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噼里啪啦作响。
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屋内又昏又暗,空气里弥漫着潮气,看来他这一觉又睡到了傍晚。褚晏起床靸鞋去点了灯,简陋的屋内总算明亮了些。
他从衣架上扯下外袍披在肩上,走到窗边,甫一推开了窗户,湿气便迎面扑了进来。
“咳咳……”他忙拢了拢身上的外袍,抵拳咳了两声。
窗外的芭蕉树被屋檐上滚下来的雨帘打的扭来扭曲的,像个半夜发疯的小丑,雨水落在芭蕉叶子上,溅了几滴在褚晏的发着高热的滚烫脸颊上。
离开华京已经两个月了,当初凭着一腔怒意冲出了华京的城门。
然,当他站在城门口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前路时,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一瞬间觉得,这天大地大,竟好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想了很久,他决定一路往东。
小时候他望着碧泽湖时,就一直期望有朝一日能够看见比碧泽湖还要大上许多的湖,大哥当时告诉他,比湖还要大的只有海,而一路向东,便能看见广袤无垠的东海。
那就去东海看看吧。
所以,他一路往东,走到哪儿是哪儿,有时候在山里逗留几日,有时候在野外风餐露宿几日,有时候借宿农家两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儿,也从不打听前方是哪儿,就这样一直漫无目的的向东走着。
不久前,他偶感风寒,便淹留在了这个荒郊野岭的野店里。
持续了几日的高热,他也不管不顾,扛不住了便躺下,这一躺下便开始不停地做梦。
起初,他只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致。
可持续几日,反反复复地做着同一场梦,一场有如着前世一般的梦境,他竟开始分辨不清了,到底是他在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但是梦境里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就像是刻进了他的骨子里似的,如今一旦重见天日,光是想一想,就会觉得痛到内心抽搐,无法呼吸。
他从怀里摸出一件贴身所藏之物,那是一个月白色的丝绢包裹着的东西,打开丝绢,里面露出了两样东西。
一样是在通县时,宋茹甄随手扔给他的那把同心锁。
另一样是他确定宋茹甄就是多年前的救命之人的那日,从宋茹甄头上掉落下的那根金累丝宝荷蝶簪。
这根簪子跟许多年前,他与宋茹甄初见时,她随手从头上取下送给他的那支金簪很相似,只是原本那支早已被宋茹甄弃之如敝屐地扔在了洞房的地上。
他低头,拿起金簪仔细地端详了起来。
岁月迢迢,恍若昨日,少女如春花明媚的娇靥再度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你这话取悦到本公主了,作为赏赐,本公主决定……与你一同赏月共饮。”
少女从头上取下一只金垒丝凤穿花簪递给他道:“三日之后,酉时初刻,景山沧浪亭上,不见不散。”
他垂眸看着金簪,心知一旦接下,就代表他同意赴约。
他从未给过别人这样的机会,也从未给过自己这样的机会,不知为何,这一瞬间,他忽然想给彼此一个机会。
垂在身侧的手指刚要抬起,少女像是生怕他拒绝似的,抢先拉起他的手,将金簪强塞入他的手中,丢下一句不见不散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少女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眼前,他垂下眼睫,看着手心里的金簪,紧紧握住,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三日后,他如约出门,准备去沧浪亭赴约。
然,他刚上马,一辆马车从暮色里驶了过来,停在他面前。
车帘起处,露出一张淡丽清秀的脸。
“看来我来的正巧。”
褚晏看着宋妍霜微微蹙眉,翩然施礼道:“二公主,你怎么来了?”
宋妍霜道:“我来替三妹给你带句话,免得你白跑一趟。”
褚晏心口微微一提,有些紧张地问:“什么话?”
宋妍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道:“太子殿下昨夜偶感恶疾,高热不退,三妹彻夜守在东宫,殚精竭虑地照顾太子殿下,傍晚高热将将退下来,今夜之约赴不了了,因此托我带信改到明日此时。”
褚晏与马背上再度施礼:“多谢二公主特来相告。”
宋妍霜撇了撇嘴:“你我之间,何需如此客气?”
