮御前的侍卫指挥得井井有条。
“你们一组去明时坊西北,西起一街至三街,南至二街;你们几个去东北,西起四街至五街,南至南街;你们几个留在原地等候吩咐。”
而不远处便是坊间最幽静地一条胡同,她上前两步,正准备亲自搜查。
忽然间,只听“哐当”声响。
长公主登时回头,街对面的茶架子旁有个年轻人狼狈地倒在地上,他身侧,一张轮椅侧翻着,轱辘轴还在打转。
此时附近百姓来来往往,行人跑得匆忙,约莫是被谁不甚撞倒了。
这人二十来岁的年纪,大概比公主年长不了几岁,一身长袍干净清爽,眉眼俊雅翩然略带病容,手臂又纤细白皙,显得颇为弱不禁风。
永嘉长公主看了片刻,隐约浮起些印象来,当下举步走过去,亲自搀扶他。
“怎么样?你没事吧。”
年轻公子的手十分冰凉,见状似乎是感到窘迫,不欲让她触碰,尴尬万分地往后挪了挪,神色躲闪道:
“不妨事……没什么大碍的。”
公主却执意要扶他。
跟着的几名护卫早有眼色,利索地把轮椅摆正了推到旁边。
“若是哪里受了伤,本宫叫御医来,可替你检查一番。”
“草民并未受伤,多谢……多谢殿下关怀。”他还在躲。
公主将这反应尽收眼底,倒是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天子脚下,自要泽被万民,谈什么谢不谢。
“你腿脚不便,不如本宫派人送你回去,夜间四处乱得很,你家住何处?”
……
就是在这须臾的喘息时间里,观暮雪余光瞥到一抹人影极快速的闪进胡同。
藏在杂物堆中的高阳承绪当然听见外面的动静,他正欲探头看一眼情况,冷不防就被一只修长又寒凉的手抓住,没命一般发足朝前狂奔。
他人跟着跑,嘴上却奇怪:“去哪儿?”
观亭月连看也没看他,“送你出城。”
而戌时早已过去,京师的几道大城门得明日辰时才得打开,除非是,但那墙上守满了兵,一旦惊动后果不堪设想。
“想出城不必那么麻烦。”高阳承绪借着月光瞧出她犹在思索对策,“到纸厂附近去,我安排的车马就停在一棵梨树下,会有人接应。”
耳畔忽然传来她一声毫无情绪的冷笑。
“接应?你到现在还盼着会有人接应?只怕你去,等你的只会是一张天罗地网。”
高阳承绪的眉峰轻轻蹙了下,随后复又松开,“我养的人,论忠心不会输给安南王府的死士,你别总认为他们都会反水,也不是人人都同燕山一样背叛旧主。”
“你的那些死士忠不忠心,我不知道。”观亭月避开一队巡逻的守卫,“但倘若他们还健在,这么久了,会留你一个人在外游荡吗?”
他闻言怔了怔。
“你就没发现,你身边的刀客,竟连半个都没追上来?”
高阳承绪的步子渐次放缓,最终彻底停下了脚。他左思右想觉得心底不踏实,用力地一抿唇,掉头要往回走。
“我去纸厂看看。”
“你还去什么!”观亭月抬手摁住他,“满街满城都在抓大奕遗孤,你是想到郑重实跟前自投罗网吗?”
“抓我?”高阳承绪突然费解地望着她,“为什么要抓我?”
按照他此前的计划,皇帝的仪仗经过御街后,会有几盏灯笼无故坠落,一直持续到祈福仪式结束,最大的孔明灯灯芯他们做过手脚,极难点燃,就算点燃了中途也会熄灭。
而那份扰乱视听的文章得到明天一早才能出现在大街小巷……从始至终他不曾露面,也不曾暴露存在,为何矛头竟会对准自己?
“不对……”他盯着虚里喃喃道,“不对,肯定是有哪里出错了,不应该是这样……”
如今的发展和他想象中的千差万别。
眼看他仍要转身,观亭月一把将人拽到面前,强硬地掰着他的双肩。
“江流!”
“你自己想想看。”她厉声道,“你既然都不信燕山,觉得他是大奕叛臣,那么那些也归顺了郑重实的人,难道就值得相信了吗?燕山是叛徒,他们难道不是吗?”
高阳承绪固执地反驳,“可他们有求于我,跟随我,对他们而言是有利可图的。他们想要获得更多,爬得更高,而郑重实顾忌这些人的身份,不可能重用旧臣。所以便只能是我。”
观亭月此时此刻总算对这场闹剧的起因有了些许了解。
眼前的这个少年毕竟才十五岁,再怎么运筹帷幄,在揣摩人心上终究是一知半解,他太自负聪明,企图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如此一来,下场只会是被人利用。
再加上他身边常年待着一个前朝老太监照顾起居,长此以往难免让其挑唆,搞出今日之事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你以为他们图你什么?”
她说道,“随你重振旧国好博个开国功臣的名头吗?复国有多难,能不能活到那日还是个未知之数。真正忠心大奕的人尚且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你居然妄想一帮诚服他人的走狗会为了利益对你言听计从?
“有那个功夫人家不知道直接把你交到郑重实面前换个好前程?至于这样舍近求远吗!”
高阳承绪被她说得一讷,好似在找理由辩驳,又好似在深深琢磨着这一席话。
观亭月握着他的肩膀逼问,“朝廷里答应与你里应外合的那个人是谁?告诉我。”
高阳承绪:“我……”
他刚刚张口,视线中一道暗光清啸而来,擦过观亭月鬓边的发饰,在他的左脸上擦出一条淡淡的血痕,噌然没入背后。
高阳承绪的双目还惊愕的睁着,血珠已顺着伤口渗出,迅速滑落。
观亭月眼角蓦地一压,猝然转身,银亮的长鞭抡成满月,像湖面大片的涟漪,波澜荡漾“叮叮当当”便弹开了四面射来的无数箭矢暗器。
就在这时,周围的高墙、房舍之上接连冒出举着火把的官兵,把他二人围在其间,瓮中捉鳖似的挡住了一切生路。
她戒备地仰望左右,而高阳承绪的眼睛却只死死地盯着北面城墙上的一个人。
“大奕遗孤就在此处。”身着甲胄的武将面不改色地拎着尚未出鞘的剑,剑尖直指着他的头颅,“想不到,这反贼还有别的帮手。”
卓芦冷声道:“给我一并拿下!”
作者有话要说:dbq,这几天确实还挺忙的,好不容易忙完了居然家里又停电了
这是艰难苟完的boss战之一!
哈,没想到吧,四哥才是最茶的男人!
软饭硬吃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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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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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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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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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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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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