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凭空消失,只不过,是他们都没有出现在她面前罢了。
对于这个认知,白微偶尔会有些不安,总觉得像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但某天深夜,她撑着困意,终于等到了卫渊回家时,对方却只是抱了抱她,安抚道:“没事,很快就忙完了。”
男人的声音永远是这么从容且淡定,也让白微的一颗心都安生了下来。
直到……
惊雷一般的消息,在整个朔方城炸开。
元和二十年二月二十六,镇北侯卫渊血书呈上龙案,在金銮殿状告阁老陈蕴修,上欺天子、下压群臣,十二年前因一己之私,联合外贼,谋杀老镇北侯卫忠。
此血书一出,满朝皆惊。
……
白微没有等来卫渊。
她等来的,是长公主府紧急来接她的马车。
在路上时,她便恍惚觉得出事儿了,只是前来接她的秦霜嬷嬷却半个字都不肯说,还要宽慰她:“没事儿,只是公主想你了。”
但这话,她是半个字都不肯信的。
她已经三天没有见到卫渊了,昨天半夜做了个噩梦,醒来的时候还在恍惚真假,眼皮更是疯狂的跳。
那时候她便有不好的预感,却又说不上来,连衣服都没穿好,便去了德清苑,却没有见到卫渊。
他还没回来,院子里一片漆黑,白微走进房中,室内连地龙都没有烧,冷的很。
她却仿若不觉,径自进了内室,在卫渊的床上睡了。
独属于男人身上的气息将她包裹,那被褥上都是他的味道,她的心才渐渐地安稳了下来。
在这一片静谧中睡着的时候,白微还有心思想,若是卫渊回来,瞧见床上睡一个她,也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一定很好玩。
但他没回来。
等到天亮后,她才收拾好自己,还未吃早饭,先见到了长公主府的车马。
秦霜嬷嬷亲自来接,说是公主想念她,实则半个字都不带商量的。
那属于女人的第六感,让她直觉必然是出事儿了。
但秦霜嬷嬷不肯说,白微一路上如热锅上的蚂蚁,待得到了长公主府后,更是跳下马车直接便狂奔去主院。
而她所有不好的预感,都成了真。
“他以血书状告,请圣上裁夺,眼下人在刑部。”
白微只觉一阵天昏地暗,她几乎是死死地抓着长公主的手,语无伦次的问道:“他怎么会状告阁老,还写血书,不对啊,他为什么会被关在刑部?”
小姑娘六神无主,不复往日里的天真烂漫。
她大概是太害怕了,害怕到连声音都是抖的。
长公主见她这模样,无声叹了口气,伸出手来,轻轻地抱了抱她。
“别急,我慢慢与你说。”
她的声音里像是带着魔力似的,也让白微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长公主这才与她说了原委。
卫渊之所以敢以血书状告,是因为他并非一人。
他只是起了个头,在他之后,有数十武将共同出列,还有文臣帮着陈词,局面几乎是一边倒的偏向了卫渊。
至于为何他会进了刑部,却是因为那陈蕴修以死自证清白,在金銮殿上撞了柱子——自然,是没有死的。
只是那鲜血直流的模样,却让皇帝莫名想起来先前雪婕妤的死,于是连神情都不好看了。
朝堂上乱糟糟的闹了一阵,皇帝索性将相干人等都下了狱,着三司核查此事,再做决断。
“眼下他虽然在里面关着,但人是安全的,你放心,他不会出事儿的。”
长公主这话说的笃定,白微却突然想起那夜卫渊回来时,他跟自己说的话。
他当时也是说,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可如今他却一枪将天挑了个窟窿。
白微只觉得浑浑噩噩,克制不住的颤抖,轻声问道:“我,我能见他么?”
长公主见她这模样,虽然有些心疼,却还是摇了摇头:“不能。”
她拒绝的坚定,白微也知道自己这要求有些强人所难。
她深吸一口气,低声问道:“那我现在能做什么?”
白微觉得茫然极了,对此,长公主给的答案让她更加惶恐。
“等。”
白微便懂了,她什么都做不了,废物到不能帮任何忙,只能在家中等着。
虽说往日里她经常自嘲不帮忙别捣乱,可真的到了如今,白微才知道,束手无策是多么无助的一件事情。
无助到,她整个人都濒临崩溃的边缘。
因着卫渊眼下入狱,长公主担心皇帝借题发挥,毒白微有什么影响,所以将她接过来后,便不允许她再回去了。xiumb.com
白微就住在长公主府,过了起初的慌乱后,还得强打着精神,以表示自己什么事儿都没有。
她这神情,瞒得过赵雪娘,却瞒不过长公主。
长公主有几次想要张口说什么,最终却都忍了下来,只是吩咐下人:“好生伺候县主。”
白微道谢后,跟着下人回了房,待得没了旁人,她的神情里终于露出了迷茫与不安。
跟着她来的是绘雪,见她这模样,忙的过来扶着她,轻声问道:“小姐,您还好么?”
她眼下显然是不好的。
白微抓住绘雪的手,茫然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她什么都做不了。
绘雪张了张口,想要安慰,却又觉得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
她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术业有专攻,您只是在这一方面帮不上侯爷的忙。但是侯爷在乎您,所以,您要养好身体,别让他担心,也是帮忙了。”
这话听着好听,可若是总结中心思想,还是她先前说的那几个字。
不帮忙,别捣乱。
白微自嘲一笑,轻轻点了个头。
窗前有一丛迎春花开,这天却还是冷到了骨子里。
……
这厢的白微担忧卫渊,担忧到了夜不能寐。
而此时刑部里被担心的本人,却正在安安稳稳的睡觉。
刑部尚书来的时候,见卫渊睡得正香,还诧异的皱了皱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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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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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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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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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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