褚晏垂眸不语。
宋妍霜撒气似的放下帘子离开了。
翌日,他提前来到了沧浪亭,却发现亭中摆着茶具和几盘点心,其中一个茶瓯里剩了半杯残茶。
他也没多想,只以为是白日里已经有人来过这里,忘记将东西收走。
然而,约定的时辰已到,他却未等到宋茹甄的人影。他只当是宋茹甄还在路上,误了时辰。
可后来,他一直等到月入中天,再落西山,也未等到宋茹甄。
方知,是她爽约了。
二人再次相遇,是在两个月后的皇家避暑山庄里。
陛下为表示体恤下属,特允五品以上的官员携家属随御驾前往避暑山庄避暑,作为明宗口中的义子,褚晏自然也在随行的名单里。
炎炎的夏日里终于迎来一场阵雨,阵雨过后,避暑山庄越发凉爽宜人,各家贵女公子们纷纷出来玩闹。
宋茹甄自然在房里呆不住,便随手拿着一把玳瑁描金镂空小折扇,同蕙兰一起出来散步。
行至一处水榭附近,忽听有人喧闹,留神一看,便见前头不远处的水榭外面,正围着一拨人,吵吵嚷嚷着什么。
宋茹甄好奇地走了上去,从人群外,竟然看见褚晏负手站立在中央,神色漠然地蹙着眉,似有所思着什么。
地上歪坐着一名女子,那女子脸上脏兮兮的,一只手死死地捂住胸口,衣衫看起来有些凌乱,整个人哭地那叫个梨花带雨,削肩耸动,我见犹怜的。www.xiumb.com
小陈郡王正指着褚晏义愤填膺地说:“就是他,就是褚晏,我们都看见了。”
那女子飞快地觑了褚晏一眼,见褚晏一脸无动于衷的模样,顿时提高嗓门嚎哭道:“小女子的清白没了,若是褚公子不给个说法,小女子今日就撞死在这里,呜呜……”
无动于衷的褚晏终于垂下眼眸,淡淡看了那女子一眼,解释道:“不是我。”
女子愣了一下。
小陈郡王见状,立马指着褚晏的鼻子道:“就是你,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就是你干的。”
褚晏扭头瞪了小陈郡王一眼。
小陈郡王吓地一哆嗦,下意识缩回自己的手,像是觉得自己再这么指下去,自己的手会直接被褚晏的眼刀子给剁了似的。
这时,宋茹甄在人群外,一边慢悠悠地扇着扇子,一边大声问道:“怎么回事啊?”
众人扭头一看,见识宋茹甄,纷纷转身向宋茹甄施礼:“见过三公主。”
宋茹甄走了进去,睨了一眼众人,蹙眉道:“在皇家园林里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地上的那名女子立即申辩道:“公主,不是我要闹,是,是……”她微微低头,头也不敢回的指着褚晏,小声道,“是褚公子,他玷污我。”
“哦?”闻言,宋茹甄的目光跟着女子的手指得方向落在了褚晏的脸上,却见褚晏正静静地注视着她,褚晏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像是三分恼怒,三分哀怨,三分期待,还有一分欣喜似的,看地宋茹甄心头微微一跳。
“玷污?”宋茹甄赶紧将目光撤回来,落在女子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才似笑非笑地追问,“怎么个玷污法?”
女子又羞又窘地说:“他,他把我的裙子扯下来了。”
宋茹甄好奇地问:“你亲眼看见是他扯下你的裙子?”
女子摇头:“那倒没有,当时我在河边喂鱼,突然有人在后面扯我的裙子,还把我推倒在地上,害得我险些掉进河里。”
宋茹甄合上扇子,敲了敲自己的手心,道:“所以,连你自己也没看见扯你裙子,推你倒地的人是谁?”
女子脸色一变:“我是没看见,但他们都说看见了。”说着,她忙抬手指了指小陈郡王和袁世子他们几个。
宋茹甄扬起下巴,睨着小陈郡王和袁世子他们问:“你们几个,是谁说看见褚晏扯下人家姑娘的裙子的?”
“是,是我,”小陈郡王立马道,说着,他用肩膀撞了撞一旁的袁世子,“不过袁世子也看见了,对不对啊,袁世子。”
袁世子眸光闪烁不定地点头,小声的附和:“正正是,是我们看见褚晏偷偷地站在秦姑娘身后,至于扯没扯裙子,我们当时也没看清楚。”
宋茹甄娇颜一沉,喝道:“胡说八道!”
众人一静,谁也不敢出声。
宋茹甄盯着陈袁二人,冷哼着道:“依本公主看,扯下秦姑娘裙子的人就是你们俩。”
小陈郡王脸上浮起一丝慌乱道:“三公主,你别瞎说,说我们扯下秦姑娘的裙子,分明,分明是空口无凭之词!”
宋茹甄冷笑了一声,瞅着二人道:“想要凭证?简单。”
小陈郡王和袁世子有些心虚地互相看了一眼。
宋茹甄用折扇指了指秦姑娘的鞋子,大声道:“大家先看看秦姑娘的鞋。”
围观的众人随着宋茹甄的提示纷纷看向秦姑娘的鞋子,只见她的绣鞋鞋底和鞋头边缘上沾有黑青色的泥。
扇子一转,又指向了袁陈二人:“大家再看看袁世子和陈小郡王的鞋。”
小陈郡王和袁世子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这才发觉自己的鞋子边上也有同样的黑青泥,二人立即欲盖弥彰地缩了缩脚,然而大家伙早已看见了。
宋茹甄笑了一下,目光转而落在褚晏的鞋面上,道:“最后,大家再看褚公子的鞋。”
众人一看,褚晏的鞋面干净地简直令人发指,就好像他脚底下踩得根本不是人间的泥泞,而是天上的祥云似的。
宋茹甄一边用扇子轻轻地敲击着手心,一边总结道:“秦姑娘的鞋边上沾着带有青草的黑泥,袁世子和陈小郡王的鞋子边缘上沾着和秦姑娘鞋子上同样的泥,而褚公子的鞋,一尘不染。这说明什么,说明当时站在秦姑娘身后的人根本不是褚公子,而是袁世子和陈小郡王。”
至此,围观众人的脸上什么样的表情都有,有对秦姑娘的鄙夷和同情,有对小郡王和袁世子的敢怒不敢言,有对褚晏的心疼与同情,还有对宋茹甄的佩服与敬畏。
宋茹甄盯着小陈郡王和袁世子问:“你们俩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小陈郡王和袁世子闭口不言,想以沉默否定此事。
秦姑娘一听,反而哭地更大声了,好像有冤无处诉似的,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宋茹甄忍无可忍地揉了揉耳朵,然后弯下腰来俯视着秦姑娘,一本正经地说:“秦姑娘,你也别哭了,既然你想要公道,那正好,本公主带你去见父皇,好让父皇替你做主。”
秦姑娘听了面色一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陈郡王和袁世子立即上前,又是拱手又是做辑道:“三公主饶命,三公主饶命啊。”
宋茹甄直起腰板,笑看着二人,眸光却淬着冷意道:“好说,好说,那你们把事情的经过在众人面前还原一遍。”
小陈郡王看了袁世子一眼,袁世子躲避似的低下头,撞了小陈郡王一下,小陈郡王只好开口说道:“是我们俩看见秦姑娘在河边喂鱼,就想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吓吓她的,谁知,一不小心踩到她的裙子……是秦姑娘自己吓地往下一扑,裙子就就,就被扯落了……”
袁世子立即在后面补充道:“我们怕说不清楚,就趁着秦姑娘没反应过来溜了,恰好,恰好褚公子从附近路过,我们还以为他看见了,怕他告状,所以这才,才……”
宋茹甄冷笑:“人家褚公子怎么着你们了,竟然学疯狗乱咬人,恶人先告状起来,还有没有天理了。”
小陈郡王和袁世子羞愧地低下头道:“三公主,我们知道错了。”
宋茹甄冲褚晏的方向努了努下巴,斥道:“还不快向褚公子道歉。”
小陈郡王和袁世子只好转身,拱手向褚晏深深做辑,赔礼道:“褚公子,对不起。”
褚晏却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道:“你们对不起的,不是我。”
小陈郡王和袁世子为难地看了一眼地上还在哭哭啼啼的秦姑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哄。
宋茹甄见秦姑娘哭个没完,干脆负手蹲下来,以一种与人打商量的语气同秦姑娘说:“至于秦姑娘,你看,是袁世子和小陈郡王一不小心玷污了你,要不,你随便挑一个嫁了?”
小陈郡王立即嚎道:“公主饶命啊,我已有未婚妻,若是让我爹知道此事,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袁世子紧跟其后吓唬道:“我也是,我娘最是难相处,谁要是敢嫁到我家,保准被我娘天天刻薄虐待死。”
秦姑娘一听,哪里还敢再哭了,立马收了眼泪,结结巴巴道:“三,三公主,我我,我谁也不嫁。”
宋茹甄皱眉忧愁道:“可你的清白怎么办呀?”
秦姑娘从地上起身,原地转了一个圈,裙裾在半空中划过一个大圆弧,赶紧解释道:“我我,我其实并没有暴露什么,就算裙子掉了我里面还穿着衣服呢。”
宋茹甄也站起了身子,似笑非笑地瞅着秦姑娘不说话了。
秦姑娘心虚地缩着脖子,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楚楚可怜之样。
宋茹甄皮笑肉不笑地扫了众人一眼,道:“既然如此,大家那还堆在这里做什么,都给本公主散了。”
大家伙一听,哪里还敢再停留,都作鸟兽散似的迅速离开了,很快,水榭外就剩下褚晏和宋茹甄他们。
自宋茹甄出现,褚晏的目光就自始至终地注视着宋茹甄。
宋茹甄早就感觉到了,她故意清了清嗓子,才冲褚晏粲然一笑道:“褚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褚晏抬起流云广袖,冲宋茹甄郑重施礼:“多谢三公主解围。”
宋茹甄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撇嘴娇嗔道:“行个礼就算谢过了啊,那本公主的忙帮的也太廉价了点吧。”
褚晏认真地问:“公主想要褚晏如何谢?”
宋茹甄瞧着褚晏一本正经的样子,颇觉得好笑,展开泥金小扇慢悠悠地扇了起来:“你放心,我帮你不是为了找你挟恩图报的,我只是看不惯他们仗势欺人,胡说八道而已。”
“你,”褚晏黑漆漆的瞳仁微微一颤,盯着宋茹甄问,“为何信我?”
宋茹甄被褚晏盯地浑身怪不自在的,又觉得他问的问题实在好笑的很,一时没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一转眸,却见褚晏依旧不苟言笑地盯着自己,宋茹甄只好敛笑,干咳了一声,解释道:“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
褚晏:“……”
一看褚晏的表情就知道是没明白的意思,宋茹甄只好再次解释:“褚公子,你大概不知道你在华京贵女心目中的分量……,若说你非礼了谁家的姑娘,那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但要是说谁家的姑娘非礼了你,那倒是很有可能的。”
褚晏:“……”
虽然还是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但宋茹甄明显感觉到褚晏的周围的气压在变低,忙安抚道:“你别生气啊,我就是说你长得好看,只有别人打你的主意,你不可能打别人的主意的意思,是在夸你。”
褚晏却道:“我没生气。”
宋茹甄噎了下,讪讪低下头不说话了。
褚晏一直盯着宋茹甄,也不说话。
二人竟然就这样诡异地沉默了一阵子,谁也没觉得尴尬。
过了一会儿后,宋茹甄率先开口道:“那个,既然你我又见了面,证明我们之间还是有些缘分的,”说着,她忽然从身上掏出一个请帖,递给他,笑盈盈道,“五日后,我在西苑的昆明湖上设下游船宴,如蒙不弃的话,还望你能够赏脸前来,共赏荷花。”
褚晏沉默地看着眼前的请帖,心里想起之前沧浪亭的那个漫漫长夜,一时没动。
宋茹甄见状,只以为他不愿意,正要缩手道:“没空就算了。”
褚晏忽然伸手接过请帖,低低地应了声:“好。”
……
月光潺潺如流水,静静地洒在铺陈整齐干净,充满书香的室内。
褚晏端坐在书案前,眸光温柔地端详着手中的金簪。
忽然,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褚晏眉眼骤然一冷,将金簪重新放回怀里,抬头看向门口。
很快,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
那人进屋后,四下看了一眼,瞧见他坐在书案前,这才揭下头上的兜帽,露出清丽的脸庞,冲他笑了笑。
褚晏敛眉,起身走过去:“你是怎么进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开窍倒计时1
我都等的不耐烦了,不一样的儿砸马上要来了啊啊啊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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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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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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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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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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